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考场,今日外头比往时还要热闹,大考过后都轻松,考好的没考好的话都相对的多,温寒今日考完以后精神气也很是不错,杨晔猜想他考的不错。
阿喜今日忙着在家里包装异地考生们的糕点,铺子里忙着,杨晔便没叫他过来接。
这下他便和温寒两人结伴一同走。
“杨兄可知此次科考意图舞弊的考生与你是同乡?”
杨晔猜就是张釉,他今儿确实没瞧见人来考试,只是没料到连温寒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了,他道:“有些猜测,倒是真没想到是他。”
“这事儿前一日便在学堂里传开了,夫子知道后作为反面教材教导我们,一旦舞弊被发现,不但是自身会受罚,就是互结的也要连坐,若是在学堂念书,就是学堂的名声也会受到损害,谢天谢地,杨兄没有和他互结。”
当初杨晔见着张釉请人吃饭,他便有了些猜疑,就算张釉没有去巴结有钱公子哥儿他也不会与之互结了,互结这种事,还得找靠谱的人才行。
张釉出了做假账的事情,名声败坏,受了他贿赂的廪生倒是不在乎他的名声,只在乎他兜里是否还有银子,上门找到张釉见其真拿不出银子了,当时答应与之舞弊才收到一半的钱,廪生哪里愿意担着风险做那赔本儿的事情,扭头便去找学政把张釉给举报了,拿出先前收到的钱说张釉要在第二场复试作弊,一时间人证物证据在,张釉百口莫辩。
与之互结的公子哥儿跳出来推卸责任,又有廪生求情,最后受罚的便只有张釉一个人。
“张釉和我们学堂的书生走的近,那些书生也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早些时候夫子安排下去的课业贪懒不做便想让我代之,遭我拒绝之后便处处为难。”
所谓狐朋狗友,大抵如此了。
张家砸锅卖铁拉了一屁股的账好不容易把醉霄楼的钱还上,歇了口气以为张釉总算是躲过了去县衙的命,没成想后头竟还有大招,终究还是去县衙了走了一趟。
这下子连童生的名号都没了不说,还终身禁考,这辈子的功名路算是废了,张釉经逢这么一遭,身体突然垮下,一病不起。
即便是这样了,心里却还惦念着昔日和梅小芝的那点情分,想要梅家帮扶一把,结果遭了梅家好一通羞辱,梅小芝眼见张釉是不行了,杨晔又攀附不上,最后退而求其次,让爹搭线嫁了县城一位年过半百的富商当侧室,在县城里享福去了。
办席前,这老爷为了充席面儿还去福禧斋订购了一批最便宜的糕点,福禧斋还白得了一桩生意。
院试后的一两天里阿喜都忙着把先前的订单完成,等忙了这两天以后,两口子便回村去了,院试成绩要十日以后才出,杨晔约了温寒在村里摘枣。
“儿时我爹尚在世,偶尔去县城里做事回来会省下坐牛车的钱,路过枣村的时候进来给我买点鲜枣,家中贫寒,少有零嘴吃食,那时候最爱这个时节。”
温寒见着一树树枣子,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美好的童年值得人一生回味,哪怕往后的日子过得再为艰苦,回想起儿时也是幸福的。
杨晔没有什么美好的童年,少时的伤痛用了许多时光都不曾治愈,却没想重活一次,有人走进他的心里让他忘记了过往的伤痕,他很满足于现下的生活。
“那温兄可是只有母亲在世了?”
温寒点点头:“母亲一人带着我,供我读诗实属不易,如今身子骨已是大不如从前。”
“温兄读书刻苦,自不会辜负令堂的期许。”
“但愿如此。”温寒忽然又道:“夫子私下同我说这次院试录用之人不足百分之七,比往年少了许多名额。”
杨晔还不知此事,在学院里上学到底是要多知道些门路。
今年他们所在的府城参与院试的考生不少,总得筛选出去许多,否则就是遍地秀才走了。
院试请五百里外的书院山长及其幕友来评卷,第一场录取的人数是总录取秀才名额的一倍之多,第二场复试在从这些人中按照名额择优录取,通过竞争的方能成为秀才,从此跨入士大夫阶层,也算是有了功名在身的人,享有见知县不跪,轻易也不会受到刑罚的特权。
这是许多读书人向往的一个名号,可是并非所有读书人都有缘考中秀才,有的人白发苍苍也从跨不过童生这个阶层。
正因为难考,竞争激烈,在等待放榜的日子是尤其难熬的。
杨晔却是乐的轻松自在,能不能成在交卷那一刻就成了定数,并非坐立难安就能改变自己的成绩,与其如此,倒不如放宽心等着。
温寒是县试和府试的第一,不单自己和家里寄予厚望,学堂里的夫子同样也期待他的成绩,期待的人越多,压力也就越大,他怎能不忧心,可见了杨晔的豁达心态之后,他反而受了感染,心里宽松了不少。
摘了一天的枣子,晚些时候杨晔装了两大篮子枣带回去,自己村子里有的东西往往不稀奇,没有的村落可欢喜着枣子。
温寒帮了忙,接受杨晔的枣倒是自在了许多。
约莫着过了几日,杨晔和阿喜又开始做花酱了,今年囤了玫瑰花,不像在县城花铺里买那么贵,省下了一些成本钱,花多,索性就一次性多做些花酱。
晚些时候杨成从县城里回来,见着院子里放了一排溜的罐子,他快着步子进屋去:“这回做这么多花酱,恐怕暂时是用不上这么多了,咱们的糕点现在要消减一些,怕存久了不如新鲜的味道好。”
“怎的了,可是生意不好?”
杨成叹了口气:“自打院试生意红火之后便一下子消沉下去了,考生走后生意会变差些倒是也不奇怪,但怎么也该回到院试前的水平啊,可是这几日的生意差的厉害,能说是惨淡了,今日才听黄管事说一品香存心压我们的生意,现在他们铺子的糕点大降价,客人就是再喜欢我们的糕点那也耐不住别家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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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杨晔其实也没有多少惊讶,福禧斋从开业到现在已经接近半年,一品香的生意必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能按捺这么久才发招已经算是很能隐忍了。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杨成道:“他们总不能一直降价下去,迟早是要亏本的。”
“一品香开的时间长,底蕴在,几天降价还是撑得住的,他们降价不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在县城这么多年还是有不少稳定客源在的,现下降价就是为了把以前的老客拉回去。”杨晔分析道:“他们用降价的法子带客人回去,那我们就用上新品的法子吸引客人来。”
杨成颇惊喜:“要出新品了?”
阿喜也很感兴趣:“这、这次要做什么新的糕点?”
“我瞧近来县城里已经有人开始卖早山楂了,咱们能用山楂做糕点。”
杨成狐疑:“山楂味道酸涩,除了做冰糖葫芦之外实在不好吃,家里有小孩儿胃口不好的人家才会买点山楂回去用糖腌着给孩子开胃,你当真要用来做糕点?”
早知道要推出新品,其实该在夏日做些新花样出来,那个季节果子多,桃李葡萄应有尽有,完全可以做不同口味的千层糕,只可惜那时候生意还成,铺子也刚刚起步,没想过要拓展,扬成颇有些懊恼。
杨晔道:“万事总要有个开头,好不好做出来才算。”
扬成应了声:“那好吧,左右今朝时辰不算晚,我出去跑一趟,两个村子外听说要山楂树,卖山楂的就是从那边来的,现在还不是山楂大肆的季节,估计买不了多少,我先去买点回来,你把新品做出来看看。”
话毕,杨成从家里拿了个背篓便出门了。
杨晔和阿喜快着手脚把花酱给做好,预备着工具晚上做山楂糕。
山楂糕的做法并不难,鲜山楂用盐浸泡洗净去核,过水一次去除一部分苦味和酸味,把握时间不能将山楂煮碎,随后捞起在重新用水把山楂煮至软烂,去水捣碎过滤,去除渣滓,重复过滤几遍后加进冰糖,小火慢煮,把山楂酱熬制粘稠,直到用锅铲铲起也不容易掉落为止。
山楂酱熬好以后,在模具里铺上一层油纸,既能防止酱沾着模具,成形后的山楂糕又会更加平滑,最后把山楂酱放进准备好的模具里压紧盖上,置入温度低的地方两个时辰左右。
吴永兰要照顾孩子不能帮忙,但也不想错过制作山楂糕,于是抱着孩子也来瞧热闹。
杨家几个人日日做糕点,现下做新的糕点也不觉生疏,上手速度很快,为了让山楂糕早些降温凝结,杨晔连带着模具一起放进屋后的水井里。
在等待山楂糕成形的时间,杨晔把剩下的一些山楂酱倒在油纸上薄薄铺开,像做烤饼一样的法子让山楂去水凝结成一块,再从油纸上撕下裹成卷儿,果丹皮就做好了,若是在上头再撒上一层细细的白糖,味道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