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心中有些气恼,气自己,恼苏淮。
这人真的是……
不过最终晏沉也没敢干出太多狂妄的事,手在人腰侧愤愤掐了一把,嘴巴也忍不住轻咬了一下,听到苏淮低吟一声喊疼,他才放开。
苏淮喊完嘴疼喊头疼,直到晏沉又把人揽在了自己肩上才消停。
苏大公子做了一个梦,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他梦见……说出来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他梦见自己强吻了晏沉。
没错,梦里的那张脸,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覃若流,也不是哪个女人,而是晏沉,一个他一开始根本瞧不上眼的男人。
做梦的时候苏淮觉得自己变成了两个人,一个鬼迷了心窍在梦中干尽了不要脸的事,另一个则带着理智在边儿上看着,一个劲儿地喊,你给老子住嘴啊!
可惜那个不要脸的他根本听不见,抱着晏沉啃得可带劲儿。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有人天马行空做了一晚上梦,有人则彻夜无眠。
天边泛起墨蓝色的时候,晏沉看了一眼苏淮那被他咬破皮的嘴唇,他有点儿后悔了,昨晚实在有些冲动,万一他问起来要怎么说?
这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苏淮已经有要醒的迹象了。
“啧~嘶~我的脖子……”眼睛还没睁开,脖子上的酸疼已经传来。
晏沉忙给他抬了抬脑袋,是自己大意了,一晚上偏着头睡估计脖子都快断了吧!
睁开眼,四目相对。
苏淮在看到晏沉那张脸的时候,脸瞬间涨红,一把拍开他的手。
也就过了一夜的功夫,晏沉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慌乱、回避、烦躁。
他是在烦自己吗?
难不成……昨晚自己干的事被他发现了?不能啊,他自己明明还挺享受的,不至于翻脸不认人吧!
“卧槽,我嘴怎么了?”苏淮一咧嘴就觉得嘴巴上在飙血。
晏沉瞬间松了一口气,还有一点莫名的失望。
“我不会是啃酒坛子了吧!”苏淮摸摸嘴,指腹瞬间染红,再一想到那个不要脸的梦,心里惴惴难安。
“你……”晏沉顿了一下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了。
苏淮一瞧他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的不安顶到了嗓子眼儿,难不成……
“我昨晚是不是……”良久苏淮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非常认真地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非礼你了?”
“……”晏沉闭了嘴看他,然后用力点头,“是。”
他承认自己有点儿卑鄙。
“卧槽,那不是梦……”苏淮惊呆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猜测是一回事,听到结果是另外一回事。
晏沉看着他刨着脑袋在自己面前一边焦躁地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我就说我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原来是真的,我……”
苏淮扭头双目微眯瞪着晏沉,恶狠狠道:“这事儿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割了你舌头。”
“嗯。”晏沉弱弱点头。
“啊~”苏淮忍不住长叹一声,又安慰他,“你别多想,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昨晚那是意外,我喝醉了,喝醉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之前你不是还亲了我?咱们这算扯平了。”
扯平个屁,晏沉想,嘴上却道:“我知道了。”
看着他那低眉顺目情绪十分低落的样子,苏大公子觉着自己好像是个欺负人的坏蛋,欺负完了还不负责任的那种。
回到相府,苏淮有意避着晏沉,虽然两人被当场抓包,强行按回了各自的床上,但他只要一想晏沉在隔壁,就觉得怪怪的。
魏子燃来看他的时候,苏淮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最近跟晏沉厮混久了,脑子里除了晏沉还是晏沉,就连梦里都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呦,我腿都快好了,您才来,可真是有诚意。”魏子燃屁股还没坐下,靠在床上的苏淮就凉凉飘来一句。
“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不坐了。”魏大爷可不吃他这套,抬脚就要走人。
“呆着,我有事儿跟你说。”苏淮指着凳子道。
“真是难伺候。”魏子燃又坐了回去,“说吧!”
“我去你家住几天吧!”他说。
“啥?”魏子燃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出了点儿问题。
“耳背啊,我去你家住几天。”苏淮重复一遍。
“为什么?”魏子燃闹不明白了,这么舒服的相府不住,跑到他那小院子里住什么住啊!
“府里太烦人了,一个两个盯我盯得比犯人都紧,我去你那儿松口气儿!”苏淮说。
魏子燃眼一眯,瞅着他那心虚的样子,双手抱胸:“可没那么简单吧,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不收留你。”
苏淮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魏子燃又接了一句:“感情问题吧!”
好了,这下连解释都不用了。
“你他娘的别的事儿不用心,就这事儿上比谁都精。”苏大公子烦躁道。
“嘿嘿~别这么夸我,我这人特别容易骄傲。”魏子燃道。
谁夸你了?
美的你。
“跟我说说?”魏子燃试探性地问。
苏淮捏了捏眉心,那样子分明是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可是除了魏子燃他跟别人也说不着。
燕知舟那厮肯定会嘲笑他,王笑……王笑就算了,脑子还没蛋大的玩意儿。
想来想去也就大爷最合适。
“那我跟你说了,你得给我保守秘密啊!”苏淮这话一出,就露出了几分神秘的味道。
魏子燃也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认真道:“放心,我这个人除了医术好,这个嘴也是十分严实的。”
苏淮点了点头,这才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有点难以启齿。”
“梦?”魏子燃略一思索就自以为知道他做的是什么梦了,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也太晚熟了吧,这很正常的。相信我,这种梦苏岐肯定都做过,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你想哪儿去了?”苏淮鄙视道,“不是那种梦。”
“那是什么?”
“我梦到我强吻了一个人,男人。”他说。
“……”魏子燃沉默了一会儿,“晏、晏沉?”
苏淮震惊:“你是准备去抢算命的饭碗是吗?”
“真是他?”魏子燃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我还没说完,然后等我醒了发现……那不是梦。”苏淮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脸,真他娘的操蛋。
魏大爷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心里的惊涛骇浪浪了半天都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晏沉喜欢苏淮,苏淮强吻了晏沉。
这他娘的纠结什么呢!
可是他不能说,他答应过要为晏沉保密的。
“不过我昨晚喝醉了,我觉得这可以解释。”苏淮说。
“哦。”魏大爷态度有点儿冷淡,“那你喝醉了会吻我吗?”
“不会。”苏淮想也没想,斩钉截铁道。
“那不得了。”魏子燃摊手。
“你是说……”苏淮有点儿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行,我不能再跟他呆一个屋檐下了,我要群你那儿住,我得冷静冷静。”
“行吧!”魏子燃道。
要说服大夫人放他自由活动那是比登天还难,不过魏子燃是大夫,再加上人家还有个曾经是太医的爷爷,总算是把人给忽悠住了。
“晏沉呢?”裹好包袱准备离开的时候,也不见晏沉那屋有什么动静,苏淮有点儿烦躁。
又想他来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出去小住,又怕他真的问出口。
可结果呢,人家压根儿就没出现。
“他去书房找你爹说话去了。”大夫人道。
找老头子?
苏淮这会儿才回忆起来,晏沉昨晚好像跟他说了什么事,挺重要的,但是他醒来就已经忘了,光他娘的记得“强吻”这件事儿了。
算了,他不出现,自己走的才利落。
相府,书房。
“你说的都是真的?”
晏沉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不是什么将军之后,不过就是个穷苦家庭出生的孩子而已,几两银子就能买他一条命的那种。
苏璋听了他的话久久不能平静,他现在有点儿乱。
倒不是后悔接回了晏沉,也不是气他欺骗了他们所有人,而是晏沉不是傅子林这件事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失望。
在他心中晏沉就是傅子林该长成的模样,虽然尝尽了人世的苦却依旧坚韧,聪明又稳重。
现在却跟他说,不,这都是假的,真正的傅子林已经死了。
本以为接回了傅子林也能告慰老友的在天之灵,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起。”晏沉垂着目道,不管他们把他当成傅子林还是晏沉,这段时间对他的好都是真的。
苏丞相摆摆手:“说什么傻话,这又不是你的错。光就你替子林吃的这些苦,把你接来相府也是应该的。离开这里也没必要,就算你不是子林,这里也依旧是你的家。”
这话听在晏沉耳朵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傅雨桐不会再让他留下,虽然自己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她闭嘴,但是对她的那些遭遇,他依旧怀着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