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
寂静的巷子中,头顶蓦然传来瓦砾被人踩过的声响。
这一声仿佛敲击在萧炀的心脏,亦或者一阵风吹过萧炀的羞恼。
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萧炀正欲提醒的步青云亦是安静了下来。
步青云,天生五感灵敏。
收了手臂在袖中挑挑拣拣,步青云找出一大堆东西。
萧炀唇角倏地抽搐。
小小的袖子藏着大大的乾坤。
迷药,□□以及步青云做的许多小机关。
男人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步青云醉酒,智商依旧在线,迅速将袖箭检查好。
两人走出巷子。
那些人,必然有所顾忌。
走在闹市之中,步青云还在笑。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相比萧炀的步履从容沉稳,步青云则显得异常轻浮。
美酒带来的后劲,如跗骨之蛆黏上了步青云。
步青云脑子不清醒。
萧炀被风一吹,那被强撩起来的暧昧倏然消散。
步青云还在醉生梦死,因着藏身已久的“杀器”终于能够派上用场而窃喜,一瓢水迎面泼了上来。
冰与火进行激烈的碰撞,潮红迅速被驱散,步青云立刻伸出手抹掉脸上水滴。
不住喘着气,空气大口大口灌进嘴里,胸腔剧烈起伏。
酒意总算被压下去一点。
萧炀将水瓢扔进水缸中,找出一锭银子啪的一下放到桌上,对着店家道:“谢礼。”
人烟稀少,地处偏僻。
清冷的月华带给人凄凉的感觉。
夜晚的郊外极其适合斗殴,视野开阔,地形平坦。
萧炀这边的暗卫纷纷显形,十来人以萧与步为中心形成保护圈。
刺客漆黑一片,个个人高马大,似是精锐倾巢出动。
犹如两军对垒,气势难分上下。
双方皆在观望,似是在忖度如何才能抢得先机。
就在气氛僵持不过之时,有人打破了这寂静——
“哈哈哈哈!步青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孟良的出现,总是伴随着啼笑皆非的言论。
被郊外的寒风吹得酒意去了大半的步青云临危不惧,俊秀的面庞卸去笑容。
转出顺手的折扇,刷的一下扇面打开,扇的风愈演愈烈,仿佛要将酒意扇去。
“孟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呢?”
按人数来看,显然是萧炀这边占了劣势。
打打杀杀步青云并不提倡,能用嘴解决的事,便无需动武。
敌方热爱说话热爱贫嘴的孟良、孟大公子,让步青云看到了曙光。
不出意外,孟良很爱说话。
“步青云!你还敢说!”孟良义愤填膺,活似步青云扒了他家祖坟,“曾经你让人打本公子的板子!你忘了吗?!”
人的怒火一旦被点燃,便会自动点亮口若悬河技能。
孟良不负步青云所料。“本公子可记得呢!等你死了,我要扒你的皮剔你的骨!还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让你一辈子与孤魂野鬼作伴!让你千人骑万人枕!你这个贱.人!对了!等我叔叔登基了!我还要杀光你家人!”
步青云面色冷如寒霜,一声呵斥响彻野郊:“闭嘴!”
余音回荡。
“闭嘴什么闭嘴!你也配!”孟良还在张牙舞爪,露出带着毒汁的浆液,“我告诉你!”
“少爷!该动手了。”似是再也忍受不住,孟良身边的精锐头子低头道。
“他逃不出去了!胆小鬼!”孟良愈发大声的呵斥,终于,他施舍一般昂首挺胸,“步青云,你有什么遗言?”
瞳仁中墨色翻涌,步青云满腔怒意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冷笑道:“你过来。”
“过来就过来!”孟良自诩胜券在握。
“少爷……”
“婆婆妈妈!胆小鬼!”孟良七个字将精锐头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步青云眸色沉沉,紧盯着孟良的面孔。
孟良昂起了头,正好可以看到他的鼻孔,嚣张得不可一世。
一步。
两步。
……
还有七步便到暗卫身边,精锐头子不得已拉住了孟良的手臂:“少爷,便在这儿说吧。”
“哼!胆小鬼!”孟良愤怒甩开了精锐头子的手,大步流星几乎要跑起来冲向步青云。
暗卫自动给孟良绕开了路。
真是一个蠢得无可救药的少爷。
孟良步步紧逼,带着高傲带着嚣张带着疯癫,似是笃定步青云一定不会杀他。
毕竟四周可都是孟家的精锐。
他要是聪明就应该自刎谢罪,没准还可以留下他狗的命。
“噗——”
利刃决绝的穿透了孟良的胸膛,溅了步青云满身血。
锦衣精致的纹路添上艳丽的一笔。
“你……你……”被捅穿胸膛的男人双手紧紧抓着剑刃,呼吸陡然剧烈,
猛地似是被人抓紧了喉咙呼吸不能。
步青云抽出剑刃,刀锋染血,血液嘀嗒坠落。
“本官为桐县之长,杀暴民恶民,有何不可?”
暴民。
企图残害县令。
恶民。
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作奸犯科,无恶不作。
是为恶民。
第39章
静止的空气刹那被萧炀暗卫的利刃割破,空气陡然变得肃杀。
迷雾弹从步青云手中掷出, 迷雾腾起, 空阔的郊外登时浮起浓密的白雾。
人的眼睛被雾气蒙蔽, 步青云掩鼻咳嗽, 步伐移动陡然与萧炀并肩而立,袖箭射穿孟家精锐的喉咙。
一番乱斗。
孟家精锐逐渐呈溃败之势。
步与萧这边的暗卫人数呈现压倒之势。
早在孟良与步青云争执的时刻, 被调虎离山的暗卫姗姗来迟。
断肢残骸, 腥甜血气在空中炸开。
步青云腹中作呕, 饶是他在暗卫的严密保护下, 依旧沾了满身的血迹。
单薄的长袍上血迹斑驳,满脸猩红。
一切尘埃落定。
“嘶。”
将袖箭扯下砸到地上,步青云感觉到面上有液体的滑落。
左手握成拳便要擦拭的时候, 余光一瞥瞥到手背上粘稠的血液。
步青云啧了一声,张望着寻找萧炀的身影。
眼睛乍然放亮, 萧炀挺拔的背影闯进了眼帘。
精锐中只剩下了首脑。
而萧炀,生擒了首脑。
遥望楚辞鹤正手法粗暴干练的绑住首脑, 十分不拘小节脱了袜子塞到精锐头子的嘴里, 步青云活动着肩膀, 心中巨石怦然放下。
——
如何威逼利诱一个人, 楚辞鹤最为拿手。
精锐头子的到来,成功为孟家的覆灭添上一笔。
且不论能够得到多少证据, 孟老爷会有什么对策,步青云此刻面临着一个难题。
玩世不恭从来不会改变,步青云在桐县, 做不到萧炀那种十二个时辰八个时辰盯着孟家、搜寻证据的高强度任务。
颇为爱玩的步青云第一天,便去桐县的青楼逛了一圈。
获得了广大女子的热烈欢迎。
出于礼貌,步青云温柔的去青楼结了帐,委婉的告知“我要回京了,孟家人以后不会来骚扰你们了”诸如此类。
那位青楼花魁问:“什么时候回去?”
步青云给了具体时间,开玩笑道:“怎么,那天还想要折柳相送不成?”
“你想得美。”
“你想得美。”步青云重复了一遍,看着被暗卫带来的女子,“所以月月姑娘,你做什么?”
螓首蛾眉,眸似秋水。
好一个娇俏美人。
月月娇嗔他一眼,熟稔坐到了步青云对面托腮道:“还能干啥,本姑娘看你很欢喜,自个儿赎了身,给你当个丫鬟了,你有什么意见?”
步青云捏着折扇,有节奏的敲击着手心,嘴角噙笑:“我当然没意见了,可是舟车劳顿……”
哪知月月不干了:“好你个步青云!我说当丫鬟你还真把我当丫鬟了?!”
“……”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步青云想了想自己的钱财,又从怀中抽出几张银票递给她道:“这些钱你拿着,在桐县可以衣食无忧。”
银票,月月照收不误。
话,可不应:“我都说了,要跟着你。”
“我不需要丫鬟。”步青云笑。
“榆木疙瘩!”月月猛地站起,急躁的在原地来回走动,提提踏踏,瞅着步青云的模样格外气愤,“你怎么就不懂呢。难道我还真因为和你打麻将赢得多跟你走?榆木疙瘩!”
这样说着,月月的脸颊浮现几分红晕。
步青云没有实践经验,但是他理论经验丰富。
见此登时笑容扩大,作为男人,有个女人倾慕自己还是很爽的。
但是,步青云还是很理智的,委婉提了一嘴:“我现在不搞对象。”
“啊?”月月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你不是家中藏着心上人?”
“什么心上人?”步青云也很震惊。
月月瞠目结舌。
楼里都是这么传的。
从不在青楼留宿,每天准时回家,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半年了不睡个女人,去花楼就是为了打麻将玩牌九,玩的技术还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