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里的东西是沈望舒自己布置的,他倒是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存放香料与珍珠的船舱里,让叶无咎同他一道躲好。
“真得躲一夜么?”叶无咎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这几天跟着萧焕他们东奔西跑已然是一肚子怨气了,现在还要让他做这种暗暗蛰伏的事,他是真的不愿意。
沈望舒倒是耐性极好,“那你可得求他们赶紧动手,给你个痛快。”
“万一他们不动手呢?”叶无咎继续念叨着,“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鞍前马后地替他们几个查案啊?萧焕是什么人还得我提醒你么?你……”
舱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沈望舒神色一凛,示意叶无咎噤声,“不用求了,他们来了!”
他说话几乎就是用的气音,那几个船工打开舱门的时候也没听见他说话,倒是自顾自地点着灯四处巡游,“嚯,还真是有钱,这回应该赚大发了。”
另一人则道:“那可不见得,毕竟这肥羊来得太过突然,咱也没准备好了这么多东西来填补。差不多拿点也就得了。”
“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么?”还有一人冷笑着问了一句。
最开始说话那人道:“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姐弟两个,看着都文文弱弱的,应该不像是有靠山的样子。”
于是最后一个人笑了起来,“可不是机会来了?就这么两个人,在沅陵丢了便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另一人顿时跟着笑了起来,“对啊,男的么,虽然弱了点,但是丢给崔先生也不算亏。至于这女的,三儿说她长得可是真好看,正好给老板。”
也不知这句话怎么就戳中了叶无咎的笑穴,都趴在房梁上了,他还盯着沈望舒捂着嘴大笑,险些没把自己给震下去。沈望舒趴在一边,若不是怕闹出动静,定是要一脚踢过去的。
“都点清楚了么?”那个说话喜欢冷着脸的人问道。
“清楚了。”另外两个回了一声。
于是三个人又掉头走了出去,听说话间的意思,是要先把船上的船工都放倒,然后再慢慢行事。
“他们想怎么放倒?直接砍了?”见人终于出去了,叶无咎一翻身就从梁上下来了,大大咧咧地问道。
沈望舒很想白他一眼,到底是水匪,想来想去还是这样直来直往的。“我猜大概会是迷-药,毕竟泰兴镖局的船上就留下了迷-药。如果真的就是远运船行的人动的手,应当也会用这个。叶兄可千万要小心。”
“这倒无妨,苏慕平那家伙,送给我几样解毒丸,应该是能挡一挡的。”叶无咎满不在乎,“那迷-药大概多久能发作啊?还得等多久?”
这也太小瞧那东西了。以前沈望舒自己用的时候,可是相当的得心应手,起效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只要这些个人决定动手了,那也就是顷刻之间的事。
果然,叶无咎还没念叨几句,又有脚步声传来,比之前还多,都不消沈望舒提醒,他便自己住了嘴,翻身上了房梁。
“就这么几个船工,也敢带着这么多珍宝上路,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打头的一人踹开房门,举着烛火便扑向了箱子里的货品,那两眼放光的模样,看得人一阵恶心,“这品相拿出去,多少女人得心甘情愿往爷的怀里扑啊!”
说话冷冰冰的那人总算还没失去理智,“别看了,赶紧拿走,待会儿还得去找那对儿姐弟的下落。”
见诸人都开始动手了,沈望舒便也不客气了,一翻身坐在梁上,慢悠悠地道:“不必多费力气了,就在你们面前呢。”
“什么人!”起先是来查看过一道的,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人,忽然有人在头顶上说话,那一群船工也吓了一跳。
沈望舒一跃而下,抱臂看了看舱里的人,其中还是有几个比较眼熟,想来就是白日里跟着那个看店的小工一起过来的人。于是他故意凑近前去,微微一笑,“仔细看看小爷是谁?”
到底还是有眼力不差的,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谁,当即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若不这样,只怕还揪不出你们这伙子贼人!老实说,你们在这儿干无本的买卖多久了!”沈望舒忽然凛了神色。
那个说话总是冷冰冰的人想来也是个小头目,若不然也没这个底气。他只听了几句话,却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当即笑了一声,“哪来的兔儿爷,也敢多管闲事?你知道爷爷们都是什么人么?”
“什么人?不过是远运船行的几个喽啰罢了。”沈望舒一语道破众人的身份,“也不知你们哪来的底气敢这么和小爷我说话。脚你们老板出来应对还差不多!”
小头目一听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也就不再有顾忌,当即就道:“兄弟们,这人想断咱们的财路,你们允是不允?”
“自然不允,弄死他!”几个汉子答应一声,开始不要命地往前扑。
“哈哈哈小沈,这些个人仿佛很看不起你啊。”叶无咎也没有从梁上下来,倒是不分敌我地丢了几只毒虫,说话的口气颇为闲适。
早知道叶无咎任性妄为的,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不忘捉弄人,也幸而沈望舒身上是有避毒丹的,才不怕他这样不分敌我地乱洒,随手把毒虫一拂,用内力震到那群汉子身边去了。
那群船工里面也是有不怕毒虫的,伸手一拨,原本是想往地上扔,却又瞄着舱里的几箱珍珠与香料,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毁于一旦,登时有些束手束脚的。
“蠢材!用火攻啊!”小头目大急,“这些东西都有剧毒,若是不小心被咬到了,连小命都没有,这些东西没到手就不是自己的,何必替他们去珍惜?”
但那一群船工心存犹豫,还不愿意用手里照明的烛火去烧毒虫。
头目无法,只好一扬手,将一把白色的粉末给洒了出来,同时高呼一声“后退”。
从前沈望舒就是惯用这个的,如今入了明月山庄,对药材多熟悉几分,更能很快地辨别出他用的是什么东西。这味道,可不就是那极其厉害的迷-药么!
他身上倒是有些避毒的丹药,但应当是解不开这种迷-药的,实在不敢托大,当即一跃而起,同时抓起叶无咎的衣领,向船舱的天花板拍出一掌,直击得木屑纷飞,两人趁机从破口里窜了出来。
叶无咎看热闹看得很欢快,猝不及防地被沈望舒给拎了起来,下了一跳,不由得破口大骂,“你干什么!想弄死我么?”
沈望舒将他丢在一边,怒道:“我若是想弄死你,那就把你留在底下了。就这个迷-药,把你大卸八块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无咎又不傻,只稍稍思索一阵他的话便想明白了,“啊,你是说,你们怀疑是我做的那种?”
两个人一同从船舱里破顶而出,这个动静委实太大,就算先前围堵他们的几人还不曾追出来,但船上也不止这一波船工,听到动静便出来查看,即便没有刻意想要围捕他二人,却也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合围之势。
沈望舒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一把短笛,凑到唇边去,刚要吹奏,忽然又拿开去,向叶无咎解释道:“那是他们,我知道不是你。”
尖锐短促的笛声蓦然响起,把准备上来抓他们的船工都镇在了原地。不光是因为这调子起得实在太过突然,还因为……沈望舒实在是不具备这个功底,吹出的调子也太难听了些。
但紧接着,岸边忽然有几道黑影闪动,如同破风的一般直奔这艘货船而来。
那些就算再傻也有看出来的,沈望舒并不是他们一伙的人,更不是一时间抽风想不开所以要爬到船舱顶上去吹笛子,他这分明是想给人发信号!
都不需要有人指挥,这群人便一拥而上,想要在帮手赶到之前抓住沈望舒给以颜色看看。
但沈望舒又是什么人,身经百战了,当然没把一群船工放在眼里。
更遑论叶无咎还在边上守着,冷不丁地就放出毒虫毒蛇来吓唬那些好不容易爬上舱顶的人,竟是一个都没有能走到沈望舒身边来的。
叶无咎也闲得很,一边看准机会扔毒虫一边问沈望舒,“现在的发现的确是远运船行有古怪了,然后呢?这么多人,你准备拿哪一个去交代?”
“还没问过,不能妄下定论。”沈望舒抚摸着短笛,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些船工,“不过擒贼先擒王也不是说说而已,自然是要捉住在场最说得上话的那个人。”
叶无咎会心一笑,“你说方才那个?”
“应当就是。”
“好,等其他人都过来了,咱们一起去捉。”叶无咎仍旧在笑,却带着些嘲弄的意味,“不过沈少侠,我真的想跟您好生建议一下,以后啊,咱们约个什么暗号都成,求您别吹笛子了好吗?”
沈望舒自然是知道自己在音律一道上是欠缺的。
但他又不期然想起,第一次和萧焕交手的时候,也是在一艘船上,而交手之前,他也吹了一段曲子。当时还不知道箫某人竟是个行家,听着他夸却也暗笑此人大概是个傻子,色令智昏,这也夸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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