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蒙武站在阿土床边轻声问轻声问,顺便将自家蠢蠢欲动想要进屋的小兔崽子给打出门外。
墨斗眼含笑意:“成功了。”
这次的鼠疫是腺性鼠疫,患者的脖子和腋下会产生大块的肿块,如果放弃治疗的话,肿块在三天之后就会化脓破裂,倒时别说什么引发毒血症或是肺炎了,在这个时代连磺胺都没有的时代,光是发炎就能要人命了。
不过幸好,阿土身上的肿块消下去了,他的妻子虽然还没醒,但病症也得到了初步的控制。美中不足的一点是那些已经到后期的病人,墨斗和姜榆就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蒙武听着墨斗的解释,点点头,然后问接下来怎么办,他是武将,习惯于管理士兵,不太懂民生管理的事,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
墨斗只能继续将事情揽到身上,他需要重新召集齐被他投放在各地工作的医师,有些医师已经都工作到城外几里地的村庄了……那些免费劳动力也要重新分配工作,街道已经扫得差不多了,可以抽出一部分人来照顾病人,不过街上还需坚持管理,必须让人们形成一种习惯……以及过不了几天咸阳城就能恢复正常,但秦国各地还需治理,他还要找出一些熟悉流程的人手来让嬴政派去各地……
接过蒙武搬过来的一堆竹简苦哈哈地继续冒充蒙武批注起来,墨斗边批边想,幸好他身上真的是一点官职都没有,虽然这些都是嬴政要求他的做的,但真论起来,他做的这些事还不够他死一百次的,墨斗表示他压力山大啊……
“所以蒙恬小公子,你过来到底是干嘛来的。”
背负着巨大压力的墨斗表示,他现在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比他清闲,他几日没睡好觉了,脾气难免有些暴躁,而蒙武招呼都不打地撇下了自己的儿子面见嬴政办事去了,现在蒙恬无所事事地在墨斗身边游荡来游荡去,看得墨斗牙痒痒。
“最近几日日闷在家里,着实受不了了,便来你这里透透气。”
墨斗怀疑道:“蒙武将军会答应?”
蒙恬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
虽然是他使上撒泼打滚的招数蒙武才同意的……
墨斗揉揉脑袋:“那你来这里就不闷了?”
“也闷。”
……
那你来个毛线球啊!你是专程过来打扰我工作的吗?!
墨斗冷着个脸不说话,但蒙恬还没意识到,他还在继续抱怨:“原本以为你这里有新奇玩意儿的,结果过来什么都没有……”
那还真是对不起呢!
墨斗将批复好的竹简用力地掷到一边,发出‘啪’的声响,又抖开新的竹简哗啦啦地作响,奈何蒙恬习惯了自家长辈用这种力度,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
墨斗忍无可忍,出声问道:“我这里没有新奇玩意儿,所以你还不走?”
似乎感受到墨斗的不耐烦,蒙恬缩了缩头:“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好玩的,我是想问……那些人你怎么管的……”
蒙恬一直对这件事很好奇,街上那些人有些他也很眼熟,都是刺头,自己和他们打架不下数十次,现在却乖乖地听话扫厕所和大街?简直不可思议。
墨斗挑挑眉:“知道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吗?”
其实墨斗也没干什么,就是先将他们的罪行统计起来,有多严重就说多严重,先把他们的胆子吓破了再说,然后再将造反的人分开,里面的人无非分两种,一种是亲人或是自己有病的,一种就是趁火打劫的。
有病的送去治病,亲人有病的就把他们当成志愿者直接送去,刚好那边承担护理工作的人手少,至于趁火打劫的就假装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们去干活,省的没事做整日闹腾,劳动最光荣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根源便是这瘟疫,如果治不好,这些问题也只不过就延迟了一点,迟早还是要爆发的。而瘟疫过后,治好病的便能合家团聚,也不会有任何过激行为,而那些趁火打劫的自然也没了可趁之机,一切便归于平静。”
蒙恬听得恍然大悟,又问到:“那些没治好的呢,按照你和姜医师说的,他们的尸体应当火化,那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又当如何处置?”
墨斗叹了口气:“人都没了,还能如何,一面以钱粮安抚,一面再加些精神补偿。”
比如说领导慰问什么的,不过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太适用……
“那该如何精神补偿?”
墨斗被问得有些不耐烦,转头刚想反问蒙恬干嘛问这么多,结果发现问话的人已经变成了嬴政,而蒙恬正安安静静地跪在一边,老实地像个鹌鹑。
墨斗赶紧下堂行礼,顺便瞪了蒙恬一眼,你这家伙不道德,嬴政来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声,刚才差点就吼出声了……
蒙恬反瞪回来,你当我敢?大王就在前面,我怎么提醒你!
“咳咳,都起来吧。”
嬴政干咳两声,打断了墨斗和蒙恬的眼神交流,继续问到:“斗跟寡人说说如何精神补偿?”
嬴政是听说药方研制出来而过来的,他刚想跟墨斗商量怎么将整治瘟疫的方法实行到秦国各地,却听到墨斗已经在想瘟疫过后的事,于是便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嬴政的一时好奇却让墨斗苦了脸,他怎么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抚古人啊,墨斗咬咬牙试探地问到:“大王做个祭祀如何?”
墨斗明白祭祀是不能乱做的,不仅做祭祀的人身份要够格,被祭祀的人身份也要够格,比如说神,比如说祖宗,秦国本来就因为祭祀的神不正统而有点被各国看不起,现在还要平白无故为平民百姓做祭祀,真传出去是要滑天下之大稽的。
嬴政淡淡地唔了一声,不同意也不反对,倒是墨斗身边的蒙恬被墨斗的口出狂言给吓到了,冷汗一层一层地往下掉,毕竟墨斗还是不懂祭祀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有多重要,而且估计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不过蒙恬不知道的是,这种算是冒犯祖宗天神的话墨斗说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当他是这种表现时,墨斗竟然还有点懵,有这么严重吗……
墨斗犹豫了一下,盲羊补牢道:“也不算是祭祀,就是弄个类似的形式安抚人心。”
蒙恬痛苦地闭住眼,为什么总感觉感觉墨斗对祭祀那么不屑呢,好像祭祀就是个工具……这是事关秦国国运的祭祀!麻烦你放尊重点好吗?!
蒙恬忙着内心忙着吐槽,突然感觉有人在看他,抬头瞄一眼,果然是嬴政,他吓得一激灵,然后迅速会意:“恬该去找父亲了,先行告退。”
嬴政点点头,蒙恬落荒而逃,留下心情忐忑的墨斗。
等蒙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嬴政脸上终于浮现笑意,让墨斗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斗不必惊慌,在寡人这里斗可畅所欲言,说说你是如何想的。”
墨斗偷偷打量了一下嬴政,看着笑吟吟的嬴政舒下一口气,对嘛,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嬴政,蒙恬那小子干嘛搞得他那么紧张。
墨斗腹诽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嬴政,眼睛里闪过期待的神情,像是小孩子看见玩具一样:“大王想放天灯吗?天上飞的那种!”
他小时候就想放了,但一直都没机会,现在他好不容易做出来了,却因为时代背景一直不敢放,一直被他放在仓库里,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第 37 章
当熊艾风尘仆仆地从郊外赶回咸阳城时, 他被人群堵在了城门口外,连护送他的士兵都挤不进去。人们都在城门口看告示, 就算不识字的人也有士兵在一旁进行解释, 他们围在一边纷纷讨论瘟疫的事情。
熊艾微微出神,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如此有生机和活力的场景了……
“难道说真的有解药了……”
熊艾喃喃自语,他身边为他挤开道路的士兵闻言又斜看了他一眼:“那当然, 要不上头让我把你带来干嘛?”
熊艾微微一笑,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知道这小兵是天生的斜视, 现在已经都习惯了,原本他身边是有五个士兵的,现在随着人手的调配就只剩下这一个士兵了。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熊艾赶紧到医馆处报道, 那里热火朝天, 只要是稍微识点字的,哪怕原来是一个小小的药童,手中也拿着竹简点名造册。
看到大家都如此忙碌,熊艾有点手足无措:“我们到这里要做什么?”
士兵抽抽嘴角:“不知道,上头没说啊。”
“熊医师?”
有与熊艾相熟的人看到这愣愣站着的两人,匆匆走过来将一堆竹简抱给熊艾。
熊艾苦哈哈地抱着竹简问:“对, 是我,这是要干什么?”
“这竹简里记着鼠疫的治疗之法, 你先研读透了,然后自有任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