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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袖断得隐秘 完结+番外 (乌色鎏金)


  洪武帝怒道:“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朕再怎么责罚你,也还不回朕的皇叔公主,和我泱泱大国丢了的脸面!”
  李陈辅只是连声请罪。
  刘凌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虽身为世家,却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便出言劝道:“皇上说得及是,大错已酿,不如待想出补救之法后再行问责。”
  洪武帝余怒未消,手捏拳头坐着,没有说话。
  然而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吴丹旭,却慢吞吞地开口了:“只是不知达日阿赤叛乱,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刘凌心里一沉——他不落井下石,便有别人等着这这活儿呢。
  洪武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丹旭缓缓道:“臣只是在想,达日阿赤若是临时起意,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前来提亲后再临时反悔?而若是早有预谋,便好解释了——这些狡猾狼子或许早已与土馍忠暗中结盟,这一招不仅打了咱们的脸面,还可以我中原公主为投名状,向旧主子表明忠心。”
  洪武帝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李陈辅看了一眼吴丹旭:“之前达日阿赤前来投诚,也交了不少朝贡,诚意还是有的,若说他们全然是背心而来,未免有失公允……此时真相未明,你我猜测也是无用,当务之急还是应想应对之策。”
  吴丹旭狡猾道:“事到如今,元辅竟还在为那些贼子开脱?臣本不愿说,但据悉达日阿赤之使来京之时,曾私下与元辅爱徒沈良青会面,不知二人当时究竟说了什么——”
  “吴丹旭!”李陈辅脸上终于显了怒色,咬牙道,“信口雌黄,你竟敢在这时候——”
  “都住口!”洪武帝忽然暴喝一声。
  龙威震怒的帝王从御座上“腾”地站起,如困兽般大步来回走了两圈,众人俯低身子无一人敢说话,一时间只听死寂的大殿内回荡着暴躁极怒的脚步声。
  最后,洪武帝的脚步停在了沈梒的面前。
  夹着冰寒的声音自沈梒头顶飘下,一字一句地问道:“沈梒,你可有私下,与乌日更达濑会面?”
  沈梒沉默半晌,将额头贴上伏地的手背,答道:“确有其事。”
  “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一一讲来。”
  沈梒低声,将那日乌日更达濑所说的话,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听到最后,吴丹旭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奇道:“所以乌日更达濑说自己无法继承汗位且生不出子嗣的原因,是因他喜好男色?这么荒唐的理由,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相信?沈大人,偏偏你信了,难道是因为……”
  他没有说完,反而意味深长地哼笑了两声,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刘凌插言道:“但的确有探子来报,说乌日更达濑在达日阿赤部族中的声望的确不高。”
  “但是因他喜好男色么?恐怕不是吧?”吴丹旭反问道,“正因他声望不高,所以才更需一张投名状,才能博取族人和土馍忠的信任。此等事情,元辅和沈大人难道没有想到?”
  “臣虽已想到,但——”
  “够了。”洪武帝阴恻恻地道。
  无人再敢说话。此时却洪武帝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梒,微眯目光中闪烁着无情的寒意与警惕。
  “沈梒,”他问,“你还有何话可说?”
  还有何话可说?
  沈梒垂头闭目,嘴角微微抿了起来。
  其实还有很多话可讲。比如他的猜测,他的谋划,他的怀疑,和他的忠心。或许可以找到人为他作见证,证明他与乌日更达濑会面之时,并无隐秘逾矩的作为;或许也可翻出他写得奏疏,里面虽写了他支持议和之事,却也表明了他的忧虑,他不过是一小小侍郎,并无权左右此等的朝廷大事……
  然而最后,这些话沈梒却都没有讲。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垂眸直起身,将头顶的乌纱顶戴摘下放在一边,复再次端正而矜雅地叩倒在这冰凉的乌金殿砖之上。
  一如六年前的那个春日,他金榜题名,迎着旭凤朝阳穿过太和殿丹陛,拜于御座之前。
  往来浮沉,欲权宦海,他在这宫墙殿堂内走了尚不足十年,却已双腿泥泞,两袖湿沉。原来寒窗时曾想的清风朗月,竟已是一生中最鲜衣怒马的幻梦。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臣,无可辩驳。”
  他低低地,说道。


第66章 归野
  达日阿赤反叛的消息与这十月雹子一同铺天盖地砸在京城之内,仿若一股寒流,彻底带走了秋末最后的些许余热,将整个人间逼入了寒冬。
  对许多人来讲,达日阿赤谋反并不令人意外。当日议和之时,便有许多人对此事心存疑虑,此刻的消息不过是印证了他们心中的猜想。虽说达日阿赤与土馍忠联手的确令人头痛,但中原国富力强,若真打起来也并不畏惧这些草原番邦。
  然而真正令若有人吃惊的,是礼部侍郎沈梒竟因此事被摘除顶戴、下狱待审。
  说起来这位侍郎大人可是位传奇人物。自洪武二十三年摘得状元后,便平步青云、一举跃升为皇帝近臣之后便圣宠不衰,仿佛无论怎样的朝局风浪都打不翻这位天纵之才。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扛过了邝氏之乱、挺过了北方战役、熬过了流言之祸,不知有多少人心里盼着他摔跟头,却都一直无法如愿。
  却谁知,这颗才初绽光芒的权臣新星,却在此时骤然陨落。
  大部分人半是叹惋半是幸灾乐祸,却唯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知道沈梒下狱的事情并不简单。
  照理说达日阿赤叛乱此等大事,无论再怎么追责也追不到沈梒一个侍郎头上。可偏偏问题就出在,在议和前夕,沈梒私自与达日阿赤的使者乌日更达濑见面,且无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
  这事说小了,可以判沈梒一个“玩忽职守、懈怠渎职”;说大了,却能牵扯到“通敌叛国”。而这通敌,又是在谁的授意之下,又有谁知情,其中涉及人员到底有多少,这些全部是文章。
  如今正是寒贵之争如火如荼的阶段,沈梒这事究竟该怎么判,直接牵扯到了两派的纷争。沈梒被下狱之后,洪武帝虽着令三司会审,但这怎么审、怎么判却又得看洪武帝的态度。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三司之上。
  在三司商议如何审理此事的过程中,沈梒便被关于“督查院监”之内。这座监狱隶属都察院下的司狱司,只关押重要的朝廷命官。
  “督查院监”由于就在督查院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讲,这座监狱的森严程度甚至比“刑部监”和“五城兵马司狱”要高上几分。自沈梒入狱以来,不知有多少人上下打点,想秘密见沈梒一面,却都因兹事体大、看管森严被拨了回去。
  距沈梒入狱一十二天之后,终于有一人突破层层禁锢看守,神不知鬼不觉地见到了沈梒。
  ————
  “沈大人,有人来访。”狱卒扣了扣门,低声道。
  沈梒问声回过了头,望向门外。
  他的官服已被剥去,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外面裹了件狱中给的夹袄。那夹袄虽也算整洁,但之前不知被多少人穿过,袖口衣角已经磨破,连棉花都漏了出来。虽穿得着实寒酸,但沈梒的腰杆无论何时都挺得如一杆修竹,双肩阔展,眉目静和,虽然落魄却不显狼狈。
  再加上这是“督查院监”,此处的狱卒大多都不会刻意为难狱中囚犯,以免谁改日出去了再次荣升,反过头来再怪罪下来。沈梒入狱,这些狱卒也很有眼色地供着他,不曾冷到、饿着他。
  故而沈梒虽面色有些许苍白憔悴,却没有病容。
  此时他缓步来到了监房门前,隔栏往外看去,却见一个带着帷帽的身影穿过阴暗的夹道来到了门前,迎着沈梒的目光站定,挥手将遮住面容的帽子褪到了背上。
  此人竟是李陈辅。
  沈梒的神色平静了下来。他似乎并不意外来的是李陈辅,恭谨一如往昔地向门外的人一礼:“老师。”
  李陈辅打量了下他:“呆在这还好?不曾有人苛责为难你?”
  “衣有袄,饭有粟,良青已然心满意足。”沈梒垂眸答道,“只是劳烦老师来此看我,学生心中有愧。”
  李陈辅叹道:“你落到今日的下场,与我一半关系,我不来于心不忍。”
  沈梒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没说什么。李陈辅看着他垂头貌似恭顺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亦是十分复杂。六年前沈梒靠入他的门下,自此平步青云,李陈辅一度以为有他在寒门必然复兴有望。
  可越是观察沈梒,李陈辅却逐渐愈发失望。此子虽外表平柔恭顺,却质若金玉,刀劈不碎、火灼不化,愈炼愈刚。此等人物,虽是妥妥的君子之质,却最易在这风云诡秘的朝堂之中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想到此处,李陈辅不禁长叹了一声:“良青,当日你入仕,秦大儒曾修书一封劝我莫要收你入门。我看你天资出众,便起了私心,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如今看来,竟是作茧自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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