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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夜雪 完结+番外 (芳菲袭予)


  邵景珩略诧异,如实:“先前我随官家去探过净妃两回,看其精神渐好,并不似先前混沌,想来是正恢复。”忖了忖,“这段时日听闻婶母常在宫中伴护,于净妃近况当是最清楚罢?”
  邵忱业摇头,面上渐聚愁云:“你有所不知,你婶母近时,已入不得宫去!”
  “入不得宫?”那人一怔,“为何?”
  “还不是那日净妃疾发妄言,惹恼了今上。”邵忱业懊恼,“那日官家驾临宁和殿,净妃竟向官家求要册书!此事自令官家不悦,当下或还疑心是你婶母在侧妄言怂恿之果,一时虽未多言,后却以净妃疾中须静养为由,不再许外人入探。”
  “此倒不寻常……”邵景珩蹙蹙眉,眸中闪过一抹疑色,“则婶母是否果真与净妃提到过什么,譬如外朝议立新后之事?”
  邵忱业扶额叹了气,半是无奈半是懊恼:“她道未曾,然你也知妇道人家……或是一时疏忽,未必有心……”顿了顿,面色愈发凝重,“还有一事,我想来亦不寻常,便是当日官家去往宁和殿,尚携了赵虞德一道,赵虞德借故将净妃身侧近侍宫人召去询问了什么,然你婶母未能打探出内情,我闻来不甚安定,遂来与你一议,此间,会否有何不测?”
  邵景珩沉吟片刻,便问:“当日官家到宁和殿,与婶母说了什么?”
  邵忱业捋须:“并无特殊,只问净妃近况,又提到当日你等去往福泉寺之事,不过闲谈而已。”
  “福泉寺……”邵景珩斟酌半晌,自摇头:“当无不妥啊……”
  “则净妃……?”邵忱业有些焦灼。
  “三叔安心,净妃自无恙!”说到此,邵景珩一改前态,胸有成竹,“我已得上许诺,无论如何,会尽心安置净妃,况且他知净妃在疾中,出言本是无心,并不至落罪责怪。倒是……”稍作沉吟,“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三叔果真关心净妃,何不设法寻觅良医彻底治愈其疾,才是上策。”
  邵忱业音色落寞:“若此疾果能治愈,净妃何以落得今日之境?此乃她自小落下的心病,历十载反复,御医亦为束手,天下却还有何人敢称术高,可治愈之?”轻叹一气,倒是鲜见释然:“罢了,所谓人皆有命,这或便是其人之命罢,且说来,”苦笑了下,“身在彼境,混沌些或还好过清醒。”
  舐犊之情人皆有之,纵然身陷权势迷局不可自拔如他邵忱业,亦不例外。净妃所以有今日,纵然受邵后为一己之私设局利用是主因,然他这生父却多少也行过推波助澜之事,事到如今既是悔之晚矣,弥补不能,便唯盼他这已然命途多舛的女儿余生莫再重蹈覆辙,只安顺度过便好。
  遂于此事,邵忱业不欲多提,稍加沉吟,转过话去:“关于立新后,你以为吾等胜算几何?”
  邵景珩淡然:“三叔既问,还莫怪我直言,此回之争,三叔毫无胜算!”
  “什么?!”邵忱业大吃一惊,眸中满是不解。
  那人坦诚:“上自然清楚三叔推举祁氏之用意,岂能令当初邵后之祸重演?当下不急定夺,乃因时机未至。”微微一顿,“即便退一万步,祁氏侥幸中选,然而祁元礼绝非可轻易任人摆布之辈,此事终究受益何方,尚还难言。”
  “这却如何是好?”邵忱业情急,“须知后位归属乃与我邵家族运息息相关!”
  邵景珩倒是不急:“御医有言,净妃之疾并非全无治愈的可能。”轻自一哂,眸中新添一重意味:“三叔当知,世上最无贰心的,还唯自家人。”
  捷径当前,焉为取远?邵忱业出门上轿时,尚忖着侄儿此言,满心彷徨,遂自不足留心远处那个鬼祟的身影。
  看着蓝盖小轿远去,暗处的人哆嗦着跺跺已然冻得麻木的脚,咬唇强忍下一个蓄势待发的喷嚏,满心不甘转身离去,然此,绝不意味他会就此罢休:若有人以为区区三言两语便能将他堂堂秘书丞恫吓住,磨灭他探查真相的决心,就未免太过自负!文人弱质,然风骨居高,凡事绝不见半途而废。
  这般忖着,先前低去的士气顿复涨,抬头见前方一间瓠羹店,顿似见到救星般疾走入内,坐下要了碗热羹。
  今日凑巧,早先归家途中,遇到了独自一人逛走的秦柳直,心念一动,以为此乃天赐良机,便悄然尾随之,孰料街市人多,三拐两绕竟失了彼者踪迹,再看那处距离邵宅不远,自一斟酌,想来那人或径直去了邵家,遂来此守株待兔。孰料冒严寒在墙角蛰伏了整整一个时辰,却未见秦柳直现身,倒是眼见邵家叔侄先后进门,至方才邵忱业出来,其间再无他人进出,实令人沮丧。
  难不成,这秦柳直尚要等邵忱业离去才会入内,亦或……一念乍起,满心懊恼:邵宅又非只有一扇前门,况且秦柳直既不欲令外知晓他与邵景珩熟稔,岂能堂而皇之走前门?
  想到此,自无心吃什么瓠羹了,急忙出店向邵宅后门行去。走不多远,眼角余光忽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背影,竟似他苦苦守候之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失而复得,自不敢大意,快步走近,在距其人二三十步外慢下,小心翼翼跟随。时下全神贯注,目光一刻不敢离开,就怕眨眼间那人又似尘埃落进人潮中遍寻不见。
  秦柳直一路走得颇急,看去是有何事挂身,然而所向并非邵宅,也未尝回去郭家,而是穿越闹市,一路往西。约莫半个时辰后,荀渺随其走上一条小道,但见人烟逐渐稀少,自忧心教发觉,只得放慢脚步,好在前人看去渐为疲累,走得不如之前快,如此才不至令荀渺落下太远。
  再行片刻,周遭灯火渐稀,前方倒是隐约出现一排树影。迎面冷风入鼻,夹带水气。荀渺放眼前眺,但见空茫一片,心下顿悟——竟是到了河边!想起上回其人亦是在一处河堤与邵景珩会面,心下便喜:看来今夜,势必有意外之获。
  一瞬失神,眸光再聚时却一惊:人呢?
  心怀侥幸上到河堤,却只见满目树影,夜色中恶鬼般随风张舞。
  “夜寒露重,荀省丞到此作甚呢?”身后忽来人声。
  荀渺乍惊,回身只见数条黑影扑前----
  “你……”惊措的怒斥随夜风飘荡不远,便戛然冻住。
  月隐星暗,风如鬼啸,夜气肃杀,本不宜外出。

  第四十三章

  月黑风高。
  荀渺浸在水中的两腿已失去知觉,身子还在不住下滑——他那双冻僵的手已攀不住凸出却湿滑的堤石。
  岸上传来打斗声。
  郭偕!落水前一眼瞥见的那条黑影,果真是他么?
  将周身最后的气力由双手转至丹田,深吸一气,“会卿!”一声呼罢,人已急坠。河水刺骨,趁着尚能开口,连呼几声“救命!”
  “知微!”几是顷刻间,岸上传来那人的声音:“知微,是你么?”
  “是……”“我”字却教涌入口的河水灌回,腿腹似教何物击打过一般剧痛难忍,连挣扎都不能,只是出于本能拼命挥舞一双手臂。在水中数回沉浮,河水不时由口鼻灌入,呛得人胸痛腹沉,眼前越来越模糊,隐约见前方似一黑影靠近,伸手过去却触空。紧接又是下沉,冰冷的河水漫过头顶,胸痛加剧,一股绝望感涌上,神志逐渐流失之际,青雾缭绕的眼前,竟是清晰浮显一景:乃是天明后众人合力打捞河中一具浮尸……
  昏沉了一阵。
  意识重归时,只觉胸口闷得紧,似压着块大石,每一回吐息都要耗去半身气力,偏生还有一股力道在胸腹间不断跳跃下压,挤得人肺腑都要出来了。
  荀渺觉得,自己当还未死,因死人是无须喘气的,而他尚在苟延残喘。
  原来活着竟这般累,喘口气都不容易!荀渺实想为自己哀叹一声(若是还能攒下那口气的话):不仅如此,尚要吃要喝要当官要挣钱要受人欺侮,此生多艰啊!
  “知微,知微……荀渺!”孰人在耳边聒噪?荀渺不欲睁眼,实亦睁不动眼。然那人也是个暴脾气,几唤不应,竟是甩手上脸!荀渺偏头想躲,然只是一动,喉间便涌上一股冷意——哎,这大冷天的,实不适宜喝那许多河水。
  辛辛苦苦喝了一肚子水,又辛辛苦苦吐光,荀渺瘫倒回去时,嘴里除了股令人作呕的泥腥味,尚隐约回荡着羊汤的腥膻——呜呼,可惜了那碗热乎的瓠羹。然而胸口到底松快了,总算能大张嘴叹出一气:哎,人心不测啊!
  “知微!……荀渺!”,耳边人声复起,荀渺懒得睁眼,只在那掌风再回光顾之前,及时抬袖护住脸:郭偕,就算今夜我着实不该,但任你责怪便是,你莫要得寸进尺,堂堂七品朝官的脸,岂是说打就打?
  “知微,你如何了?”郭偕情急。
  如何?若不是由肺腑到口鼻皆教水浸透过,荀渺真想干笑两声:自作聪明,以身犯险,一错再错两落陷阱,险连小命都丢了,你说如何?
  “我……”张了张嘴,声音却如蚊蚋,喉骨都在痛,却还是费尽气力吐出两字:“冷——啊!”
  将一个浑身湿透之人大半夜置于无遮无挡的河堤上,与杀之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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