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感激小姐把他救人的一幕描述得如此英武不凡,但,以身相许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了?
他这次学乖了,先老老实实喝了口茶,把茶水全数咽下喉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相爷、大夫人和柳姨娘不管管她?一个小姐要下嫁个小厮,也太荒唐了吧!”
“管不了的!”荷香故作老成的叹了一口气,“我前头说了,柳姨娘也是那种伤春悲秋,喜欢看才子佳人话本的性子,听了女儿的话,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缘,非但没有阻挠,还帮着小姐一起去劝相爷。相爷就是被她们娘俩烦得不行了,才踢皮球一样,把小姐支过来求大夫人了。”
她轻啜了口茶,接着往下说:“咱们夫人你不清楚吗,她当年在柳姨娘手里吃了这么老大一个亏,如今乐的看笑话,随便劝了两句,就说劝不了,开始张罗着,要带柳小姐来各个院里寻人呢。对了,我估计下午就该寻到我们倚云阁了。虽说我们这里只有两个看门得小厮,长得也不咋地,应该不是小姐要找的人,但小姐既然要过来,我们也需要重视一二,趁着中午把院子打扫赶紧了,再把自己拾到拾到,也好给小姐见礼。”
“啊——”
夏安嘴巴张得老大,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姐姐,我尿急,先去小解一下行不行?”
“懒丫头,你这是听说要扫院子,想偷懒了吧。”荷香掩唇笑他,但还是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谢谢姐姐!”夏安忙不迭的往外跑,跑了几步,觉得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又折回来拉了苏若寒,“阿若姐姐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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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沉默,到了那棵大树之下。
夏安也不管旁边还有只伸着爪子讨吃食的黄鼠狼,更不管这一处有没有被他放过水,直接就往地上一跪,抱住苏若寒大腿,“兄弟!这次一定要救救我啊!”
“怎么救?”苏若寒也十分头疼,他刚才知道,夏安昨天所救之人,居然就是府里那位受宠的小姐。
昨天晚上夏安玩闹回来,他本事想追问的,但夏傻子累狠了,嘀咕两句没事没事,就睡死过去。
怪他,信了一个傻子的话。
怪他,没有在傻子提出穿男装的时候及时阻止。
怪他,明知夏安傻,还疏忽大意,把他放了出去。
“我不知道啊!”夏安干嚎:“但是我觉得兄弟你应该知道,兄弟你那么有办法,月事布都能搞来,想个办法帮我避过这一劫,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
我也是个普通人啊!
“你先小声点,我想想。”苏若寒烦躁道。
他拧眉沉思了一会,然后再夏安期待的目光之中开口:“不然你先出去避避风头?你生辰不是在最近吗,就说你娘托了人传话进府,让你今天回家一趟,给你提前贺生辰。”
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迟疑,约到后面,他越觉得靠谱,“我那个朋友应该还在附近,我与他传个话,让他接着扮作你家阿牛哥,说是应你娘要求来接你回去的。”
朋友自然指的是在外头做接应的木良了。
夏安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好像还不错?
相府的下人们每月是可以和自己外头的家里人见一回的,或者是自己找管事登记之后出去,又或者是每月的固定日子家里人过来探视,相府还专门为此在后面旁边盖了一片小凉棚,放了一长串椅子,以供下人和自个家里人坐着说话用。
头两个月都是夏老娘来看的夏安,算来,他也应该回‘家’一趟看看了。
虽然没和那群‘家人’相处过几天,但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部分感情,从记忆里看夏家人都是十分和善亲切的,他心里还是有这么一点点挂念他们。
“行,就按兄弟你说的办!”夏安同意了,不过有一事他觉得十分奇怪,“大兄弟,你是怎么知道我生辰快到了,该不会...”
“不会什么?”苏若寒莫名的有点紧张。
夏安嘿嘿笑道:“不会是想给我准备礼物贺生辰吧?”他说着还拐了一下苏若寒,“不用啦,咱们兄弟何必那么见外呢,你要是有心,不如下次帮我洗两条亵裤就当生辰礼物,怎么样?”
“......”苏若寒面无表情的说:“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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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寒办事自然是靠谱的,两人回倚云阁不久,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就有个小厮过来说,门口有人找安安小丫鬟,是得了她娘的委托,来带他回家提前贺生辰的。
夏安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在五香粉和二少爷一连串的恭喜贺喜声?中离开了。
苏若寒看着他欢腾的背影,突然就有些不放心,借口送他,也跟着去了。
事实证明苏若寒的担心是对的,两人刚出倚云阁,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来人是王嬷嬷,她身边还跟了个二十出头,相貌平常,个头壮实,但神色有几分猥琐的年轻人,想来就是她家儿子了。
王嬷嬷拦在夏安身前,面色阴晴不定,说道:“这是我家儿子王大庆,前些日子和大管事出门办事去了,昨晚才回来的。他那差事办得好的啊,得了管事老大一顿夸。你好好看看,大庆相貌人品哪样不比那傻子二少爷强?老娘再问你一遍,你是要没名没份跟着二少爷,还是来我家做正头娘子?”
夏安听得火冒三丈,当即就一口啐过去:“我呸!就你家这样的,想让本姑娘下嫁,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说真的,姑娘家嫁头猪,怕都比嫁你家儿子要好!”
那个叫什么王大庆的,看过来的眼神那叫一个色咪咪,让人恶心得想吐,还有他那一脸的肾亏样,身上浓浓的劣质香粉味道,一看就是刚从窑子里鬼混出来的。
别说自己是个大男人,就算是个真姑娘,也绝不可能嫁这种猥琐男。
夏安想都不用想,又雄赳赳气昂昂补上一句:“我家二少爷知晓礼数,你家这个也配和他比?还有你居然敢说我家二少爷傻,回头我就去告诉大夫人,让她治你的罪!”
哼,我夏·钮钴禄·安太久不上线,你就当我是个软柿子了?
这话可真威胁到王嬷嬷了。
大夫人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说她儿子傻,撞见了就要治罪。但二少爷脑子不灵光,心智不全也是事实,仆人们私下里还是会说道两句。她也是一时说顺了嘴,哪想到夏安居然较真起来。
再看旁边还有个能作证的丫鬟。
“你听错了,我可没这么说过。”她急忙狡辩,可到底心中有鬼,夏安和苏若寒从面前走过,她和儿子王大庆也没敢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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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我要回家喽
王嬷嬷一直看着两人的背影,目光阴沉得好像能杀死人,嘴里无声的,不知道在念什么。
过了一会,她扭头问儿子:“大庆,娘没说错吧,这姑娘长的好,合你胃口。”
王大庆还痴痴的看着前方,点头道:“确实不错,那小模样的骚的,够勾人。”
王嬷嬷冷笑一声:“可惜了,不是个识相的。既然不识相,我们也无需顾虑了,我看她应该还是完璧,你找个机会破了她身子,让她没脸再待在二少爷身边!”
“没问题。”王大庆答得轻巧,一看就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然后呢,再把她娶回家?这种不识相的女人可不配做我媳妇。”
“娶?”王嬷嬷又冷笑一身,“她也配,到时候捡回来做个妾,端茶倒水伺候咱娘俩一辈子得了!”
“这样啊...”王大庆眼珠子一转,心里起了些别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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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良早在门口等着了。
他这次没有再假扮货郎,穿了一身农家汉子常穿的短布衫,驾了辆牛车,车上堆了些杂物,看着真就像是个来城里赶集的乡下人。
“安安妹子。”
这也是个会演戏的,见了夏安,立刻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反倒是对自己的同僚苏若寒,连句话也不说,一副我两不熟,需要避嫌的样子。
夏安在心里赞了句,大兄弟的朋友果然和大兄弟一样,特别靠谱,也瞬间入戏,冷淡的嗯了一声,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提着裙摆小心爬上牛车,期间木良想来扶她,她还一扭小腰避开,甩了对方一个白眼。
上了车,她先甜甜的和看门婆子苏若寒两人道了再见,又板着脸催促木良道:“快走吧,我娘还在家等我呢。”
把上次铺垫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戏码又加重几分,才乘着牛车走了。
按照夏安的本意,木良把他送城门口也就差不多了,但木良却说,大岩村路程也不近,他正好顺路,可以送夏安一程。
夏安一问才知,这位大兄弟的兄弟,为了把戏份做足,居然买了原来大岩村那位阿牛家的房子,给原本的阿牛寻了个水路上的差事支走,自己扮起了阿牛哥,为了防止管事的心血来潮找人去打听,还隔三差五的就跑村里头住一阵。
这等手笔普通人定是做不到的,夏安也就没去追问木良的真实姓名,还称他做阿牛哥,并且表示,因为得了他与苏若寒的恩蕙,可以在不过问缘由的情况之下,用身份之便帮两人传递消息。
木良出言谢过,饶有兴趣的与夏安闲聊起来,并偷偷琢磨起夏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