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除去护城军,京郊驻扎的三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向西而去,沿途调兵五万,一共八万人马。
一出城,便有一人着白衣,执玄铁扇子,带着二百杀手而来。
茯苓抬手,示意副将和后面的大军都停下来,自己则策马上前,他身着银甲,目光炯炯有神,背后的龙牙大刀隐隐透着杀气,军中人识得他身上的血气,又听闻茯苓的江湖名号,心中对这位少年元帅很有几分崇敬之情。
茯苓的腰板笔直,目光如炬,待走近了,才微微躬身,压低声音道:“丁淮,你可算来了,我要装不下去了。”
丁淮一愣,接着微笑道:“这从何说起?”
“我又没治过军,现在大军行进,带着往前走还行,等驻扎下来肯定得出问题。”
颜烛把茯苓说得太好,茯苓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武功高强还说得上,精通胡语?茯苓的胡语都是跟谷浑宇速成的,听懂倒是没多大问题,偶尔蹦两句也还行,精通可完全算不上。
至于熟悉西北的地势、了解柔然十六部,那都是相对于朝中那帮没出过京城的武官而言,茯苓带兵去西北,实属无奈之举。
丁淮拱道:“丁某一定全力相助。”
茯苓拍了拍丁淮的肩膀,舒了一口气:“有你这个军师我就放心多了,柳姑娘和小宇在翼山吗?”
丁淮道:“翼山无人坐镇不行,况且此次出征……”
“我明白,你是对的,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是不来的好,”茯苓点点头,“发财和有钱到哪儿了?”
丁淮答道:“已经带着弯月帮支援的人马,等在前面的驿站了。”
“帮我向秋帮主致谢,就说茯苓感念弯月帮相助。”茯苓勒紧缰绳,回头对副将道:“这位丁先生是陛下派来的军师,那一百人是我的亲军,你安排一下。”
副将应道:“是。”
茯苓略一点头,抬手向前,朗声道:“全军听令,继续走!”
来到驿站,张发财和王有钱已经等候多时,两人本以为茯苓已死,此刻再见到茯苓,激动的声音发颤,齐齐地半跪下:“老大!”
茯苓一马,把他们拉起来,笑道:“我们兄弟又要并肩作战了。”
张发财陈恳道:“老大,这次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在所不辞!”
王有钱不住地点头:“没错!”
“好,”茯苓翻身上马,“走!”
弯月帮不是大门派,能派一百人已经很仗义了,何况这一百人是经过挑选的,武功都不低,与普通士兵相比,以一敌五不是问题。
锦上添花总是不比雪中送炭可贵,如今危难之时,弯月帮愿意相助,茯苓心里很是感激。
西北边境的敌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攻城,茯苓行军片刻也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炎沙镇,守城的文官许彤带着人在城外迎接。
“恭迎叶元帅。”许彤一见茯苓,发现竟是个危及弱冠的少年,心里凉了半截,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只能恭恭敬敬地招待着,“驿馆已经收拾好了,您看是先接风洗尘,还是……”
茯苓打断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些没用的,守城的将领呢?”
许彤忙答道:“段总兵已经带兵去支援烈石镇了,前日胡人突然吹响号角,向烈石城进攻,幸亏段总兵去的及时,才守住了城。”
茯苓缓了口气,道:“那还好,如今的战况呢?”
许彤道:“胡人还在烈石城下,这几日时战时停……”
许彤正说着话,不远处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只听一人大喊:“报——”
那人下马,神色匆忙的跑进来:“太守大人!”
“你瞎了,看不见叶元帅?”许彤斥责道,“若是冲撞了元帅,你……”
“无妨,”茯苓摆摆手,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半跪在茯苓面前,道:“报告元帅,胡人突然增加了人马,烈石城要……要守不住了!”
许彤大惊:“怎会如此?胡人现有多少兵马?”
士兵答道:“估计有五万!”
许彤急道:“烈石城守军一共只有一万二千人,根本守不住啊!”
茯苓问:“如今西北驻军一共多少人?”
许彤捂住胸口喘气,道:“炎沙镇一万八,烈石城一万二,其他小镇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共四万。”
“以防不测,其他地方的驻军不能动,我带来了八万人马,随时都可增援,”茯苓道,“慌什么慌?一天到晚就知道慌!”
副将上前道:“元帅,不如我们带着八万人打胡人个痛快!将胡人打退十余里,让他们不敢再来!”
丁淮立刻道:“不可!八万人马倾巢而出,炎沙镇乃是西北重镇,是通往中原的必经之路,万一胡人掉虎离山,岂不危险!”
茯苓略一沉吟,道:“丁淮说得对,守城容易攻城难,发财、有钱立即带三万人马去烈石城增援。”
张发财、王有钱同时应道:“是!”
副将道:“可这二人没有带过兵……”
“我知道,你跟着一起去,”茯苓对副将道,“段总兵任西北总兵多年,到了烈石城,事事都先考虑他的意见,你们没来过西北,别自己想到哪儿是哪儿,明白没?”
副将讪讪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三人往烈石城去了,丁淮和茯苓将带来的人安置好,开始分析西北的地图。
西北多沙漠,自然条件恶劣,能行军通路的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处,若是守好了自然无碍,若是没守住,连反攻都无路可走。
丁淮合扇,点了点中间的位置,道:“炎沙镇太重要了,必须得守住。”
茯苓严肃道:“我明白。”
守住了炎沙镇,就守住了西北的咽喉,胡人无法进入中原,他就守住了颜烛。
胡人善骑射,血鸦飞上天空,极有可能被射杀,所以传信只能靠人,万仇门的杀手轻功很好,传递消息比寻常的骑兵快的多。
好在张王二人与副将支援及时,烈石城暂时无忧。
军中无事,茯苓一个人出去逛,他在炎沙镇上没多少熟悉的地方,这么一逛,就逛到了陈龄的铺子里。
铺子里还和之前差不多,堆满了各色的花草和盆栽,里面有个男人,正弓着身,悉心给一株瘦了吧唧的丑盆栽浇水。
那男人身形瘦削,已经不年轻了,腿上似有残疾,花白的头发倒梳得整齐,与陈龄那一头沾着草的乱发大不相同。
那男人似有所觉,转头一看,就看见了门口的茯苓。
这一看,男人便一下怔住了,眼里闪出点点泪光,他放下手里的木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哑声道:“少主……”
茯苓不明所以,赶紧上前拉他起来:“你干什么?大男人怎么说跪就跪?”
男人眼睛通红,他拉住茯苓的胳膊,道:“少主,是我,我是樊吉啊!”
“樊吉?哪个樊吉?”茯苓突然灵光一闪,“你就是那个被谷浑泓抓走的心腹?”
“是我,”樊吉跪在地上,向茯苓磕头,“少主,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没守住地图,还让谷浑泓……”
他腿上有残疾,这么一动,衣袖里露出来的肌肤伤痕累累,竟连一块儿好地都没有。
难怪当时谷浑泓对墓里的情况那么熟悉,暗地恐怕不知道用了多少骇人的手段逼供。
茯苓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道:“这怎么能怪你?你做得够多了,我爹要是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
当日若不是樊吉冒死将叶晟的尸体偷出来,叶晟只能曝尸荒野,甚至死无葬身之地,哪里能在墓穴里安然入葬?
提起叶晟,樊吉浑浊的双眼里涌出泪水,他弯着身,开始不住地咳嗽,脊背剧烈地颤抖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此时陈龄从屋内出来,他头上仍旧乱糟糟的,耳后还别了一枝干花,他将樊吉扶到木凳上坐好,端了碗水过去,熟练的给拍了拍樊吉的背,帮樊吉顺气。
好一会儿,樊吉止住了咳嗽,慢慢地将那碗水喝下去,陈龄才道:“谷浑泓将樊吉囚禁了十八年,当日通天教被攻破,樊吉才趁乱逃出来,身体已经不行了,他原本……与我同岁。”
陈龄今年不过四十有余,还正意气风发,樊吉却已垂垂老矣,与一老翁无异。
茯苓眼中复杂,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向樊吉深深地行了一礼,躬身抱拳道:“这些年辛苦你了,通天教灭了,谷浑泓也死了,江湖上该杀的人我也杀了,大仇已报,放心吧。”
樊吉坐在木凳上,他赶紧站起来,扶住茯苓,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能进入红阳教,得教主信任,樊吉此生无憾。”
茯苓笑了笑,又把樊吉扶到木凳上坐下,问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樊吉眼里露出几分追念,他道:“少主容貌与夫人极像,神态、行事与教主当年一般无二。”
茯苓垂眸,他伸手碰了碰脖子上的长命锁,突然想起了那个小木雕,于是问道:“我娘……她可有名姓?”
“有的,我曾听教主唤过,”樊吉道,“夫人名叫卓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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