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雨之后是坦然面对,面对生死,面对无尽的过去和未来。易朝微喘了一口气,抱着岑暮,鬓边的发微湿:“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易大人,你这样特别像卖身你知道吗?”他用手抚摸对方如墨的长发。
“就当是卖给你了!”易朝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啧,你……好吧。同生蛊只有十年,十年之后,我跟你都会死。”
“那又何妨?十年,我们可以做好多事,无论是闲云野鹤,还是庙堂江湖……”易朝还没有说完,岑暮就打断他,“我都陪你!”
他封住他的嘴,再次在床上嬉闹起来。易朝揉着腰就地求饶:“不来了!不来了!”
“来嘛!来嘛!再玩一次!乖!”
两人嬉笑打闹的声音从竹屋传出,周围是寂静的竹林,竹影深深,挡住世外微尘……
☆、终章
翌日清晨,甘启来敲门:“殿下!殿下!在吗?”
屋里的两人还纠缠在一起,易朝拍拍对方的背:“快起来!甘启来叫你!”
“我好累!不行了!不行了!起不来了!”
“叫你节制些,别纵欲过度……”
岑暮封住他的唇:“你在我身边,怎么可能节制?每时每分都舍不得你离开。”
易朝看着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粘人!
“殿下!你在吗?”
“在,有什么事吗?”
“京城传来消息,岑妃寝宫失火,很多人都被烧死了!”
“那岑妃怎么样?”
“没有救出。”
岑暮听到这一句,脸上的幸福笑容一下子消失,他双手支撑在床板上,有些难以置信。易朝看着他的变化,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把人揽到怀里。
“殿下!下一步怎么做?”甘启来在门口问。
“你先去把勒诗里巍山叫到前厅会合,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商讨下一步计划。”易朝摸着岑暮的长发替他回话。
“好,易大人我先走了。”
“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死了。”岑暮在他的怀里,抬头看着他。
“不怕,以后我会陪着你,我会成为你唯一的亲人。走吧,他们在前厅等我们。”易朝从床上下来,走了两步路,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
“腰有点疼。”易朝白了他一眼,“下次不能跟你玩这么久。”
“易大人,昨晚玩的时候你可没说停啊!还玩得不亦乐乎!”他穿好衣裳,“我背你?”
“蹲下。”易朝果然不想走路,直接让他蹲下来,趴到后者背上。“如果他们问起来?”
“就是易大人脚还没好,走不了路。”他停顿了一下,又恶趣味地补上一句,“放心,我绝对不会说是我把易大人干到不能走路的!”
易朝感觉头顶一阵乌鸦飞过:哪壶不开提哪壶!
珈乐的禁地守卫处前厅,甘启来、勒诗里、巍山都来了,此外还有一个是珈乐的关门弟子阿乐沐坐在厅前。
“殿下!易大人这是怎么了?”三人问道。
“啊易大人的腿伤还没好,不方便走路。”他把背上的人放在椅子上。
“我们现在先商量下一步计划。”易朝迅速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说说这几天京城都发生了何事?”
“平定祁静之乱后,太子登基成新皇。”巍山先上前来说。
“岑妃的寝宫着火,里面的人都死了。”甘启来补充。
“严明迹将军自愿解甲归田。”勒诗里最后接上。
“为何解甲归田?”
“目前不清楚。”
“那他现在在何处?”
“我们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说他在一家烧饼铺卖烧饼。”
“可是邢记烧饼铺?”
“好像是这个名字。易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过那家烧饼铺,老板和老板娘的儿子叫邢俊,是严明迹的手下,后来入宫当了太监。”易朝垂下眼角简要说了一下。
“兰若夏那边有什么消息?”岑暮觉察到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赶紧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
“还没有,她说有一个人想见见殿下,问殿下什么时候北上长安?”
“过两天吧,等易大人身体好一点再说。”
“我没事,明天就可以去长安了。”易朝抬头,语气坚决。
“好,一切听易大人的。”他看着他,虽然有些担心,但起码对方心里应该有分寸。
易朝握上他垂在身侧的手:“放心,我没事。”
*
战乱之后的长安,不到半月又恢复了它的平静与安详,城道中栽种的牡丹正开得艳丽,纵马疾驰,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恣肆豪迈在这一条天街便可实现。
通往迷烟楼的街上,正缓缓驶过一辆马车,车后跟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子眉目间颇有英气。马车到达目的地后,便停在门口。
车上先下来的是一个轻装男子,他下来之后,扶着另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下车:“易大人,我们到了。”
“走吧。”
一行人进入迷烟楼之后就被雪樱引向最高楼:“她们在楼上久候。”
“雪樱姑娘,是谁要见我?”岑暮拉着易朝的手往上跟着引路人走。
“你的故人,见了便知。”雪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另外三人,“这三位请留步。”
岑暮回头:“你们先留在这儿,有事我会叫你们。”
“可是,殿下,我们要保护您的安全。”勒诗里之前没有来过,不放心。
“这里很安全,三位不用担心。”雪樱宽慰道。
“兰楼主是我的故人,不必担心。”易朝说道。
甘启来和巍山拉着勒诗里:“别太担心了,这里的人都挺好的,咱们去逛逛?”
“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易朝和岑暮进去后,看到兰若夏旁边坐着的竟然是岑珏:“阿姐,你……你不是死了吗?”
“没有,说来话长,我是自己伪造了一场大火。”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逃出宫。自打我被送入皇宫之后,便一心想着要离开,但是我走不了。后来我遇到了太子,他也想离开,可是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你跟太子……”易朝忍不住问。
“啊?不是情人关系,我们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关系,互相利用,互相怜惜,无论谁死都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授意我毒杀皇上,但是我不敢,他给了我一半的毒,另一半恐怕是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宦官干的。”
“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
“不是告诉你们,而是告诉小暮。”她的目光转向岑暮,“你要小心太子这个人,他并不像表面的这么简单。”
“嗯,阿姐,后来呢?”
“他原本答应只要老皇帝一死,他就会送我出宫,然而,他食言了,竟然打算在登基之日娶我。”
“所以你就放了一把火,烧掉寝宫?”岑暮问。她点点头。
“你怎么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
“有人给我送了纸条。”
“你可知是谁?”
“不知。”
“纸条可还在?”一直在一旁静听的兰若夏问。
“在。”岑珏将纸条从袖中拿出,递给兰若夏。
“我马上派人去查查。”兰若夏出门叫雪樱去办。
“太子天性纯良,这事我不信。”
“不信?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易大人,你们都被他骗了!我在深宫中活了十年,早见惯了里面吃人不吐骨头的险恶黑暗,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人与人的关系就像变天一样,阴晴不定。这一刻你跟他是生死不渝的朋友,下一刻就可能刀剑相向,鱼死网破。”岑珏说得有些激动。
“阿姐,慢慢说,别激动!我相信你。”
岑珏看了一眼他们一直牵着的手:“你们……什么关系?”
岑暮牵起对方的手:“他是我一生所爱。”
易朝点头默认。
岑珏的表情复杂,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徘徊:“算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对了,之前大哥有一个嫂子叫司徒微,下次我带她来见见你。”
“司徒微?哪个微?”岑珏眼皮跳得有些厉害。
“微不足道的微。”
“她是你大哥的嫂子?”
“是啊。”
“据我所知,她是太子的人,太子为了联合东越,把她派到东越王的身边□□。”
“不可能吧!她说是……”岑暮和易朝对视了一眼,两人才发觉司徒微有问题。“为什么她会有祁静联合东越王的罪证?按她自己的说法,她是被抓到旻州的,怎么会拿得到祁静和东越王勾结的罪证?”
“去找司徒微。”
“不用找了,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她死了。”兰若夏回来。
“怎么死的?”
“失足落水被淹死的。但是我们在她手上发现了一个龙形玉佩。”兰若夏拿出玉佩。
“是太子的吗?”
兰若夏点点头:“是。我们查过确实是。”
“司徒微是太子的人,太子恐怕真的早就开始布这个局了吧?三年前的刺客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岑暮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