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汉北府的学子们目瞪口呆:第第第、第一!
他们汉北府人多少年没人登顶过会元了?!
这就是自信力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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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的掌柜耳聪目明,记性好,他看了一眼那名单,立马跑到二楼的包厢去。
敲一下门,茶楼掌柜问道:“可是景行之,景公子在里面?老朽是茶楼的掌柜!”
“怎么了?”景行之抱着娃转着圈玩,闻言打开了门。
掌柜的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花:“恭喜公子,喜提会试第一!一甲在望啊!”
景行之回头一瞥,果然瞧见红榜上自己的名字。
他刚刚和柳方聊天去了,都没注意到前二十的名单贴了出来。
景行之冲着柳方挑挑眉,勾唇一笑,感觉自己格外邪魅、霸气、迷人。
然后景行之转身,对着掌柜礼貌道:“谢谢您啊!同喜同喜,还以为没戏呢,半天都没我的名字。”
“公子谦虚了,沾沾您的喜气,小店今日给您免单了!不知道能不能留副墨宝,仅做纪念。”掌柜的搓搓手,目光很渴望。
掌柜的心想,等这景公子直接中了状元,就给自己茶楼换个牌匾,直接叫“状元茶楼”!
与人方便,不过一幅字而已,景行之自无不可。
掌柜的遣人拿了笔墨,骗了字到手,接着喜差就和嗅到了甜味的蜜蜂似的,嗡嗡嗡地赶了过来报喜。
景行之收了喜报,然后被迫掏出了他一天的零花钱。
送走了喜差,其他人也涌了过来,景行之看着人那个多,赶紧抱着儿子,拉起夫郎就是跑。
从茶楼里溜了出来,路上遇到了回来救援的汪庄和书娘,终于从贡院逃离,安生地回到了家。
回到家里,自是一番庆祝。
明瑞兄高兴得不行,喝的醉醺醺的回来,还要和景行之拼酒。
吴明瑞手里酒杯都拿歪了:“行之,多谢你勉励我!不然……不然我便是中了,也不会在如此前列!”
景行之拍拍他的肩:“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我没什么功劳。”
吴明瑞却很固执:“不,首功是你!多谢行之,以后……”
这一句话没说完,醉醺醺的吴明瑞没撑住,趴在桌上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汪庄扶吴明瑞去睡觉,路上听见吴明瑞在小声念叨。
“扬了她。……窈君……我中了!”
汪庄也没听懂,送完了吴明瑞,准备回屋抱着自己的小娘子开心去了。
谁知道回了房,他的小娘子抱着个奶娃娃,在挺开心地和奶娃娃玩。
汪庄问:“小阿灯怎么在这儿?”
“行之说,说带带阿灯……”书娘红了脸,慢腾腾道,“容易怀宝宝。”
汪庄一听,立马就明白了。
他心想:这哪里是让我们赶快有宝宝,是耽误我们!
可看着小娘子喜欢,汪庄也就默认了,由着奶香奶香的小阿灯和他们一起睡。
毕竟,小奶娃比他爹可爱多了。不像他爹,心思那么多。
而另一处,把小阿灯安置好了的景行之,摸进了柳方泡|澡的大浴池。
进了同一个池子,还能喝不到肉汤吗?
景行之就喝到了肉汤,比拿第一还开心。
毕竟那第一那是努力了那么久的事,和老牛似的,累出来的。
而喝肉汤这种事,则是隔了好久不知肉味的前提下,那可不是贼香。
食肉而知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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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的。
景行之抱着小方方睡觉的时候,京城的四月中旬的官报出来了。
上书几个大字,让人印象深刻,
——【人应有数,莫学景行之】。
挂上了新科会元的名字,还是明显的贬义,这官报一出来,谁还能忍住不买。
早起的读书人,早期上朝的官员,识字的百姓,各个都买了这份官报!
可买完了之后,大家打开一看,纷纷笑骂写文章的宿明圆。
这个宿明圆,坏得很,是个标题党!
文章标题说新科会元不好,但是他文里面,死劲在吹。
笑骂之余,景行之彻底扬名。
之前广为流传“一日神人”,那时会试正在举行,所以人人讨论。
可过了会试的风头之后,这“一日神人”就只有那些同届的考生惦记了。
不想今日,那个“一日神人”曝光了,竟然是我们的新科会元。
这两个人物,可没谁能把他们放到一起去。除非你是郝有才,气不过人家离场早,还要去上门蹭饭,这样才能知晓景行之的姓名。
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物,放到一起就有些吓人了。
一日神人,人人都觉得这是个炒作名声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名字一直没炒出来,可大家都以为是炒作失误,还在暗地里笑话呢。
哪里知道,人家不是炒作,是真的一天做完了考卷,从容地离场。而且三场,场场如此。
宿明圆就在文章里说:你们将来的学子,不要学景行之。要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的判断,什么时候做完了考卷,什么时候再离开,不要为了虚名去追求一个风光。
换句话讲:就是你们莫得实力,不要瞎学。像景行之这么厉害的人,才能这么干。
宿明圆写文章是熬夜写的,写完了第二天一打听,自己写的文章果然爆了,卖出去的官报分量爆增。
老头儿摸摸自己的下巴,嘚瑟地给方启晨写信:老夫一篇文章,京城差点纸贵。
然后景行之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还在想怎么做,扬名才显得比较自然的事,有人帮忙了。
就好比想吃肉,天上给你掉下来香喷喷的炸鸡了,这待遇好的没说话。
一打听,给自己写文章扬名的人还是这届的座师。
新的便宜老师,难道看穿了我想红的心,故意帮我炒作名声?
景行之一边给小阿灯喂奶,一边思考着督学大人宿明圆的用心。
直到殿试这天。
景行之见到了活的督学大人宿明圆,赫然发现——这个老头我见过!
怪不得便宜座师会帮忙,敢情是早就被“自信力”折服过的老头啊。
所以,厉害还是我们树人前辈厉害!
一般般厉害的话,就多读书。多读读书,回头就可以看起来很厉害了。
第101章
认出了督学老头也是“自己人”, 但是殿试的试卷还要做,大庭广众之下,有关系也白瞎。
景行之看了两眼便宜座师,眼熟后就乖乖地写试卷。
这回是当着圣上和诸多大臣的面写试卷,所以草稿纸必须写上答案的规矩没了。
不过景行之像是记住了低调两个字,老老实实地写着答案。
做完了试卷, 景行之甚至不准备马上交卷, 琢磨起如何用干净的草稿纸打发时间。
写点东西?
就凭景行之的手速,那也没什么写头。
听那些人做题的声音, 好多人都没翻面呢, 景行之琢磨着自己得拖久点。
画画的话, 被看见了影响不好。
不如我们做个诗。
诗这个小东西厉害得很,比我们小阿灯什么时候睡着,什么时候醒来还难琢磨。琢磨出一句,得花上老久的功夫。
景行之低头, 陷入了沉思。
然后……就不动了。
他沉思不出来什么正经诗, 满脑子打油诗倒是乱窜,让他陷入了困境。
作诗,真的好难啊!
他这么安静沉思的样子,乍一看, 还挺像那么回事, 有种勤学少年正在努力思考的感觉。何况还是个翩翩少年,颇为赏心悦目。
奈何景行之太投入,他保持一个姿势整一刻钟, 引起了“二师兄”李云玺的注意。
李云玺盯着这个小师弟看了会,站起身,背着手慢悠悠地巡查到景行之身边。
他一身明黄,光是一路走过来就引得不少准进士心神动摇。
——圣上是不是看上我的文采了!
——不是我。
——但也不是后面\身边那个草包,臣放心了。
发现李云玺的目的地是景行之,余光能撇到景行之神态的考生乐了。
——让你狂,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竟然还跑神?!
——现在被圣上盯上了吧?知道错了吧?
终于,李云玺走到了景行之的案桌前,他伸出手在桌案上敲了下。
“咚——”
“想什么呢?”李云玺问。
景行之错愕抬头,幸好反应很快:“找思路呢。”
李云玺拿起他答卷,前后翻看了下,就道:“都做完了,还找什么思路?老实交代。”
旁边的考生们很快乐,对,让他老实交代!就要对他凶残一点!
但是……不对啊!等等!
什么叫做完了?!
一个题目刚做完一半的考生,目光呆滞地看向景行之的桌案,瞥见那整齐而密集的小楷,心口一疼。
原来真的做完了……
人家不是狂,也不是故意跑神,而是在等他们。
殿试和会试不同,殿试是可以提前交卷的,只要你有这个能力和信心。
每一届,都要不少人早早地交卷,从而得到青眼;或者是早早地交卷,然后早早地走了,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