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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凉州 完结+番外 (陆韶珩)


  李羿陵得知消息的时候,刚给方渡寒换完药。他本害怕血腥,更看不得方渡寒的伤口,可方府侍女一个个看着模样俊俏,实际没近身伺候过侯爷,伤口清理得不干净,包扎得又乱七八糟,简直就是养了一府的花瓶。李羿陵将她们遣散,心中暗骂,这伺候人的水平要是放在京城,连后宫大门都甭想踏进去。
  李云看他还在不紧不慢地给方渡寒掖被角,以为他没听见,又把李淮景进京准备登基的事说了一遍,李羿陵站起身来,笑道:“我又不聋。”
  李云看他索性都不自称“朕”了,眼泪叽里咕噜地滚落下来,“李淮景我操……”他本来想说操他八辈祖宗,一想李淮景和李羿陵是一家祖宗,赶紧改口道:“主子,您自登基以来朝干夕惕,鞠躬尽瘁,此次又御驾亲征,刀尖儿上舔血的皇上,这从古至今有几个?!他李淮景懒散又贪图享乐,也配争您的皇位?”
  李羿陵叹道:“就让他过把皇帝瘾吧,正好我也想歇歇了。云子,随我来一趟。”
  二人轻车熟路沿小径来到了方渡寒的书房,李羿陵分别写完了给颜望山和内卫的信件,由黑、白翎羽鸟传送出去,窗外是一棵几欲花落的海棠,目送绑着信筒的鸟儿从花丛中穿过,簌簌拂落几片香瓣,李羿陵心中感慨,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外面传来叩门声,“陛下在吗?”是方铭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李羿陵摆手去让李云开门。
  方铭匆匆走进,还未来得及卸下威戎军铠甲,脸上写满了疲惫。突厥战事平息后,孔黛瑶回了清静观,他心里空落落的,但忙于战事,也没心思想太多。而现在好不容易胜了吐蕃,自家表哥却昏迷不醒,所有重担一下子落在了他头上,战后繁琐的事情很多,得亏几个副将帮忙,秦邦也到了军营中指点……不然,他还真应付不过来。
  “陛下……今后如何计较?”方铭也已听说了李淮景政变一事,他心情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位 “颜大人”,李羿陵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也能从他对自己表哥的关照之中感受到一抹不平常的关系,此刻他心疼他的操劳,也敬佩他的果敢。
  “还叫陛下……我在大周,已是个死人了。”李羿陵自嘲地笑笑,“登基大典过后,李淮景的亲兵一定会前往凉州探听我的情况,我留在这里,怕是会给你们招惹事非……临走前我有三件事拜托铭公子……”
  “您尽管直言。”方铭颔首。
  “一是照顾好你表哥,他这伤不知何时才能好,我怕是,等不到了。”李羿陵心里酸涩不舍,却只能逼自己离开,他从怀中掏出朝廷大军兵符,“二是,此刻在凉州的大军,可否都收入铭公子麾下?”
  “这……您的意思是,直接将这些朝廷大军编入威戎军?”方铭一惊。
  “这些大军都一直随我左右,知道政变内情,回了京城也是白白送死。”李羿陵打趣,“白送你方家的人马都不要吗?”
  “嗐,那感情好。” 方铭也笑了,接过兵符,“那第三件事呢?”
  “凉州边防军中有个叫赵六的,就是上次你叫来传信的那个斥候。他是李淮景的细作,现在该传的话也传到了,我担心他会有异动,尽快做掉吧。”
  “我说怎么上次他争着抢着要去星宿川……”方铭恍然大悟,“今晚我就派人解决他。”
  李羿陵想了想,又道:“对了,还得麻烦铭公子找一具身量与我差不多的尸体,刮花面部,披好龙袍,封到棺椁中,送往京城。龙袍让李云取予你。”
  方铭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好。”


第26章 炼狱甘冰
  早已过了端午,凉疆侯府内仍弥漫着一股浓重艾蒿香气,方渡寒昏迷未醒,方伯认定自家主子身上染了高原上的邪祟,便不肯间断地熏蒲艾,洒雄黄。李羿陵白天与方铭一块儿安排了兵士军籍更变之事,日暮时分回到府中草草吃了口晚膳,便自行提灯来到方渡寒房中。
  李云正为方渡寒头下浸着的红花丹参汤添着热水,听到李羿陵进来,放下了手中的铜壶:“主子,侯爷肩上伤口有点发炎,身上烫得很,下午已请安冉过来换药清理过了。”
  李羿陵点头,“云子,辛苦了。去休息吧,今夜还是我来守他。”
  “主子……若疲了一定吩咐奴才,奴才就在隔壁厢房候着。”李云心疼道。
  “好,去吧。”
  李云走后,李羿陵摘了帷幕下来,遮住了房内明亮烛火,他坐于方渡寒身侧,温柔看着床上之人,紫檀罗汉床侧板上的珐琅金瓷山水板画,在帐外朦胧折射下现出几团暗黄光影,正落在方渡寒脸上,那张硬朗俊逸的面容这些时日未经打理,已长出了胡须,可却不显邋遢颓靡,加之长发飘散在水中,反而有几分落拓不羁的男子气魄,只是眉头紧蹙,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李羿陵怔怔望着,心口沉甸甸地疼,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这样的将帅之才,难不成就这样一辈子躺在这一方窄床之上?
  再或者……他撑不到那时候……
  李羿陵觉得自己此刻如汀上飘絮,如湍中浮萍……身处陡峭悬崖之上,却只能纵身一跃。京城已不能回,天下之大,他还能去哪里……就算躲到天涯海角,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还在躺在这凉州侯府之中,生死未卜。
  李羿陵叹了口气,他已不知自己是何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将这个险些叛乱造反的侯爷放在了心上。
  许是那夜被他揉搓摆布久了,自己也难免动情?李羿陵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但他不得不承认,从第一眼看到方渡寒时起,他便对他颇有惺惺相惜之感,难起敌意;而肌肤之亲过后,再靠近他身侧、嗅到他身上气息,心里都会有一阵难以克制的悸动。
  想到那夜星宿川之上的长吻,李羿陵情不自禁伸手触向方渡寒唇侧,手臂轻轻压在他胸膛之上,低声道:“明日我便要离开凉州,你若再不醒,你我恐怕再无相面可能……”
  话毕,方渡寒竟双手握住了李羿陵的手臂,李羿陵一愣,还以为他醒了过来,再见他仍紧闭双目,身上又烫得可怕,一下明了。自己身上体温本就常较常人低一些,此刻方渡寒热得难耐,碰上了凉快物件儿,自然抱着不肯放手。李羿陵有心找一块湿锦替他擦擦身子,又怕他伤中受了风寒,思忖片刻,他抽回自己手臂,走出了卧房,吩咐侍女准备一缸冰水。
  方渡寒这几日如同身处炼狱,他梦见战地血海尸山,地上的断肢肉体被秃鹫啄得溃烂,放眼望去,白骨森森,绿蝇乱飞,人肠挂树,百里之内,竟无一个同伴、一个敌军,寂寥得可怕,偏偏那阳光又媚得耀眼,暖烘烘得,照在心里瘆人沁骨之寒。方渡寒左肩受了伤,右手提刀踽踽行于黄沙之上,他爬上那几米高的尸山,极目远眺,似有一丝绿意,头中混沌不堪,他只能竭尽全力奔了这片绿洲而去。
  行了几天几夜,那绿洲终于出现在眼前,还有一弯月牙泉静静卧在野草沙汀旁,方渡寒刚伏身欲饮,周遭便像蜃气吞吐的楼台城郭一般破灭,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烈焰,热浪一股股地扑上来,身上铠甲如同炙热烙铁,紧紧烙在自己身上,连眼膜几乎要被烫化,他奋力奔走,却双膝酸软支撑不住,跪坐在黄沙之上。
  烫,好烫,那黄沙尽数裂开,化为刺目岩浆,还未等方渡寒站起身来,滚滚岩浆便逐渐将他吞没……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块泛着冷气的冰条。
  方渡寒一把攥住那块冰,便觉身下的岩浆被退却了一些,可那条冰也被他握得融化,消失不见。
  他等了一会儿,身下岩浆又蠢蠢欲动地涌上来,咕嘟咕嘟冒着热烟,他闭了眼,等待岩浆的吞噬,却等来了身旁一大块沁凉甘甜的冰砖,几乎有他身量这么高。
  方渡寒紧紧抱住这块冰砖,霎时间,可怖的炼狱灰飞烟灭,那片绿洲又浮现出来,身旁的冰缓缓融化,驱散了他梦境中的一切可怖的幻影……
  天色大亮,方渡寒头脑终于渐渐恢复清明,睁开了眼,看到了自己房内熟悉的淡紫色帐帘,稍稍一动,左肩还是很痛,只是自己怀里躺着一个人,低头看了看,脸先红了起来。
  李羿陵一夜几乎没睡,方渡寒每次一动,他便回身瞧一瞧,此刻他借着清晨明媚光线抬头看去,恰与方渡寒四目相对。
  “醒了?” 李羿陵揉揉眼,看到那人半起上身,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方渡寒看着李羿陵赤身裸体与自己躺在一起,喉结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
  “可还认得我?”李羿陵见他发怔,不免心里担忧。
  “自然……”方渡寒无奈地笑了笑,心尖儿上的人,怎会不记得。
  “还行,脑子没坏。”离他如此之近,彼此气息相闻,李羿陵有些局促,扶方渡寒躺下,便迅速从塌上站起身,披上了衵衣。“你昏了十余天,可算是醒了。吐蕃战事已平,你尽管放心。”
  “陛下怎么睡在……这儿?”话问出口,方渡寒的耳根又红了一层。
  “昨夜你睡得不安稳,守了你一会儿。”李羿陵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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