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话。”枪王一脸嫌弃的说。
陆忘遥看看他,马上一笑,应道“好嘞。”然后搬了张小凳子过来在枪王面前坐下来。
“你可知道,我已经十几年不再做枪。其他兵器,你可以随便选择,枪,免谈。”
枪王淡淡道。
“枪王,您,这,这是为何啊?”陆忘遥不明就里,枪王冷哼一声,“世上难有真君子。”
飘摇在后面弯下腰,轻声和陆忘遥说,“师父的枪,不卖只赠,只赠给他认为的真君子,打一把枪,师父三天不休不眠。”
陆忘遥睁大眼睛,飘摇又说道,“上一次,已经是十几年前了,送的人就是乘风侯,那把枪,就是诛神。”
陆忘遥吸了口气,合着“杏花酒”这么有来头。
“枪王,这次跟您求枪的人,其实不是我。”陆忘遥道,枪王依旧没有看他。
“是乘风侯之子,顾成渊。”
枪王这才转过头来看陆忘遥,皱起了眉,眼角的皱纹像两条勒进皮肤的纤绳。
“你说什么?”
“是乘风侯的孩子。”陆忘遥又说了一遍。
“他的孩子还活着?”
陆忘遥收起笑脸点了点头,“被我爷爷,也就是当时的太傅所收养,逃过一劫。”
枪王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向我求枪?”
“家兄生为月渚之人,虽然在天关经商多年,但是从来没有忘记过月渚的养育之恩。如今月渚大旱,天关想趁虚而入,家兄无奈两边周旋。”陆忘遥说着,又想起了顾情说的,还要一个面具,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和枪王要要面具,便一起说了,“家兄还想向您请一个,修罗面具。”
“修罗?”枪王笑了笑,“哼,顾怀风啊顾怀风。”
“终焉之枪,修罗之面,自己没请到,改让儿子来。”
“枪王,家兄嘱托,这两件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军情不等人,天关和月渚一旦交战。家兄怕……”
“怕什么?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枪王说,“他带月渚的兵,还是带天关的兵?”
陆忘遥一愣,不知道枪王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便颤颤巍巍地实话实说了,心里像浸了凉水,顾情的决定总是不太好懂,真的告诉枪王,顾情是带天关的兵,只怕枪王不认这个“君子”啊。
“天,天关。”陆忘遥低下头。
枪王也沉默了。
良久,枪王缓缓开口,“飘摇,取来。”
陆忘遥和飘摇都猛地一抬头,不知原因。
“带上修罗之面,就代表愿意抛弃名利,不让世人记住自己的脸,甘愿承受误解和仇恨,甘愿在世人心里留下丑恶的形象。当年顾怀风来请,我就说他,根本不够格。”枪王继续说道,“当年顾怀风来跟我请一把终焉之枪,哼,我看他没有结束的意思。”
“终焉比诛神还多费五十多道工序,天下万物,终焉皆可破。连恩怨,都能一起斩断。”老枪王悠悠地说,“修罗之面,终焉之枪。让他亲自来取,我想看看乘风侯的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第20章 修罗之面,终焉之枪(下)
陆忘遥想到顾情的风寒还没好,也不知道顾情能不能赶这么远的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好,我马上就带他来。”说着便起身向门外走去,到门口的地方又停下来向枪王行了个礼。
“忘,忘遥,你要走了?”飘摇追出去,第一次叫陆忘遥的名字,陆忘遥刚踩上马,回头笑了笑,“当天去当天回,下午我就回来,还带我哥来。”陆忘遥说,“你俩挺像,做饭都好吃,你得再精进精进,照我哥还差那么一点。”陆忘遥两个手指掐在一起比划了一下,然后摸了摸飘摇的头。
“下午他就来。”说着双腿一夹马,转身而去了。
这匹马伤了腿,修养了一个大晚上,还是不愿意让陆忘遥骑着,身为顾府的马,它也难得地挨了几下打,这才不情愿地跑起来。
出了村庄,再穿个树林,陆忘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莫名地感觉天更阴了,风也更大了,不知道顾情这一趟出来挺不挺得住。
等陆忘遥颠簸了一路赶会顾府,已经是大中午了。
“来来来,八百里加急来了。”陆忘遥敲了几下顾情的门,“情兄,穿衣服了吗?我进去了啊?”
还没等里面应声,陆忘遥就推开了门。顾情靠坐在床上,脸色很苍白,扑面而来的药味熏得陆忘遥紧了紧鼻子。
“哎呀,你这,一天喝多少啊。”
“希望快点好啊。辛苦了,坐下来说。”顾情淡淡道,似乎是习惯了。
“取来了?”他问道。
“差一点。”陆忘遥说,“枪王会说我们的话,而且……也认识乘风侯。”陆忘遥道。
顾情点了点头,并不惊讶,“我知道。”
“原来杏花酒的原名,叫诛神啊。我小时候买的木头枪,上面还都刻的杏花酒呢,现在想想真是笑死人了。”陆忘遥说着笑了笑,“情兄,枪王说,让你亲自去一趟。”
顾情这才微微抬起头,看了看陆忘遥,“他愿意给我?”
“那得你去了再说啊,咋样,能走吗?”陆忘遥问。
顾情微微吃力地坐起来,“能不能走,都得走,叫王叔备马吧。”
“好嘞。”陆忘遥道。
很久很久以前,顾情每次过生日,都会缠着乘风侯送他点礼物,乘风侯也会特意在他生日的时候赶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顾情养过乘风侯送的金鱼,吃过乘风侯带回来的松子,还得到过一半皇上赏赐的玉佩,乘风侯也算是什么都愿意给他,什么都敢给他。
就唯独一样,小顾情老是想要,乘风侯老是一口回绝——那便是“杏花酒”。
“我想要这个。”小顾情坐在乘风侯怀里。
“哪个?”乘风侯笑着问。
小顾情使劲指了指杏花酒,“我要它。”
“不行。”乘风侯握住顾情的手,让那小手指着一盒他大老远从江南带回来的蟹黄酥。
“要这个怎么样?”
“不要!”顾情把手抽回来,有点赌气的问,“为什么不能给我杏花酒?”
“小孩儿不大,要什么酒。”乘风侯明知道顾情说的不是喝的酒,却非要逗一逗他。
小顾情从乘风侯怀里跳下来,奔着立在门口的“杏花酒”去了,乘风侯脚一蹬,坐着椅子滑过去,一把握住门口的“杏花酒”。
“这个枪是你爹的,给你了我怎么打仗?”
小顾情一愣,霎时间变了脸色。
顾家有个小规矩,就是每逢顾情的生日,全家人都要顺着他一天,不能惹他不高兴。这里面最常犯规的就是乘风侯这个当爹的。
乘风侯也觉得不太好,就俯下身,神秘兮兮的对小顾情小声说,“爹跟你说实话,这个是我跟你娘的,”乘风侯故意看了看四周,又笑着对小顾情说,“是我跟你娘的定情信物。”
小顾情一下红了脸,赶紧别过头,“你们大人真是……”
乘风侯仰起头来哈哈笑,然后一只胳膊把小顾情夹起来放在腿上。
“当年呢,我刚刚打完仗回来,到你娘那去买酒。”
顾情抬头看了看乘风侯,大眼睛一眨一眨,满是兴趣,全然忘了刚才的不开心。
“你别看你娘,那话怎么说,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呦,才不是呢,”乘风侯笑道,“你娘当年,不同意你外祖父安排的亲事,自己跑出来了,上酒馆卖酒,当自己卓文君呢,可给你外祖父气坏了。”
娘对顾情更严厉一些,小顾情很少听见关于他娘的事情,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还跟着乘风侯一起咧开嘴笑,“然后呢?”小顾情问。
“然后我俩就遇见啦。那时候我刚打完胜仗啊,但是这边又没什么亲人,我就自己一人,拎着它,”乘风侯说着在“杏花酒”上一拍,“你娘那时候就站在酒馆前面卖杏花酒,我一看,这姑娘这么水灵,太合眼缘了。”
“你干嘛了?”小顾情有点嫌弃地问。
“啧,能干嘛,花钱买酒呗。”乘风侯说。
“你娘啊,看谁都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专门做生意的,一点都不会热乎人。我就过去问她,好好的锦衣玉食不要,为什么要出来遭罪?”
“你猜你娘怎么说?”乘风侯笑道。
小顾情摇摇头,“你娘说,蛮夷未定,天下未平,不图儿女情长。我也是第一次听见姑娘家这么说,我就告诉你娘,这些你不用操心,你请我喝一碗杏花酒,我就帮你平了蛮夷。”
“她请了吗?”
“请了啊,但是你娘说了,到时候蛮夷没退,酒钱还得要回来。我就反问她,如果退了呢?你娘说那就再请我喝一碗。我说那不行啊,古来征战几人回啊,我不能为了一碗酒去拼命吧。”
“娘怎么说?”小顾情问。
“你娘说,那你想要什么?我说,如果我回来了,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那后来呢?”小顾情听得激动,把身体向上坐了坐。
乘风侯神秘压低声音道,“后来,一战封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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