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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 完结+番外 (岩城太瘦生)


  陈恨跪在坟前,将篮中祭品一一摆开。
  林姨娘在三清观中也有牌位,只是他喜欢到坟前来与她说话,这样真切些。
  一抬眼,便看见墓碑上的刻字。那是他的手笔,去年重新立的碑。
  上过了香,也烧过了纸,估摸着林姨娘若泉下有知,这会子也该感知到了。陈恨便敛起衣摆,靠着墓碑,盘腿坐在地上,与她说话。
  “唉——”这么多的事情,陈恨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先叹了口气。
  坐了有一会儿,他才唤了一声:“环娘啊。”
  环是林姨娘的闺名。
  他这一声环娘,语重心长的,根本就不是喊娘,好像喊妹妹似的。
  不过陈恨原本也没拿她当娘,多年轻呢,比他穿越过来的年纪还小,哪能这么早就当娘?
  心中这么想,口中未必这么说。
  他只道:“阿娘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喊,我肯定没私底下这么喊你。”
  陈恨被自己逗笑了,有些冷了,便呵了呵手,正经道:“上回来,我说我封忠义侯了,还没一年,我就被废了。”
  他到底正经不过一句话,很快又忍不住笑了:“李寄书简直是个疯子。”
  陈恨将头靠在墓碑上,似是仔细地听了听,又说:“李寄书就是李砚,就是皇爷。”
  “我们刚来长安第一年,三月修禊,你带我出去玩儿,我又带了一个比我小的小孩儿。你怕我和他走丢,还把我和他的手用红绳子绑在一起——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问你一句了,你当时把我们绑一起,就不怕我和他一起丢了?”
  “你总以为他也是皇八子的伴读,还让我给他带点心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其实他就是皇八子。”
  “我又不是有意瞒你的,我是怕你知道了吓晕过去。”
  “我那时……是真想要带你一起去岭南的,等那时候你就知道这件事了。谁知道……”陈恨叹了口气,“不过也好,岭南贫瘠,日子过得清苦,你在江南、在长安,都是富庶之地,不用去岭南受苦,也好。”
  “方才说到什么来着?噢,说到李寄书是个疯子。”
  “我近来在想,他是不是重生之前受过什么刺激?可是我怎么会放下他不管呢?我不是铁石心肠的大奸臣啊。我造反之前,还怕他会恨我呢。”
  “那时候要是照着我的安排,我肯定能保全我们两个人,等做完了任务,我肯定就把皇位还给他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他重生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莫不是我狠狠地把他给伤了?”
  “俗话说得好,大奸若忠,大忠若奸,忠奸难辨。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哪一个,不过我肯定是最忠义的那个。”
  “从除夕那天我就在想,要不我找个机会,跪在他面前向他坦白了吧。可我又没法向他解释系统任务,我没法让他明白我是非造反不可的。”
  “但凡他放放松,我就给他请罪。”陈恨叹了口气,“我与他这么多年的情分,就这么熬着,熬成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我心里难受。”
  看起来是满不在乎的模样,陈恨却一低头,抽了抽鼻子。
  他缓了缓神,又开始在坟前絮叨:“他简直是铁打的,一坐下来能批一整日的奏折,要不就是去武场练剑,这人竟然能越活越没意思。”
  “我有时候觉着,他是不是当皇爷当得太累了?后来我又想,应该不至于。”
  “可他到底、为什么有时候看着心事重重的?”
  林姨娘自然没法子回他,陈恨自个儿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来,便转了话头,道:“环娘啊,我把你最喜欢的那首诗再念一遍吧?”
  “……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他才念完这句诗,李砚便到了。
  李砚亦是一掀衣袍,在坟前跪下,磕了个头。
  陈恨起身,站在一边:“皇爷,礼太重了,我娘她受不住。”
  李砚抬起头,道:“此处不论君臣。”
  “皇爷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李砚一垂眸,“只听见你念那句诗。”
  陈恨不疑有他,只道:“多谢皇爷专程来看我娘一遭,这雪越下越大了,还是快回去吧。”
  “嗯。”
  李砚帮他将地上祭品收进篮中,也容不得陈恨插手。
  他撑开竹伞,转头对陈恨道:“雪越下越大了,你还不快过来?”
  陈恨躲进伞下,伸手就要将竹伞给接过来:“奴来拿吧……”
  “不用,你矮。”
  陈恨摸了摸鼻尖,有他这么说话的么?
  “离亭。”李砚偏头看他,“你别总念那两句诗,换一首来念吧。”
  江南民歌绮丽,常讲男女情爱,聚时欢愉,散时相思。男子念给女子听,女子念给男子听,当然有时候男子也念给男子听,女子也念给女子听,但是他念给李砚听——
  陈恨抬眼瞥他一眼,要是念给他听,那也太奇怪了。
  于是他缄默不语。
  李砚用手肘碰碰他:“你念一首吧。”
  陈恨甩着衣袖,半吟唱着给他念了一首:“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
  陈恨想了想,又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这句诗拿来配皇爷正好。”
  《子夜歌》原本就是颇艳情的诗歌,他是曲解附会的,就好像迂腐的老夫子非要解释民间歌谣。
  君作北辰星,众星皆共之。
  *
  二人回去时,不知为何,三清观中正喧闹。
  陈恨往前走了两步,抖落下身上的碎雪。
  殿中有位妇人正说话:“母亲不怪你,你年纪小,顽皮些,守不住也是寻常。我又是后母,你不听我的话,也是寻常。可祈福之事,事关你父亲的生死,你怎么敢……阿津比你年幼,就连他也明白的道理,你怎么敢……”
  话没完,这妇人再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砚要来三清山,自然会把三清山上种种都查清楚。
  他将竹伞收了,朝殿中一望,对陈恨解释道:“瑞王的继王妃,还有……瑞王府的小世子。瑞王病重,他们上山祈福。”
  瑞王是李砚父亲在位时封的王爷,皇家宗亲。
  听瑞王妃方才那话,大约是小世子在祈福时出了什么差错。
  李砚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瑞王妃自有亲生儿女,方才她说的那位阿津是一个。”
  陈恨再望了一眼殿中,只听见瑞王妃向在场众人哭诉之声。来三清观敬香祈福的人不算少,而且大多都是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况且——
  祈福的规矩他不大懂,可也不会在正殿大堂中守着祈福,那就是瑞王妃把人给拉出来教训了?这不是当众欺负孩子么?
  “奴去看看。”陈恨快步走进殿中。
  他平素护崽护得紧,这回李砚连他的衣袖都没摸到。


第38章 三清(6)
  瑞王府的世子爷, 李释。
  年幼丧母, 他在后母手下长起来。瑞王妃自有亲生儿女,他占着世子的位置, 自然讨不了什么好。
  不是第一回 了。
  好多回这样的事情, 一点一点把他扭曲成众人眼中阴骘冷僻的少年。
  如今瑞王爷病重, 瑞王妃更是加紧了动作, 想要将他从世子的位置上挤下去。
  瑞王妃由两个婢女扶着,歪歪斜斜的, 以帕子掩面, 哭得几乎要断了气。
  而他那兄弟李津,正跪在地上求母亲莫伤心,还扯了扯他的衣摆,让他快给母亲下跪。
  若是真为他好, 又怎会让人把他从长跪祈福的房间里拽出来,生生拉到人前哭诉?
  李释不愿辩解,他只要一开口,瑞王妃只会哭得更大声, 他开口, 也没有人会信他。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这样的人。
  他只能作揖, 将头压得更低。闭了闭眼,心中无不嘲讽地想道,若是此时传来父亲的死讯, 把这女人逼急了, 她岂不是要把害死父亲这顶帽子也给他扣上?
  十二岁的少年身形瘦削, 弓着身子,几乎是头点地的作揖,却仍旧不愿意下跪。
  来三清观中敬香的大多是长安城中有头面的人物,听见动静,虽不好上前,也都纷纷朝此处看来。
  与瑞王妃熟识的贵家夫人还三三两两地上了前,轻声劝慰着瑞王妃。
  这一劝倒好,她重新振作起来,又开始哭诉李释打翻了烛台的事情。
  此时,陈恨快步走进殿中,只在瑞王妃面前站定,抬手将李释高举作揖的手压下去。
  来人一阵风一般进来,李释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人的衣袖在他眼前一拂,就将他的手按住了。
  他偏了头,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李释不记得自己与这人相识,恐他是认错了人,正斟酌着要开口时,瑞王妃惊呼一声,身边婢女忙叱道:“你是何人?冲撞了我们家王妃可怎么得了?”
  衣袖上下翻飞,陈恨朝瑞王妃作了个揖:“陈离亭。”
  陈离亭。
  好寻常的三个字,好不寻常的一个名字。
  从前的忠义侯,现今的掖幽奴。
  李释闻言,一双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只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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