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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镝 (凉蝉)


  贺兰砜只是听着,不为所动,直到看见那轮明月,他才愣住似的,思忖一会儿回头对靳岄说:“靳岄,你的月亮出来了。”
  “什么?”靳岄忙走近他,顺着他手指看去,哑然失笑,“这怎么是我的月亮?”
  贺兰砜垂眸看他,靳岄这才发现贺兰砜额角沁着细汗,这一箭他实在很紧张。月色疏冷,但血狼山是热腾腾的,贺兰砜脸上流淌着异色的光明,黑中藏碧的狼瞳里噙了复杂的情意。那不是狼瞳,靳岄心想,那分明是鹿的眼睛,它们注视自己的时刻,永远是温柔的。
  他听见贺兰砜的声音很近很近:“世人都有自己的月亮。”
  靳岄的心头空了一瞬:“你也有吗?”
  贺兰砜握弓的左手揽紧靳岄的腰,靳岄无法后退,无法躲避。贺兰砜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在近乎无隙的吻中极轻极低地回答:“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视力8.0的岳莲楼:……哦哟!!!


第43章 山海(1)
  靳岄后来常常会想起这个晚上大得能让人迷失的月亮和贺兰砜的吻。他也会问贺兰砜为什么那时候会突然想亲自己,合适吗?不奇怪吗?那么多人呢,月亮还这么大,他们这样亮堂地被天地间最大的眼睛看着,他到底在想什么?贺兰砜总觉得好笑:需要理由吗?你可爱,我想亲。
  靳岄也早忘了自己的反应。他唯一能记住的是自己在贺兰砜怀里,躯体和三魂六魄分离了,一者僵硬,一者早不知飞去了哪儿,他混乱无措,只能愣愣地承接这个过分突兀的吻,五脏混沌,心口炎炎。
  周围的颜色与声音都飘远了,他听见贺兰砜问:“刚才话不是很多么?怎么不说了?”
  靳岄又气又怒,但他又知道自己正忍不住笑着。要瞬间梳理这么多复杂思绪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过艰难,于是他一边佯作生气,一边又压不住嘴角挑起的笑意,只能揪着贺兰砜的袖角徒劳地辩白:“你也紧张呢,你听听你心跳的声音。”
  少年人身躯滚烫,如同蕴藏了地火的山峦,迸发在外的只有热烫的气体,可也熏得两人面红耳赤。
  靳岄听见呼哨声,像是来自岳莲楼的。他慌忙从贺兰砜怀里挣脱开:“我不是……”
  “你不是卓卓,”贺兰砜说,“也不是女人。”
  靳岄说不下去了。
  “我都知道。”贺兰砜又说,“我早就知道啦。”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贺兰砜又问:“你笑什么?”
  “……烨台最傻的不是浑答儿,是你。”靳岄喊,“是贺兰砜!”
  见靳岄拿自己和浑答儿比较,贺兰砜有些不满。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看大月亮,看看鹿角的火,又看看靳岄。半晌找不出一句话,方才亲人的勇气也没了,踟蹰片刻后扭头往下走。
  雨已经彻底停了,山路干得很快,贺兰砜走了两步,回头冲靳岄伸出手。靳岄抹了抹嘴巴,和他牵着手,曲曲折折地循另一条更长的路往下走。
  市镇的狂欢持续了一整夜,值守的士兵无法让所有人冷静,不当班的人也奔出来喝酒跳舞,大声唱歌。朱夜坐在酒铺子最高的地方,把擒月弓还原为一把琴,一首首地弹着快乐的曲子。
  贺兰砜和靳岄在路上又抓住了一只兔子。两人把擒月弓还给朱夜后,远远地呆在镇子的边缘,在灯火几乎照不到的地方,抱着兔子说悄悄话。那兔子很听话,伏在贺兰砜怀里,一双黑眼睛盯着靳岄,长耳朵贴紧背脊,乖得像……
  “它有点像你。”贺兰砜说。
  靳岄:“……”
  贺兰砜摸着兔子的耳朵和背,兔子张嘴从靳岄手里吃擦干了水珠的菜叶子。靳岄心想,当贺兰砜手里的兔子也挺好的,吃喝不愁,还能被他这样温柔地摸半天。
  他心里快活,贺兰砜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想笑。被贺兰砜看一眼也要笑,被他碰碰手背也想笑,心里热辣辣的像被抓挠过,些微的疼痛和不安之后,余下的尽是麻酥酥的痒。
  抓起一块石头,靳岄趴在地上给贺兰砜画地图。
  他先画了大瑀,在“大瑀”地图上放两块石子:“这是梁京,这是封狐城。”
  “大瑀”北部画了一道江:“这是列星江,夏秋季节从江上乘船而过,天上是银河,江中是银河倒影,大瑀人叫它‘长鲸’。”
  “大瑀”的北部是北戎,西北方有金羌,南部是赤燕。赤燕产大象,跟血狼山酒铺的铁鹿头差不多大。大象有这么长的鼻子,这么长的牙齿……真的,我没有骗你,它不是怪物也不是魔鬼。东部是若海,隔海有一连串岛屿,那是渔国琼周,琼周有三百多个岛屿,穿在一起像明珠——明珠你知道吗?海里的贝壳产的宝贝。贝壳?你也没见过贝壳……贝壳就是……
  靳岄连比带划,跟贺兰砜形容高辛人从未见过的奇妙东西。
  贺兰砜盯着地图:“血狼山在哪里?”
  “大概在这儿。”靳岄回忆星斗的位置,在北戎的西北端放了一块小石头。
  “这么小?”贺兰砜惊讶,“不可能!”
  “天下很大哩!”靳岄张开双臂,“这儿是我们能去的地方,在赤燕南部是一片很大很大的海洋,琼周东部还有别的大岛域,这些地方大瑀人都没去过。金羌你知道吧?过了金羌再往北去,据说有巨大的火山和冰川,有比人还高的鸟,河流里藏满了金子。”
  贺兰砜看看他,又看看那地图。
  “那我和你呢?”
  靳岄拈了两颗沙子,放在“血狼山”的石头上。“这就是我们。”
  “……看不见。”贺兰砜说。
  “咱们能互相看见就行。”靳岄说,“你们驰望原的天神要管辖的地方已经很大,大瑀人信佛,佛祖和天神……”
  他话未说完,贺兰砜凑近,嘴唇碰了碰他脸颊。
  “既然这么小,那驰望原天神也看不见我们在做什么。”贺兰砜说。
  靳岄心口又是一热,扭头抓住贺兰砜衣襟:“你总这样……”
  “不喜欢?”贺兰砜很低地笑,声音震动着耳朵和靳岄的胸口。
  就在他试图反过来袭击贺兰砜的时候,头顶树梢传来一声呼哨。
  靳岄立刻松手。岳莲楼飘然从树上跳下,双手背在身后,弯腰笑道:“别介意我呀,继续继续。”
  靳岄反齿相讥:“偷听别人墙角,不要脸。”
  岳莲楼一愣:“可以啊小将军,跟人亲完嘴,舌头都变利落了。”
  贺兰砜微微仰着头,挑衅般看着他。岳莲楼笑道:“看我作甚?好像我没亲过似的。”
  靳岄:“……你没有!”
  岳莲楼风一般跃过来,他动作太快,两人根本看不清,也躲不过,靳岄额头被他狠狠亲了一口,岳莲楼还不解意,抱着贺兰砜也飞快吧唧一声。
  不过眨眼功夫,岳莲楼又站回原处。他摸摸下巴,似在回味般舔了舔嘴唇:“不错。”
  贺兰砜脸都白了,跳起来就要朝他冲过去。岳莲楼跑了几步扬声大喊:“高辛王在这儿!”
  蜂拥而来的人们把贺兰砜拉走了,只留下呆坐的靳岄和恶作剧得逞后笑得前仰后合的岳莲楼。
  “岳莲楼,你生平最爱之事,是不是惹别人生气?”
  岳莲楼打了个响指:“知我者,小将军也。”
  靳岄拍拍身边石头请他坐下,半晌才问:“我是不是错了?”
  “亲嘴吗?”岳莲楼怀中变戏法般掏出一个细颈瓶子,一闻便是酒气,他边喝边说,“在我这儿,不说亲嘴了,你俩现在就地做夫妻之事都没错。”
  靳岄:“……不要这么粗俗。”只要跟岳莲楼聊的不是正事儿,靳岄总有种无法招架之感。
  岳莲楼惊讶得十分夸张:“人间最大乐事,怎能说粗俗?”
  靳岄只得岔开话题:“你跟陈霜都说让我和他好好相处,我确实喜欢和他在一块儿……这不是骗他。”
  岳莲楼敛去嬉皮笑脸,认真道:“当初让你骗他,是无奈之举。我当时还不了解贺兰砜此人,但现在我们都晓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他一定能帮你回大瑀。”
  “不是这样的。”靳岄低声说,“就算他不帮我回大瑀,我也喜欢他。他不喜欢我,我也一样喜欢他。”
  岳莲楼怔怔看着靳岄,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被少年人别别扭扭才肯说的真心话震惊,只一遍遍梳理靳岄垂落肩上的长发,很久才说出一句:“没料到你这么认真。”
  靳岄抬头望他:“我可以认真吗?”
  “当然可以!”岳莲楼忙抓住他肩膀,“人不必故意把自己过得这样苦。小将军,你一定得高高兴兴的,时刻都要高兴,别老想着以后。以后我们回了大瑀,难的日子还有太多太多,现在你能高兴多久就高兴多久。没人会责怪你,若真有这样不识相的人,我帮你揍他!”
  岳莲楼素来都认为,骗人要认真,不骗的时候也得认真,就算是玩儿也得仔细认真地玩儿,不能瞎浪费时间。他起初应堂主之命令来照看靳岄,心里存着不满,总觉得是杀鸡用了自己这把顶级牛刀,不划算。但靳岄身上总有些什么,每次岳莲楼见到了都觉得吃惊,仿佛这孱弱苍白的孩子体内有一些澎湃的东西,是酷寒和灾厄都压不死的。它总要迸发出来,总要燃烧起来,令岳莲楼自己心头也暗暗地火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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