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宫中这场意外来的太不凑巧,传出去后,人人都道陈家要弑君称帝,可惜简承琮龙气未绝,只死了几个阉人挡灾,可见天意不在陈家这里,陈家再怎么翻腾,也是逆天而行,白费力气。
陈盈气的半死,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安抚天下人的愤怒,只好命户部在西北、西南等省份减免税赋、徭役,以求稳定人心。
“父亲不必忧心。”陈欢许久不在他老子面前卖弄,这次硬着头皮劝道:“不过死了几个宦官,皇上不是毫发无伤地坐在宫里头呢嘛。”
过几日刑部核实下来,杀了郝宝荣谢罪就什么事都没了。
***
陈盈听见次子这么说,当下差点气的昏死过去,摸起手边的茶盏狠力砸过去,陈欢惨叫一声,捂住肩头歪倒在椅子边上。
“想不到你竟无知至此。”陈盈浑身发抖,手指点着他道:“陈府就要大难临头,不肖子竟还在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过死了几个宦官,欢儿啊,你实在令为父失望。”
结篱兵符出现在卫氏营中,他当日一气之下未来得及深思就断了卫家的饷粮,事后虽卫家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的,但难保心中没有怨气,若宫中再生出变故,皇帝一旦开始对付陈家,他很快就要四面楚歌了。
而且这次死的宦官之中,多数都是他的眼线。
陈欢顾不得肩头疼痛,扑通一下跌跪在他面前,哭道:“儿子不孝,只是父亲经营多年,诺大一个陈府如果被这桩事吓到,还不更令天下人耻笑。”
“混账。”陈盈一脚踢开他:“滚,滚出去,别在这里现眼。”
一干下人忙把陈欢拉开。
陈洋得知后匆忙赶来,见父亲跌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他不敢出声,跪在地上抱住父亲的腿默默流泪。
“洋儿。”陈盈逐渐顺平气息,这才拍着长子的背道:“你是不是也以为为父这些年过于谨慎了?”
瞻前顾后,不曾想竟陷入这等被动局面。
陈洋道:“事出诡诈,儿已命人暗中抓了当夜杀人的官兵,等撬开他们的嘴再作定夺不迟。
郝宝荣那边,他也早早派了人在天牢中死死盯着。
陈盈赞许地点点头:“好,很好。”
陈家到底还是有个可靠的儿子的。
***
三月初的夜里,萧府中的桃花开了,眠至深夜,一股清香袭来,幽幽中又听闻笛声,却不是完整的曲调,断断续续的,似是有人在月下酌酒,无聊之时随手拿起笛来横在唇边,随口一吹,只为消遣这春夜的孤寂而已。
薛雍披衣出门,循声找过去,竟兴致见卫玄琅端坐在一株枯树下,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杯清茶,一支玉笛,还有他随身携带的凤青剑,一地凉月,冷风吹袂,说不出的寂寥冷凉。
他在十步开外顿住,没再凑近,生怕一个不慎扰了玉面修罗的煞,肉疼。
“薛公子。”卫玄琅道。
好一会儿,薛雍才移步过去,在他面前行礼坐定:“小将军好闲情。”
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呆坐,若被人知晓,不知要演绎多少话本呢。
深情的抑或是放浪的,形形色色,只有想不到,没有市井文人写不出来的。
“卫某打算向薛公子执先生之礼,不知薛公子意下如何?”卫玄琅淡声道。
年纪轻轻这么好的手段,除了他的萧延哥哥,天底下似乎想不第二个人来。
可那个人,死了。
十五年前就死了。
薛雍并不惊讶,只在他身前缓缓坐下,唇角轻挑:“小将军这是喝了多少酒水?又说笑了。”
卫玄琅蓦地倾身过来,劲长的手指攫住他的下巴,讽笑道:“薛公子过谦。”
薛雍目光侧移,落在他的手腕处,忽地用指腹摩挲了下:“这可不是执先生之礼的规矩。”
淡淡轻烟,溶溶院落,月在梨花。
一缕微凉落在肌肤上,卫玄琅垂眸望过来,灿灿清辉笼住他,忽然如坠梦里:“萧延哥哥。”
杨柳风斜,夜阑人静,绵长而低沉的嗓音贯入薛雍的耳中,他掩住微颤,眸中似有一丝失落:“卫小将军唤在下什么?”
卫玄琅抽手起身,不再说话。
他喝醉了。
忽忽流光十五年,如果他的萧延哥哥还活着,又该是什么模样的呢?
“飞卿,我教你识字,你该唤我先生……”
“才不要,家里给我请了先生,先生只能是大人,你才比我大两岁,我只能叫你哥哥……”
……
薛雍兀自喝了茶,见他默然不语,甚觉无趣,嗓音倦怠道:“小将军既然是来缅怀故人的,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要离去,却被卫玄琅回身一把止住:“喝酒。”
薛雍头疼地摆摆手:“小将军好雅兴,可在下这身子骨。”他扯了扯自己的腰带,含笑道:“实在陪不得小将军。”
他用手覆在卫玄琅的指尖上,轻柔道:“不如回房一同歇息?说不定今晚故人在等着入梦呢。”
卫玄琅手中的酒杯塞了过来,见薛雍非但不拒,眉眼还似染上一抹春痕,冷然道:“薛公子是怕这酒喝下去淡了醉春散的药性吧?”
薛雍坦诚的很:“可不。那玩意儿沾不得酒。”
卫玄琅凝着他,唇边勾着肃杀的冷笑。
“卫小将军要是不喜欢,我从今之后再不服它就是了。”薛雍又将他的手指圈在手心里。
薄茧轻摩着掌心细滑的肌肤,那人面上的春痕更浓。
卫玄琅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心中恼怒却不发作:“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向薛公子求教,还请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薛雍摁住他的手把酒杯拿下来放远一些:“卫小将军请说。”
卫玄琅忽地拥住他,在他耳边问:“宫里这次的事,薛公子以为能瞒得住陈府吗?”
话出他口,只落薛雍一人耳中。
“瞒的过瞒不过陈府在下不知,倒是知道瞒不过卫小将军。”薛雍趁势倚在他怀中轻笑道。
微末雕虫小技杀几个宫里头的各路眼线而已,不敢邀功。
卫玄琅身上的气息干净冷冽,鸦青的鬓角从饕餮面具之下透出来,被薛雍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抱,他略显慌乱地推开人:“你压根就没想要瞒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爬上来了,更新惹~
前段时间作的有点厉害,身体返修中,昨天没来更新,跟大家说声抱歉~
第21章
宸未事变之前,公孙风三番五次派人来给薛雍送酒送菜,而每次回去之后,简承琮都会白龙鱼服,悄悄出宫前去公孙老店坐上那么一会儿,怕不只是去打牙祭那么简单的吧。
另外当夜景臻突然休沐,换上郝宝荣值守,这难道不是预谋好的。
早织就一张网在等着那些可怜的宦官了吧。
薛雍也不否认:“是,在下有什么事能瞒得住小将军呢。”
一举一动皆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夜深了。薛公子请回吧。”卫玄琅不再与他调笑,忽然冷冷道。
“告辞。”薛雍着实倦了。
卫玄琅凝着他渐渐溶入夜色之中的身影,又斟起酒一杯,猛灌入喉中。
燥意再次涌起,他扯了扯领口,蓦地扔下酒杯追上薛雍……
薛雍手搭在门上转过身来,挑眉望着卫玄琅笑:“飞卿。”
卫玄琅一会儿看着他是萧延,一会儿又看他是薛雍,热酒被凉风一吹无比昏沉,冷声道:“不要唤我表字。”
他只喜欢听那个人叫他的字。
“卫小将军。”薛雍和着春意唤了他一声:“再不歇息,天可就要亮了。”
辜负这大好春宵。
卫玄琅抚着额,目光忽地冷漠如冬日冰凌:“薛雍。”
薛雍瞧着他,忽然说:“在下表字清言,卫小将军唤一声来听听?”
卫玄琅转过身去没理他,薛雍扬唇浅笑:“小将军请回吧。”
说完,他掩上门,径自歇息去了。
冷清夜色,星光孤寂。
望着室内灯火熄了,卫玄琅脚下一虚,他倚在身后的一棵梧桐树上,眸色在暗夜里灼着火,一丝哽咽卡在喉头上,他全力压抑着才没发出声音来。
世家的男子年二十才冠而字,卫家武将世家,没那么多讲究,过了周岁正式取名的时候便请先生连表字一起拟了,当小名叫着,小小的萧延羡慕他未及弱冠便有表字,一脸认真地说:“飞卿,以后我取了表字,第一个让你唤一声来听听。”
清言。
他疯了。
……
卫玄朗疾步跃出城门。
“公子。”慕容亭跟在卫玄琅身后,越往里面走,阴森森的风吹过密不透气的树叶刮起嘶沙声,一点鬼火随着风倏然在眼前燃起,和着远处一声凄凉的鸦叫,似有魑魅魍魉在耳边蛊惑着,狞笑着,他的头皮越发揪紧:“还是别去了吧,这个时辰,萧……萧公子都睡了……”
妈的人家都睡在坟里十五年了,你这大半夜提着剑来掘坟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何况这大晚上的,万一一个眼神不好掘了个不认识的坟,再一个万一是人家夫妻的合葬坟……这个点上太他妈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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