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见宁隐着实生气了,也不敢继续劝他,于是忙把在锅里热着的丸子汤端出来,等宁隐吃完了,又安抚了两句,这才收拾东西歇着。
宁隐却因为这张破字条一晚没睡好。
次日,宁隐一早就跑去找金钱钱,两人稍作捯饬后,直接到了县衙。
昨晚左无寻给他们支招的具体是:左无寻先派人告知县令,金钱钱是杨睿的好友,两人关系比较熟,所以金钱钱知道一些关于杨睿死前的事情,随后,左无寻还故意让人暗示县令,金钱钱与虎门镖局也有点关系。
虎门镖局不仅在河归城内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它在整个眉萧国内,几乎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所以,当虎门镖局得知远方亲戚杨睿的死后,他们虽没太在乎杨睿这个远房亲戚,但是却还是很重视这件事的。
所以,因着有虎门镖局的干预,县令也会格外上心杨睿的案件。
至于金钱钱这两人,因为有左无寻的帮助,所以县令误以为金钱钱是虎门镖局派来的人,不仅好言好语的招待,还允许金钱钱与宁隐这两天跟着县衙的人查案。
但是,当金钱钱正与县令客气寒暄的时候,师爷匆匆走进来,在县令耳边小声道:“看守的死了,淹死在了溪边,仵作查出他喝了酒,但看守的身上有几处伤,所以请您去看看。”
金钱钱没武功,什么也没听到,他茫然的看向站在身后的宁隐,宁隐丢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县令面色一沉,他朝着师爷摆摆手,然后起身道:“金老爷,待会会有几名捕快去陈府调查,你要是感兴趣,可以一同前往。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
师爷朝着金钱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随后,师爷就跟着县令一起匆匆离去,似乎是有急事要去处理。
等县衙二堂内只剩下宁隐两人后,金钱钱立即转身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宁隐若有所思道:“师爷与县令说,看守人死了……等等,师爷口中的看守人,莫非是义庄的看守人?”
金钱钱怂的声音都颤了:“你莫,莫要骗我。”
宁隐最瞧不得男子汉一个胆子却这么小:“师爷没说,我哪里知道他们指的是哪里的看守人。算了,先别管这个了,现在先去陈府。”
“……”
金钱钱不情愿的跟着一起出去,正巧,捕快们也准备出门了,于是众人三三五五的离开衙门,朝着陈府去。
陈府内。
陈老爷看到金钱钱两人时,表情扭曲了一瞬,但却又碍着这两人是跟着捕快一起来的,于是咬着牙忍了。
金钱钱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狗仗人势的滋味,于是他小声的跟宁隐表达了几句自己的欢喜之情。
宁隐却后退半步,一副懒得跟这乱用词的家伙站在一块,什么狗仗人势,说这么难听。
捕头环顾四周,招来两三个捕快,说:“你们先去后山查查,我去后院,查到什么,立即来禀报。”
“是!”
陈老爷气到面色发紫,陈府的后院都是女眷,现在却突然来这么多外人,还都是带刀的捕快,传出去了,他还有什么面子?
可没办法,陈府一天内死了两名没出阁的小姐,而且在她们还没下葬之前,下人们又在死去的陈二小姐的闺房里找到了好几封杨睿送来的书信,可这时候杨睿已经死了,思来想去,陈老爷实在担心此事会引起家中其他女眷的恐慌,不得已,这才报案的。
捕头朝着陈老爷抱拳道:“陈老爷,实在对不住,我们这次不仅是来查后院枯井,还想查一查,陈二小姐跟陈三小姐的闺房内是否有杀人凶手留下来的罪证。”
陈老爷怒喝一声:“我两个女儿都是没出阁的姑娘,闺房岂能让这么多人进去?各位,恕我不能答应!”
捕头先礼后兵,闻言,他面色冷冰冰道:“陈老爷,要是您的两位女儿都是自尽身亡,您不会报官。可既然您都报官了,这事也就归我们衙门管,您说了不算。而且,要是因为您的阻拦,而导致我们没追查到真凶,那这个责任,我们可谁都担不起。”
闻言,陈老爷面色更糟糕了,但是捕头却一分都不见退让,两人僵持了一下,陈老爷甩袖离开:“管家,你领他们去。”
陈府管家弯着腰,伸手朝着一个方向道:“各位,请吧。”
宁隐瞥了一眼捕头,却见对方神情晦暗,讥嘲的扯一下嘴角,随后阔步朝前走,而捕快们三三两两的跟上去。
金钱钱看到陈老爷吃瘪,心情就暗爽不已,他扯了一下宁隐:“愣着做什么,发什么呆?”
宁隐回神,“没什么。”
这个捕头,应该是跟陈府有什么旧怨吧,否则也不会当这么多人的面让陈老爷无法下台。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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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调查
一行人先来到陈二小姐的闺房,金钱钱不肯进去,说是沾染了晦气会让自己生意变差,宁隐看到他这幅斩钉截铁的模样,心道,如果不是为查清好友杨睿的死因,估摸着金钱钱可能半年内都不会踏进陈府一步。
金钱钱并不知道宁隐在心里对自己的嘲讽,他双手抱在身前,嫌弃地站在院外,警惕的盯着周围。
见他这么丢人现眼,宁隐果断丢下他,先进屋子。
陈二小姐的闺房,漂亮雅致,屋子内还有清雅的熏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姑娘爱用的味道,有几名捕快走进屋子后,背着陈府的人交换了好几个眼神,脸上还挂着莫名的笑。
捕头一身正气,他在陈府管家的引领下,翻看了好几处地方,但是都没找到什么东西,他正要离开,眼神却瞥到遗落在桌底的银钗,他弯腰捡起来,却没还给一边守着的丫环,而是对着陈府管家道:“这个银钗可是你们家二小姐的?”
宁隐站在一边观察。
陈府管家皱巴巴的老脸上满是笑容:“小人虽然对陈府内宅的事都知情,但是小姐闺房里的东西,小人却认不全。”
一边的丫环怯生生道:“回大人,这银钗是二小姐的。”
捕头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追问道:“这也是二小姐自己买的?”
丫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陈府管家连忙道:“二小姐的首饰,是她贴身丫环才清楚的,这个小丫环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您莫要为难她。”
捕头眯着眼,又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搭来一只手掌,他这才意识到有人朝自己靠过来,正要反击,却见宁隐笑呵呵的说:“这首饰看起来很寻常嘛。”
捕头盯着他看了一下,这本以为是个没什么用处的采药人,结果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否则,在宁隐走过来的时候,捕头就会有所察觉。
宁隐说完后,对着捕头继续道:“您觉得呢?”
捕头没说话,一副深思的神态。
陈府管家道:“这首饰确实挺常见的,掉在这里,兴许是丫环们没瞧见,所以没收起来。”说完,他轻推了一下身边站着的丫环。
丫环怯怯的上前,从捕头的手里接过来银钗,转过身,顺手放进梳妆匣内,接过却在收手的时候,有一双粗糙宽厚的手掌拦住她,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捕头看了好几眼梳妆匣内,皱眉道:“看样子,你们家二小姐很喜欢银钗。”
宁隐顿感不对劲,于是也去看,却见梳妆匣内除了别的坠链、手镯,还有不少的银钗。
梳妆匣内摆着琳琅满目的首饰,这对于有钱的小姐们来说,其实挺寻常的,可是捕头这句话,却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陈府管家脸上满是不自然,他伸手阻拦这两人:“两位,既然二小姐的闺房内没什么异常,那我们先去三小姐的闺房吧。”
捕头嗯了一声,大手一挥,带着手底下两三名捕快浩浩荡荡的朝着隔壁三小姐的院子走去。
当推开三小姐的闺房门,一股湿冷的阴潮气息袭来。
捕头后退两三步,捂着口鼻,嘲道:“看来,你们三小姐没了之后,下人们都不乐意来打理了。”
陈府管家尴尬的笑了笑,二小姐跟三小姐都是庶女,在陈府内都是不受宠的,而且因为三小姐从小没了母亲,所以她在陈府后院的日子比二小姐还要难熬……不然,只是相隔一个院子,没道理二小姐死之后闺房一如往日,而三小姐的闺房却活脱脱像是个阴冷的地窖。
宁隐阔步进去,他走在捕头的身后,假装没看到其他几名捕快们不悦的眼神,道:“管家,你家二小姐跟三小姐被人发现死在枯井时,头发都被剪掉了多少?是全部还是半截?”
闻言,现场内的几人都看向宁隐,这是什么意思?
陈府管家不想说,但捕头盯着他瞧了好一会,这眼神让人头皮发麻。
于是,陈府管家才不甘愿的答道:“这几日,外头的风言风语确实挺多的,但大多都是瞎编乱造的。事实上,两位小姐确实是被凶手剪了头发,但只是一绺青丝而已。”
站在门口的金钱钱气的不轻:“这谣言传的也太过分了吧。只是一绺青丝,却偏偏传成剪了一大截,而且现如今大家都信了这个流言!这到底是哪个恶毒的人,居然这么搬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