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左宗主前两年外出游历的时候不小心受伤,再加上自小习武过于刻苦,落下了病根,所以即便武功不错,但是腿脚却每到春冬两季的时候就会酸痛。而 因为夏蔓茶是在寒雾河生长的,属寒,所以左宗主从几年前起就已经不喝夏蔓茶的 事,宁隐是知道的。
至于归来茶,宁隐也知道,铸剑宗最不缺的便是归来茶,所以宁隐这才提起这 两种茶叶。
所以管事的会拒绝,这早就在宁隐的计算之内了。
管事的觉得挺可惜的,但是大管家已经吩咐了,自家的库房是不能再进归来茶 叶跟夏蔓茶叶,所以管事的也没多说,他合起了拜帖,道:“这事你就如实禀告金 老板吧,我也不送你了。”
宁隐正暗喜,却听到管事的继续道:“小珠,进来一趟。”
一名穿着绿色裙子的丫环走进来:“管事的,怎么了?”
“送他出去吧。”管事的道。
宁隐:“……”白开心一场了。
小珠在前面带路,她也才十五六岁,年纪小性格开朗,很快便叽叽喳喳的说起 了话:“先前我们剑宗办了一次宴席,有好多没吃完的糕点都送给下人们吃了,我 也吃了几块荷酥糕,真的是太好吃了!”
宁隐装着惊讶道:“荷酥糕?这可是翡翠楼的招牌糕点啊,真羡慕你们,居然 能吃到上荷酥糕。”
小珠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那是,全天下啊就我们剑宗是最好的了。哦对了,下次我要是还有什么好吃的,我就与你说说那是什么滋味的。”
“……真是谢谢你了,小珠姑娘。”宁隐脸都快笑偃了,下一秒,他总算是说 出了自己的目的:“对了,我先前跟着金老爷去茶楼的时候,听那些人谈起过世间 第一花的丹瑶花,那丹瑶花是否真是世间最好看的花?”
小珠眨眨眼睛道:“我不知道啊。”
“怎么可能,我可是听说,铸剑宗内也有丹瑶花的,你在铸剑宗长大,肯定是 见过的。”宁隐装着一副不信任的表情。
小珠果然上当受骗了,她急道:“我确实是没见过!那丹瑶花,我们剑宗确实 有,但却不在我们这些普通下人能看到的地方啊!”
宁隐狐疑道:“你没骗我?”
“哼,我们左宗主是爱花之人,可宝贝那些花了,平日里都是让大管家照料那 些花的。”小珠压低声音,小声道:“我们剑宗内有一个凉亭,名叫瑶薇亭,那丹 瑶花,便在瑶薇亭内。”
宁隐一脸若有所思,他听说过瑶薇亭,就在左宗主的练功房旁边。
如此看来,他想要摘下一朵丹瑶花,是要费些功夫了。
小珠没察觉到宁隐的异样,她颇为失落道:“平时,宗主闲着无事都会在瑶薇 亭内歇息的,我们这些普通的小丫环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唉,我也想瞧瞧那世间第 一花的丹瑶花是什么模样。”
宁隐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道:“我还以为这次来到铸剑宗,能一睹世间第一花的 美丽,没想到,只能空欢軎一场了。”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走廊,等走到了尽头,拐个弯便是大门口了。
宁隐此行收获颇丰,虽然他还不想离开这么快,但是这光天化日的,自己总不 能硬闯铸剑宗。
——他还想保着自己这条小命跟虎门镖局的那帮人算总账,报仇呢。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棕色麻布的小厮跑过来,气喘吁吁道:“请问,你是久闲吗?”
宁隐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对劲,道:“是我。”
“二公子跟虎少镖主有请,你跟我来吧。”小厮催促道:“快点走,别让二公 子跟虎少镖主等急了,他们要是等的不开心了,这可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宁隐轻笑了一声,自己正巧还不想走,这下可真是够巧了的。
大厅的旁边有个二楼的竹阁,一进竹阁,便觉得这外头的炎热都被驱散了,只 觉得浑身都凉爽轻松了许多。
宁隐脚步一顿,这竹阁内若影若无的围绕着一股清寒之气,所以能让这竹阁比 屋外都要凉快许多,而且,宁隐也隐隐察觉到,这竹阁内散发着的寒气,似乎与之 前金钱钱那突然变得格外阴冷的主卧非常相似。
—宁隐可还没忘记,自己上次到金府的时候,金钱钱的主卧内似是被人放了 什么古怪的东西,整个屋子都变得格外阴冷,充斥着寒气。
而铸剑宗的竹阁内散发着的凉爽寒气跟那天金府主卧的寒气,好像真的没差别。
不过宁隐可没觉得,是铸剑宗的人闲着没事干,偷偷把金府的主卧给变了个样,所以……是谁做的呢?
“听说你叫久闲,这名字挺有趣的。”那坐在矮塌上下棋的俊朗男子走过来, 上下打量了一身青色长衫的宁隐,好奇道:“你家里人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原先盯着棋盘看的虎星铭也看过来,漫不经心道:“久闲这名字确实稀奇的紧,久闲侠士,你能为我们解解惑吗?”
“……”宁隐扯了扯嘴角,随口道:“我在家排行老大,父母是庄户人家,没 去过学堂,所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叫我老大,直到我进城寻工作了,就自己为自己 取这个名字了。”
俊朗男子撇了撇嘴:“你这名字可真是够随意的。”
宁隐道:“……二公子,您先前还夸我这名字稀奇有趣呢。”
这左家老二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俊朗男子是左家老二,名叫左声寒,是嫡次子,武功挺不错的,耍的一手的好 剑,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地位,但是依着宁隐来看,这左声寒的武功可是远远比不 上左无寻的。
—因为在宁隐看来,左无寻的武功才是最高的,是足以问鼎江湖的。
但在那些并不知道左无寻的真实实力的人眼里,左无寻这个左家庶子,除了那 温润如玉的好性子,别的就什么都拿不出手了。
左声寒笑了: “我随便夸夸而已的,你可别当真。”
虎星铭扑喃一声就笑了: “声寒,你还是先说正事吧。”
左声寒漫不经心的坐在了圆凳子上面,指着另一边的一张矮凳,道:“你坐吧,我们坐着聊。”
说完,左声寒看向宁隐,似乎是在等着对方发脾气——毕竟在稍微有点实力的 江湖人眼里,左声寒这做法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稍微有点骨气的都会被气的甩袖 离开,或者直接与他大打出手。
宁隐斜脫一眼那张矮小的凳子,真心实意道:“前些日子上山采药,不小心伤 到了腿脚,大夫叮嘱我多站着,所以我就不坐了,有劳二公子的好意了。”
左声寒:“……”
你就编吧,谁伤到腿脚不都是多歇着的,哪又大夫会叮嘱别人多站着?除非是 遇到庸医了。
虎星铭干咳一声,率先打破眼前这媪尬的局面,道:“二公子他身边缺一个会 武功的小廝,他觉得你拳脚功夫不错,你有没有兴趣留在二公子身边做小厮?” 没有。
宁隐好奇道:“可是铸剑宗不是有很多武功高强的弟子吗,想要人保护,为什 么不在自家挑啊?”
虎星铭被问住了,这该怎么说?
左声寒不耐烦道:“我找的是会武功的小厮,又不是我父亲的弟子。”再说了,他这是要找能挡刀挡剑的小厮,谁会用自家人挡刀挡剑啊?这不是蠢吗。
左声寒手指叩了叩桌面,直接问道:“你愿不愿意?”
宁隐心里不愿意,但是面上却要装作一副诚惶诚恐,恨不得跪在地上感谢这两人的慧眼识珠,他吹嘘道:“我当然愿意了,我父亲,不不不,我全家人都觉得整 个天下最厉害,待下人最宽厚的除了虎门镖局,就是铸剑宗了,我要是能留在铸剑 宗保护二公子,这可是我家祖坟烧青烟了!”
虎星铭颇为嫌弃道:“是祖坟冒青烟才对。”
宁隐故意装出一脸的无所谓,摆摆手道:“都没什么两样。”
左声寒关注点却不一样:“你的拳脚功夫怎么样,使两招看看。”
宁隐答应一声,他看了看四周,把一边的矮凳子搬到面前,然后退后三步,深 吸一口气,突然拱手道:“献丑了!”
左声寒被吓一跳:“你吓我一跳。”
虎星铭放下棋子,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口茶,静看着宁隐的表演。
宁隐知道这两个人是故意试探自己,所以没用宁家的功法,只是表演了一套普 通的拳脚功法,而且脸上还表现出一副“我已用尽全力,虽然一般,但是我却仍旧 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高手”的表情。
虎星铭跟左声寒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试探逐渐转变成了冷漠:“……”
碰--
“两位,怎么样啊?”宁隐停下后,期待的询问道。
左声寒一言难尽的虎星铭,然后才道:“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算了吧。” 宁隐不死心道:“如果二公子您不满意的话,我可以继续努力的,对了,铸剑 宗不是有专门叫武功的师父吗,我可以学的,我学的可好,可快了。”
左声寒指着门口: “出去。”
宁隐低落的低着头离开,但心里已经乐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