“什么没站稳!明明是你拖的好么!”沈翎极力挣扎,如同往常一般地徒劳无功。
“昨晚把人踹下来,我当时没计较,并不等于不用罚。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况只一晚。”越行锋用浓烈的深情目光,埋入沈翎失措的眼眸,“怕什么?是因为有人看着?”
“少主,我们稍后再来。”青葙立即会意,拽着反应慢半拍的青兰飞快跑开,顺道带上门。
“你们别走啊!喂!”沈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刻四下无人,越行锋一定会狂性大发的!昨夜没计较,一定是他前夜没睡好,这一晚睡得这么沉,现在必然养足精神,随时都能将自己就地正法!
意外的是,越行锋的手很规矩,只把沈翎锢在胸前,再无别的动作:“生了一晚上的气,也该够了。”
沈翎双手抵在他胸口,尽力撇开一段距离:“不够!你为什么不跑!穆元那么阴险,这回逮着了,绝不会放你!”
“我知道啊。”越行锋笑了笑,云淡风轻。
“你还笑得出来?”沈翎又头疼了,“那十个老头,他们……”
“你不觉得为这事生气,很多余么?”越行锋并未让他把话说完,仰起头,在他脸颊亲了亲。
这一吻,惹得沈翎心尖颤了颤,满腔怒火瞬间就给缓了:“难不成我们留在这宫里,一辈子混吃等死?”
越行锋煞有其事地深思这个问题,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有道理,这样也不错。你说说看,我们在外头跑来跑去也挺危险的,这里还安全。”
刚缓下去的怒气又涌上来,沈翎真想甩他一耳光:“能有点出息么?”
这时,门扉再度被人打开,然而来人不是那对碧衣姐妹,而是几位目色犀利的影魅。
沈翎心底一凉,意识到此刻两人的姿势,连忙往越行锋胳膊上一拧,趁着他吃疼,赶紧站起身,若无其事道:“什么事?”
越行锋把沈翎围去身后:“他们是来找我的。”
四名影魅齐齐点跪:“少主,长老有请。”
越行锋沉思片刻:“是穆元,还是……”见四位低头不语,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去便是,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沈翎想到某处地方,立刻去柜子里寻一件外袍:“我跟你一起去。”
“你好好待着,我自己去。”越行锋察觉沈翎眼中的忧虑,缓步上前,揉他的耳垂,“你放心,我好歹是少主,他们不会吃了我。”
“如果他们吃了呢?”不知怎么地,沈翎莫名生出这种担忧,他只知十知阁的那十个老头,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个个都同穆元一样。
越行锋笑容一怔,很快又泛起涟漪:“怎么,不生气了?”
沈翎心底又说不出的担忧,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扯下他衣襟,主动凑上去一吻。
某人难得自觉,越行锋岂会错过?尽情回吻后,抵着他前额:“很快回来。”
*
十知阁。叶纹木门,轮转开启。
南越宗室十大长老已等在那里,站在正位的,是众长老之首:常目。
他便是那日警告沈翎的老者,常年在外奔波的穆元,竟然只位列第五。
越行锋踏进门,双手垫在后脑,一派闲适模样,瞧见众长老不悦,即表现得更加闲适。用沈翎的话说,就是破罐子破摔。
他眼角一撇,侃侃而谈:“这里倒是没变过。不知诸位长老找行锋何事?”
南越王族向来恪守礼数,故而常目一见越行锋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禁摇头:“身为南越少主,有龙阳之好也就罢了,言行举止竟如此轻浮,可悲。”
越行锋早就料到没什么好话,就算他中规中矩的进来,这个常目也未必会给好脸色:“长老,入正题吧。我还赶着回去,媳妇等着呢。”
一句“媳妇”说出口,十位长老皆是哀戚悲叹,像是聚在一场白事上。
穆元道:“少主,今日我等寻你前来,便是相商复国之事。”
“复国?你想烧死我媳妇,这笔账该怎么算?”越行锋刻意地表现对复国的不屑。
“行锋,你弃南越王族威严而不顾,只顾着与男子寻欢作乐,你如何对得起你的父亲!”众长老之中,也只有常目有资格直唿越行锋的名讳。
“若是此行必败,又何必伤及无辜?”越行锋一言,又惹来叹息窃语,然他全然充耳不闻,继续说道,“一路上过来,我也看得清楚。你们当真以为大崇会一直一无所知下去?不可否认,你们做得很好,但你们是否想过,占城之事一旦被大崇察觉,后果如何?”
“求仁得仁,南越子民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不知哪位长老说了句,引来附和。
越行锋根本不想知道是哪一位说的混账话,反正十人的意见向来一致,谁都一样。
常目道:“既然你回来,就别妄想离开。你一人走容易,若要带人一道,只怕不简单。”
越行锋轻哼一声:“我南越族何时赖上这种下三滥活计?以人质相挟?要知道,父上大人最痛恨此事。”
常目不以为然:“哼,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主上当是理解。”
越行锋嗤笑道:“诸位长老,我越行锋斗胆问一句,你们是真的想要我复国,还是另有所图?所图之物……呵,依我看,绝不仅止于南越的旧时河山。”
一句话说得直接、通透,数名长老微微变色。
说中了?果然如此。
越行锋摸着鼻尖,含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们想要什么,就直说了吧。莫要到日后,突然摆我一道……说吧,好让我有个准备。”
第157章 夫夫之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待等于煎熬。于是乎,沈翎又煎熬了一天。
青葙、青兰忠心耿耿地守了一天,愣是没让沈翎踏出屋子一步。虽然好吃好喝伺候着,但见沈公子脸上没半点笑意,终日茶饭不思耷拉着脑袋,两姐妹看着他一张俊俏脸蛋,不免有些心疼。
说实在的,朱雀宫修复之后,宫里往来的不是浑身裹得密不透风的影魅,就是十知阁的那群老家伙。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好不容易来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可惜是个断袖,还与他们的英俊少主一起断袖。
听起来,有点悲伤。
关于这位沈公子和少主的事,她们耳闻不少,穆元也专门教育过,所以在夜里听到一些声音,也没感觉有什么大不了。有时候想着生死相许的事,不免心生羡慕,如今还瞧见活的。喜欢男人又如何,谁让喜欢的人刚好是个男的?这样一想,两姐妹反倒生出一丝同情。
日暮近了,案上的点心还未动过,茶水又凉了。
青葙栖身退出预备晚膳,青兰低头上前为沈翎换茶,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被截住。
沈翎趴在案上,无精打采地吐气:“你去帮我看看,你家少主回来没。”
这是一个时辰里的第五次,青兰不忍说出那话,只得绕个弯:“公子,天色暗了,不如先用晚膳。”
一日到头,沈翎没吃什么东西,也没觉得饿,心底念叨着越行锋的安危,也就饱了。
十知阁的那群老顽固会对他做什么?他是少主,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出格的事。
即便这样想,沈翎也放不下心,在他眼里,南越长老都是一群没下限的货,无法估量。
“不吃东西,是等我?”熟悉的声音飘进泊兮斋,勾着某人的心尖一颤。
“越行锋!”沈翎眼底光华一闪,瞬间神魂归位,立马蹦下地,朝外头跑。
坐得太久,腿压得发麻,沈翎走得有些踉跄,还没跨出屋子,腿弯就伸进一臂,身体后倾,被人捞着抱起。
一双火眼金睛瞅着某人,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心上人安然无恙,沈翎长吁一口气:“他们没为难你吧?”
越行锋觉得好笑:“他们什么时候不为难我?”看怀里的某人眉心拧着忧虑,便低头一吻,“进去再说。”
站在案旁的青兰当即会意,知情识趣地退出去,顺道把青葙也堵在门外,把门带上。
越行锋听着门扉扣上,嘴角一咧:“那群老头做人不怎么样,挑姑娘还是挺有眼光的。回去问问冬青,问她有无兴趣多开几间万花楼。”
沈翎没心思听他胡掰,开门见山就问:“你老实告诉我,他们找你过去,到底聊些什么。你可别说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不可能因为那些在十知阁待上整整一天。”
那双大手丝毫不抖,直到临近睡榻,才将某人往上边一抛:“还不是老样子,苦口婆心劝我复国来着,眼下你我都被困住,拿你威胁一番,再说点废话,就到现在。”
瞧这人说谎也不打草稿,这一回,沈翎亦是轻易将他看穿。顾不上腰背摔得发疼,沉下脸色便说:“你分明有事瞒我。他们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不至于啰嗦。若当真只是复国,你根本不必解释。”
越行锋卸去外套,蹦上睡榻,将某人搂住:“如果不解释,你必定问我到死。”
察觉他的手不规矩,沈翎即刻侧身退开,不给他得逞的机会:“不说清楚,休得想别的事,别忘了昨夜你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