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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 完结+番外 (岩城太瘦生)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不能够给李砚留下什么念想。
  这日晚上,他写了一封平叛之后会交给李砚的折子,他怕赴前线之后就不得闲来写了。
  十有八九他得死在江南。所以在这封折子上,他写闽中已定,他心力交瘁,他要留在江南封地,不再回长安来了,求皇爷允准。他太了解李砚了,这封折子他肯定会准。
  到时候长安与江南隔得远极了,李砚在长安待着,只以为他在封地上待得好好的,肯定想不到他已经死了。
  写完折子,他又随手填了五封信笺。
  起先隔一年给他一封,第二封隔两年再给他,这样慢慢的耗下去,保不准他就忘了陈离亭这个人了。
  先处置好身后之事,然后才来安排身前的事情。
  他这时才提笔给李砚写信,告诉他平叛事宜与朝中局势。
  要先说给太子爷平反和清算徐家的事情。
  陈恨撑着脑袋,想起那时候李砚知道太子爷的事儿是他爹干的时候,气得都快要哭了。
  思及此处,提笔落墨,便不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徐歇身上推,免得李砚知道了伤心。
  江南改制才改到一半,剩下的还要由李砚来做。于是陈恨又在信上细细的分析了改制的形势。
  最最要紧的还是平叛。
  但就是这最最要紧的事情,陈恨却只写了短短的几列字。
  其实还是很信他的,信他二人还是心意相通,信他不用特意跟李砚嘱咐什么,李砚也会在后方调度好。
  一封公事公办的信,绝口不提任何私情,仿佛陈恨全不记得别的什么,只记得明君贤臣。
  他本该只记得这些。
  陈恨叹了口气,将书信封好,抬眼见天光大亮,案上烛火业已燃尽,才知道又熬了一夜。
  大雪初霁,他洗漱了,正站在院子里伸懒腰的时候,徐醒就来了。
  陈恨请他在堂前烤火吃茶,自己捧着一碗甜粥喝。
  他暗自揣度着,徐醒大约是来问问他皇爷的事情,便道:“那个……平叛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和皇爷说,我写了信给他,到时候给他就是了,他明白的。”
  徐醒点点头,也不再多问,捧起茶盏,抿了口热茶,道:“皇爷‘大好’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这几日朝里老臣上了折子,要给皇爷选妃。”
  陈恨面色一变,却不说话,徐醒便继续道:“从前皇爷‘病着’,他们说要选妃,被你挡回去了。现下皇爷‘大好’,他们再提,你怎么挡回去?”
  “这群人还真是一时都闲不下来。”陈恨将粥碗磕在桌上,自觉反应过了,又补道,“管他呢,开春我就走了,把事情留给皇爷,他爱选妃就……选妃。”
  才说着话,张大爷从外边进来,附在他耳边,道:“宫里传消息出来,说是朝里一众老臣,现下就在养居殿前跪着。”


第113章 南柯(3)
  陈恨一路策马进宫, 在养居殿前也绝不勒马, 径直到了殿前阶下。
  阶下一众朝臣,乌泱泱的跪着。
  马蹄放缓了, 踏在众臣下跪之间窄窄的空地上。陈恨稍偏着头, 冷冷清清地看过一个又一个人。
  其实他早该知道,朝臣早晚会不满,会聚在一起反他。从永嘉元年的除夕, 他谎称李砚病重开始, 到后来独断专权,颠覆世家朝政。
  他早晚会有这一日。
  养居殿前还是高公公与匪鉴候着,他也骗了他二人。说李砚秘密在侯府养病,让他们一切事宜都听侯爷的。
  陈恨握紧冻僵的双手,翻身下马。
  他不说话, 只是径直走进殿里。
  造反之后,他一个月得进宫两三回。旁的人只以为李砚在养居殿,他得做出向皇爷回禀朝政的样子。
  其实他在养居殿,就是仿李砚的笔迹批一些特别要紧的折子。有的时候兴致来了, 还仿李砚的笔迹给自己赏东西,以显恩宠。
  还有的时候, 就只是发呆。
  比如现在。
  陈恨跪倒在软垫上,往前一扑,又叹了一声,身子往边上一歪,倒在垫子上发呆。
  “侯爷?”高公公端了热茶给他。
  陈恨眨眨眼睛, 直起身来:“再过一会儿,出去传皇爷的旨意,就说皇爷叫他们滚。”
  说是皇爷的旨意,但外边人都会以为是忠义侯蛊惑圣心,那其实是侯爷的意思。
  “好。”高公公顿了顿,又道,“礼部直接送了画像上来,侯爷看……”
  “退回去……”陈恨一滞,忽然想起他在什么事儿上都做得了主,偏是李砚的事情,他插不了手,便改口道,“放着吧,开春皇爷回来,给他看看就是了。”
  “那老奴去打发他们走。”
  “嗯。”陈恨重新倒在垫子上,“公公,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好。”
  高公公出去之后,陈恨转了转脑袋,却瞥见李砚长久没用过的案上堆的许多画轴。
  大概是各家贵女的画像。李砚这些年身边连个姑娘家都没有,所以长安各家对他,格外上心,恨不能直接把自家暖和的小棉袄,而不是画像送进养居殿。
  陈恨闭着眼睛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转头见内室的门关着,房里就他一个人,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摸到案边,随手拿了一卷来看。
  柳叶眉,樱桃口,玉面含春。
  陈恨再看了两卷,就兴致缺缺地把画卷收起来了。
  他没资格。
  正收东西的时候,高公公不巧推门进来了:“侯爷?”
  “啊……我就随便看看。”陈恨飞快地把卷轴收好,咕哝了句,“因空见色,色即是空。”
  高公公道:“外边的大人们不肯走。”
  “话说得不够狠?”
  “老奴说的是侯爷原话。”
  “什么?”
  高公公学他方才的模样,冷声道:“‘让他们滚。’”
  “这样。”陈恨抓了抓头发,“外边又要下雪了罢?派个人去抱元殿,找一炷最大的香,就在殿前点着。给他们一盏茶时候想想,想走的就走。一盏茶之后还不走的,爱跪着就跪着,再想走就走不了了,跪到香烧完了才能走。”
  吩咐完事情,陈恨还是一个人坐在内室发呆。
  昨晚一夜没睡,光顾着安排身前身后事去了。李砚虽一年没在养居殿住了,但是养居殿每日还都点龙涎香。
  陈恨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喜欢闻龙涎香,喜欢到只要闻见了,就会睡得很好。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高公公又在外边敲门了:“侯爷,徐大人来了。”
  徐醒。
  陈恨仰着脑袋,缓了缓神,起身出门。
  那时候宫里人来侯府报信儿,徐醒也在,他就让徐醒先回去了,谁知道他还是过来了。
  陈恨踱着步子,走到外殿门前,透过门上贴着的明纸,只看见徐醒在檐下,一面咳嗽,一面同跪在下边的臣子说话。
  一盏茶时候早也过去了,地上摆着一个香炉,好大的一炷香烧得慢。
  徐醒是在帮他解围,还夸他。
  他同徐醒共事近一年,有的时候文臣的事情,吴端不好出面,苏相年纪又大,所以总是他与徐醒来办。
  但是徐醒为人太过温和,要和文人吵架,还是差一些。
  陈恨在门内看了一阵,估摸着自己是时候出去了,才一把推开殿门,迈着步子跨过门槛。
  他皱眉凝眸,放慢了步子踱出去。
  这时候众人屏气噤声,俱是看着他,看这位手眼通天的侯爷又要做些什么。
  陈恨也不看他们,只道:“你们继续,不用理我。”
  他说继续,可是也没有人敢再吱声。
  于是陈恨就立在台阶上,靠在廊柱前,同阶下众人静静的对峙着。
  一直到天上飘起了雪,陈恨下意识伸手去接。
  这是雪花还不大,在他的手心里很快就化成了水,他将双手兜进衣袖,缓缓步下台阶。
  他在最后三级台阶上停下了,阶上雪水,湿滑得很。他只用衣袖拂了拂台阶,顺势就坐下了。
  “诸位,我陈离亭早前就被族谱划出去了,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姊妹。皇爷后宫里的位置,我不送人进宫同你们抢。”
  陈恨抬手招呼了个小侍卫上前,反手抽出他别在腰上的长剑,拿长剑慢慢地割断左手边的衣袖,不紧不慢地道:“我自个儿呢,又是个断袖,这辈子也不会有女儿,也不同你们抢皇爷——当然,我也不同你们家女儿抢。你们不用着急。”
  他握着长剑,划开布料经纬,将半边袖子割下来丢给他们:“日后我要是食言,你们就把这半边衣袖甩我脸上。”
  众人有些急了,忙道根本就不是因为皇爷选妃的事情才过来的。
  陈恨好笑地瞥了他们一眼,悠悠道:“我知道,快一年了,皇爷重病不起,我一人把持着朝政。这一年,朝政变动也大,我行事过急过刚,诸位心里都犯嘀咕,忍着我到现在,算是给我面子。”
  “其实我自个儿觉着,我办的事儿,都还不差。只是有的时候没能顾得上诸位的心情——”陈恨没心没肺地朝他们笑,“其实你们有什么好顾忌的?一个一个就只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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