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哦……”叁叁举起风筝,对着烛火端详,果然看到光照之下纸张上有水纹似的阴影。
焉薄晚站在叁叁身后,闻着叁叁身上的香气,微微有些失神。
正在二人端详风筝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人报告说:“皇子求见。”
“楣儿来了?”叁叁高兴得很,“让他进来吧。”
焉薄晚正和叁叁聊天高兴呢,就听到楚楣来了,也是心塞。
楚楣入屋拜见。
叁叁很热情地说:“快平身。”
楚楣便站起身。
叁叁又问:“见过你母妃了吗?”
“见过了。”楚楣答,“母妃还很虚弱。我想多待几天陪伴她。”
“你陪她有什么用?”焉薄晚冷道,“你又不是人参果成精,待在她身边有什么用处?还是好好读书正经。”
叁叁察觉焉薄晚语气不善,便想道:晚哥果然不喜欢楣儿,以后还是少让他们两个人见面吧。
楚楣低头不语,俨然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叁叁不忍,只说:“好了,也是你的孝心。”
焉薄晚听见叁叁为楚楣说话,更不高兴,也不言语了。
气氛有些尴尬,楚楣抬眼一看,目光落在风筝上,便笑了:“这风筝画得甚好!”
叁叁脸上露出喜色:“是吗?你这么觉得呀?”
焉薄晚只道:楚楣一定是看着风筝画得那么丑却能放在案上,必然是叁叁所画,故意说这话来奉承叁叁。
焉薄晚暗恨这狐媚子,便道:“你说风筝好,好在哪儿?”
“好就好在栩栩如生啊。”楚楣答。
焉薄晚挑眉:“栩栩如生?你能看得出这是什么?”
“能。”楚楣回答,“这是个人啊。”
焉薄晚倒退一步:这都能看出来?
楚楣指着风筝上的火柴人,说:“这是脑袋,这是手脚,这是躯干……”
叁叁十分高兴:“你也看出来啦?我确实画的是个人。”
楚楣笑道:“原来我与皇上心有灵犀。”
皇后血压飙高。
焉薄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便转了话头,说:“你在学宫怎么样?”
“学宫的老师很和蔼。”楚楣回答,“课业倒是暂可跟得上。”
焉薄晚也听学士说楚楣的文章很好,因此不意外。但是,学宫不但有文科,也有武科。焉薄晚猜测,楚楣久在行宫,没有得到骑射训练,在这方面恐怕不能跟得上。
于是,焉薄晚便说:“骑射方面也可以跟得上吗?”
楚楣露出惭愧的样子:“这个没怎么学过,因此有些吃力。”
说着,楚楣又说:“但儿臣听说,皇后在骑射上是一绝,心中很仰慕。如果能得到皇后的指点,那儿臣就十分满足了。”
“可以。”焉薄晚说,“你明天早上来演武场,我给你练练。”
焉薄晚心想:跟我习武,是上门寻死么?
你要死,我怎可拦着?
君子还是要成人之美!
第二天,楚楣前来演武场,便遭到了焉薄晚的魔鬼式训练。
经过一天的操练,楚楣整个可谓是脱了一层皮。
等到下午,叁叁来探望的时候,大惊失色,只见楚楣满身是汗,脸色发白,手掌还流血,简直就是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叁叁心疼不已,只说:“我的儿,你怎么了?”
楚楣只说:“没什么。皇后严厉,是为了我好。”
叁叁听到“皇后严厉”,便扭头看焉薄晚。
焉薄晚察觉到叁叁的目光,冷冷地说:“习武本来就是如此。”
叁叁也不好说什么,低头看楚楣掌心上的血,只说:“怎么流血了?”
楚楣答:“练习骑射的时候磨破了皮,一点儿都不严重。”
楚楣一边说不严重,一边却煞白着脸、红着眼眶,跟一朵茶香四溢的小白莲似的。
“真的不严重,习武都是如此的。”楚楣说,“皇后对我严厉,是为了我好。”
叁叁想了想,说:“也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说着,叁叁拍了拍楚楣的肩膀:“加油。”
楚楣:“?!”
叁叁扭头看焉薄晚,问道:“你们平常习武都是这个强度吗?”
“自然。”焉薄晚答,“我从四五岁开始习武,每日如此!”
叁叁倒吸一口气,忽然抓起了焉薄晚的手:“你的手也流血吗?”
焉薄晚感受到叁叁那嫩得豆腐似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指掌,脸庞顿时烧了起来:“不、不流了……已经长出茧子了。”
叁叁便摩挲焉薄晚的手掌,果然摸到粗糙的茧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焉薄晚:“晚哥辛苦了。”
焉薄晚居然忸怩起来,别过头不去看叁叁。
一瞬间,楚楣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
一股心酸在胸腔扩散,楚楣便又皱着脸,说:“也怪我太晚开始用功,身体那么弱,不能够承担这样的强度。我真的很羡慕皇后这么强壮……”
听到楚楣这么说,叁叁的注意力又转回到楚楣身上了。
焉薄晚顿感不悦。
却听到叁叁说:“不用羡慕,你多练习就好了。既然你能以皇后为榜样,那你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的。”
楚楣内伤,憋着不吐出血来。
皇后暗爽,憋着不笑出声来。
第34章
小安子尽心尽力地查到底是谁下的毒。
但要怎么查,也查不到“真凶”曾繁头上。
谁会想到曾繁给自己下毒?
再说,就算小安子真的怀疑曾繁自己毒自己,那毒药又从何来?
这次所用的毒十分奇特,太医们都从未见过,可见这毒药不是寻常人可以得到的。被禁足许久的曾繁就更不能拿到了。
而且,曾繁一出事,大家都自觉地想到了丽妃头上。
原本小安子也不敢贸然去动丽妃,毕竟,丽妃虽然是个憨憨,但她头铁啊,一般人谁也不敢跟她硬刚。
然而,皇后那一句冷森森的“查不出来,就是你下的”,可把小安子胆子都吓没了。
这时候,丽妃的宫女便来举报丽妃:“丽妃诬陷宛嫔假孕,怕事情败露,所以杀人灭口。”
小安子立即从皇后那儿请来了旨意,带着一帮太监去搜丽妃的宫室,果然搜出了毒药。
正和曾繁所中的奇毒是一样的。
丽妃知道自己宫里搜出毒药,脸色大变,哭着喊着要见皇上,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小安子倒是先把毒药和宫女带到了帝后跟前,而丽妃则被小梁子隔绝在宫门之外。
焉薄晚听完小安子的说法,脸上无喜无怒,只说:“所以你觉得此事是丽妃所为?”
小安子拜倒在地,说:“奴才愚钝,只能跑跑腿儿、问问话,将所见、所得的呈现给皇上、皇后,相信皇上、皇后英明决断,自有圣裁。”
叁叁也是想不太明白,只说:“果真是丽妃吗?”
“丽妃谋害宛嫔,大概是真有其事。”焉薄晚说,“退一万步说,即便不是她做的,但她协理六宫,却让后宫出了那么大的岔子,也该她受罪。这样吧,降为贵人,禁足行宫,叫她好好闭门思过吧!”
“皇后英明。奴才遵旨。”小安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安子心里也觉得这不太像是丽妃做的。但无所谓了。
焉薄晚自在饮茶。
叁叁却不太自在,只说:“真的是丽妃吗?”
“丽贵人。”焉薄晚淡淡说,“现在她是个贵人了。”
“哦……”叁叁歪着头看焉薄晚,又问了一句,“真的是她吗?”
“你不是能未卜先知吗?”焉薄晚反问叁叁。
叁叁愣了愣,又摇头,说:“那……那能力其实不太管用的。”
“噢。”焉薄晚没有深究,却说,“吴太医已经死了。”
“啊?”叁叁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下面的人来报告说,找到吴太医的时候,吴太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焉薄晚捻着手指,脸上没什么表情,“吴太医、李太医和阿莹都死了。宛嫔假孕一案已经死无对证,再翻案大概没什么可能了……”
“这……”叁叁脑子乱了。
焉薄晚淡淡说:“如此境况,宛嫔这时候中毒,倒是绝处逢生了。”
宛嫔被困行宫,要是不反击的话,不日就会被丽妃害死。
宛嫔不过是赶在丽妃暗杀她之前先走一步。
若宛嫔不自己服毒,那就只能等着丽妃的刀下来了。
她自己服毒,倒是能够解困。
虽然丽贵人的宫女举报丽贵人陷害宛嫔,除了毒药之外,拿不出别的证据,这也跟“宛嫔假孕争宠”一事一般,只有宫女证词和物证一件,当事人死口不认,很难定罪。
焉薄晚倒懒得扯皮了,知道镇国公和长公主必然会力保丽贵人的,便没有让丽贵人受大罪。
不过,他这样也等于认同了丽贵人陷害宛嫔,宛嫔假孕之事是丽贵人诬陷,随后丽贵人又为此杀了太医、宫女、甚至要毒杀宛嫔。
丽贵人的家世太优越了……换做别人,应当已经凉了。
皇后解除了宛嫔的禁足,并封她为宛妃,赐协理六宫之权,算是给她很大的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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