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一提起易丞相都连声称道,易丞相一生未娶妻纳妾,不贪图富贵,不入太子和楚王的党羽之争,为朝廷和百姓鞠躬尽瘁。
在易轩四十岁生辰这一天,有两个卖糖梨的小商贩趁着热闹,也跑到丞相府的矮墙下张望。
“你瞧瞧,那颗树上有两只好漂亮的鸟儿,像仙鸟一样。”
“是啊,可真好看。”
“难怪世人都说丞相是有福之人,连枝头上停的鸟儿都是仙鸟。”
“诶诶,你瞧,丞相出来了。”
“丞相倒是比年轻时更标致了些,一点都不显老,咦?他不去宴席,这是往哪儿走?”
“是啊,他怎么往大榕树这边走?”
“诶哟你看,树后面有人……是个男人?怎么长得这般美?”
“和壁画上的天仙似的。”
“比天仙还好看。”
“快看,丞相朝他走过去了。”
“那男人竟然把丞相抱住了,丞相还、还……”
两个小贩吓得从墙头上跌下来,两个人捂着屁股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地感叹道:“难怪丞相这么多年不娶妻。”
第15章
锦羽帮易轩梳发的时候,发现了两根白发,握着桃木篦子的手停在空中,讷讷地说:“相公有白头发了。”
易轩从铜镜里看到锦羽的表情,笑了笑,转身把他搂到怀里,“怎么了?没见过?”
“见过,可是没在相公头上见过。”
“我早就该长了,如果不是你这个小妖怪天天赖在我身边,我看上去不会这般年轻。”
“为什么我在,相公就会年轻?”
易轩的手从锦羽的腰一路向下探到圆翘的屁股,拍了两下,“你说呢?”
锦羽似懂非懂地扭了扭腰,然后就像个软骨头一样赖在易轩的怀里,“那我要一直待在相公身边。”
易轩知道锦羽又不想让他去上朝了,每次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拖他一会儿,易轩笑道:“再赖着,我就让阿宁过来了,让她好好看看她不知羞的娘亲。”
锦羽一听到阿宁两个字立马坐了起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阿宁。
因为阿宁完美继承了锦羽的灵力天赋和易轩的发达头脑,才十二年就破界修炼成了上等的鸟妖,就连狐狸姐姐都说是天纵奇才。
现在在家里,连锦羽都不是她的对手,特别是锦羽又欺负阿廷的时候,阿宁有的是办法为哥哥报仇。
锦羽可怜巴巴地亲了两口易轩,“阿宁太讨厌了!”
“谁让你老是欺负阿廷?”易轩弹了一下锦羽的脑门,又嘱咐道:“今天中午七王爷会来丞相府作客,你要是不想露面应酬,就和阿廷阿宁出去玩吧,告诉管家一声就行。”
锦羽说好,然后法术一施,把易轩头上的白发给变回黑色。
他可不想相公变老。
易轩去上朝了,锦羽闲得无聊,就去后花园瞧一瞧阿廷。
阿廷比起阿宁,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不仅天赋不如阿宁,就连长的都没她快,易轩也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不过最有可能还是当年没有母体孵化,所以营养跟不上,那也是没办法了。
不过阿廷这样单纯,易轩也不想让他像阿宁那样出去疯,万一碰到什么人,害的自己受了伤,易轩可舍不得。
阿廷在后花园的那棵百年老树的树洞里修炼,他到现在还没完全掌握变成人形的法术,每次好不容易积攒的灵力还不够变一次人形。
锦羽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我来看看小傻蛋今天有没有变身成功啊?”
阿宁守在树下,拦着锦羽,“哥哥在修炼,娘亲不许捉弄哥哥。”
锦羽撇了撇嘴,正和阿宁对峙的时候,阿廷从树洞里走出来。
“灵力又散了?”锦羽问。
阿廷自己也不好意思,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想拿小翅膀挡着脸。
“没关系的哥哥,我们明天再接着练。”
阿宁拽了拽锦羽的衣袖,眼神示意锦羽快安慰一下,锦羽于是伸手在阿廷头顶摸了摸,“明天继续呗,走,我们出去玩。”
阿廷摇摇头,一扭身子往树洞里走了。
锦羽指着问阿宁:“怎么了?”
阿宁叉着腰:“哥哥很害怕被娘亲笑话的,娘亲不要再欺负他了。”
锦羽很是冤枉,心想我什么也没做啊。
“我们去给哥哥买衣裳吧,他变成人之后,以前的衣裳嫌小了。”
阿宁二话不说,就把锦羽拉着离开了丞相府。
快到中午的时候,七王爷来到了丞相府。
七王爷和当今太子同为皇后所生,命运却与太子相差天堑,不仅不被皇帝重用,还被派到荒无人烟的边塞多年,近日才回京。
易轩与他曾有私交,所以特地为他设宴洗尘,酒过三巡,易轩又邀请七王爷前去后花园赏花。
“早就听闻易丞相家的后苑比御花园还要气派,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王爷说笑了。”
“前面那颗棵香樟可有不少年头了吧。”
“四百多年了,建府之前就有的。”
七王爷走到树下,“本王真是羡慕丞相,有这样的百年祥物护佑着,不像本王,一无所有。”
话音未落,从树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五彩斑斓的小圆球,七王爷一伸手便接住了。
那圆球在七王爷的手心动了动,翅膀偷偷地掀起来,露出两只滴溜溜的黑眼珠,结果看到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吓得他又缩回了圆球。
第16章
阿廷从没见过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好看,但眼神很冷漠,连手心都是凉的。
阿廷缩在翅膀里瑟瑟发抖,觉得下一秒就要被男人捏死。幸好,一只温暖熟悉的大手接过了他,是爹爹。
阿廷连易轩手心的掌纹都记得一清二楚,他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抬起头,易轩用拇指揉了揉阿廷的后颈,然后把阿廷重新放回树洞。
易轩回身对七王爷说:“让王爷受惊了。”
“传闻丞相家中常有仙鸟驻足,那该不会是只仙鸟吧?”
易轩眸色深沉,“王爷在边塞听了不少传闻。”
语气已经有了警告之意。
七王爷轻笑,“边塞寸草不生,除了听听京城传来的奇闻轶事,也没有其他的事可做。”
“王爷回了京城,要想留得下来,最好还是少听少说少想。”
七王爷眼梢微颤,面部紧绷,手掌死死地攥成拳头,却在下一秒松懈下来,笑了笑说:“丞相教导的是。”
他接着刚刚的话,圆场道:“看来所谓传闻都是老百姓臆想出来的,丞相府里哪里有仙鸟,不过是一只徒有其表的笨鸟罢了。”
易轩望了望那树洞,也不知阿廷听没听见七王爷的话。
因为七王府尚在修葺,还没收拾干净,易轩便留七王爷在丞相府的暖阁住上两天。
锦羽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个从没见过穿着寒酸的仆人在搬运衣物,他暗暗纳罕,连忙跑到卧房找易轩,易轩正在审阅皇帝交代下来的奏折。
锦羽坐到易轩腿上,问:“谁在我们家?”
“七王爷,他在暖阁住两天。”
“为什么?”
“他的王府在他去边塞之后就一直空着,这么些年也没人管,主屋的檐瓦都破落了,正在命人抓紧收拾,他只待两天,你就忍一忍吧。”
“真是麻烦,”锦羽把易轩正握着奏折的手拉过来环着自己,洋洋地倚在易轩身上,“你不是说王爷是皇帝的儿子吗?怎么会这样可怜?”
“皇帝也有不受宠的儿子。”
说罢,易轩故意揪了一下锦羽的脸蛋,“这个事情,你应该很了解才对啊。”
锦羽反应过来,不服气地说,“我对阿廷不好吗?我今天一个下午都在给他买衣裳,我还给他买了他最爱吃的桂花酥。”
锦羽胳膊一挥,茶桌上的两包桂花酥就出现在面前,锦羽理直气壮地看着易轩,“喏!还说我欺负他!”
“那你自己拿给他。”
锦羽立马蔫了,“不要。”
“这有什么难的?”
“阿廷的眼神总是很……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很烫,很热,我一看他就觉得很难过,他喊娘亲也不像阿宁那样简单干脆,他总是很害怕的样子,搞得我也很害怕,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他不是怕,他是喜欢你,从你一出现他就想亲近你,但是你总是拒绝他。”
锦羽刚想说没有,被易轩的一个眼刀吓得噤了声,易轩又说:“你俩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阿宁又出生了,他看阿宁那么聪明,不管你教什么阿宁都一学就会,但是他却怎么都学不会,所以他就以为你嫌弃他笨,所以才不敢亲近你。”
“我没有嫌弃他。”
“真的?”
“当然没有,他一直在进步,我都知道的。”
易轩知道锦羽心里一直对阿廷有愧疚,可是锦羽实在是太迟钝了,他连一个爱字都要理解很多年,何况这种更为复杂的惭愧。
“知道没有用,你要夸奖他,今天就练习一下,去把桂花酥送给阿廷。”
锦羽揽着易轩的脖子撒娇,但被易轩狠心地扯了下来,易轩拿奏折拍了下锦羽的屁股,催促他:“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