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和收么?”
谢淳说话时贴着他的耳朵,双唇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他的耳垂,音量分明不高,却恍若在耳畔炸开。
低沉的嗓音钻入大脑,震颤的感觉顺着脊柱一路下行,宣和只觉得腰间酥麻,软软地靠在谢淳身上。
他们近来亲密的事没有少做,被谢淳这样撩拨也不是一次两次,宣和微微阖着眼,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仰面躺在谢淳怀中,勾着他的脖子下压,谢淳配合地低头,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宣和懒懒地倚在他怀中,抬起手,轻轻扯了扯谢淳的耳垂,仿佛在回报他方才做的事,口中低声道:“收,怎么不收。”
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谢淳听还是自己听。
谢淳眸色渐深,抱起他去了入了内室。
生辰那日过后床边就多了些东西,宣和心知肚明,他不排斥谢淳的亲近,但那些东西始终也没用上。
今天也是,谢淳将他放在床上之后便欺身而上,宣和目光有些迷离,渐渐沉溺其中。
偏偏在谢淳拉开抽屉的时候,他又伸手推回去了,动作是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谢淳有些惋惜,倒也不在意。
宣和似笑非笑:“皇上这是拿私房钱来换……”
话没说完,就被谢淳堵了回去,亲了许久,他才说:“俗物罢了,哪里抵得上你。”
他抵着宣和的额头,又补充了一句:“我想给你。”
宣和眨了眨眼,真会说话。
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私房钱还是别的什么。
私房钱他就收了,其他的还是再缓缓吧。
第82章
“谢柘死了。”
谢淳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十分平淡,宣和自然而然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其实一下子没想起来谢柘是哪个,总归姓谢,那总是皇室中人,他便哦了一声,又想皇室那么多人,也不是每个人走的时候都配叫谢淳提一嘴,可见这人可能还比较重要的,宣和想了想又问他:“我也要去么?”
谢淳眼中是少有的无奈,提醒他:“镇南王。”
镇南王谢柘。
镇南王死了!
宣和很快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还算有些交情的谢汲:“那谢汲……”
谢淳反过来问他:“你希望如何?”
他没忘当初宣和帮谢汲牵线的事。
宣和垂眸,他同谢汲有几分情谊在,但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爹爹说,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如今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彻底掌控滇西,这不止是谢淳想做的事,每一位君王都想,爹爹也是一样的。
宣和摇摇头:“该如何便如何。”
他会努力保下谢汲的命,多余的,不是他该插手的。
谢汲来请辞的时候宣和也在,谢淳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他带上镇南王府的人直接回去。这就是什么都不管的意思,不管他在路上会遇到什么,不管他回到滇西要面临什么。
京城这边什么都不插手,谢汲若是有能耐自然能接下镇南王府之位,镇南王仍旧是大雍独一位的掌着实权领着封地的郡王。
二则,谢淳派人护送他回去,保他一路平安,甚至到了滇西还能帮他摆平些事儿,只是双方都心知肚明,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人一旦派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回来了。
他们势必要留在滇西,插手镇南王府的事务。
而这些京城派遣之人,自然不会听他谢汲的。到时候,他说是镇南王,却不在有绝对的掌控权。
宣和本以为谢淳会直接放他回去,毕竟谢汲是先帝时就定下的镇南王世子,他们都知道,如今镇南王府是个什么情况,老王爷死了,若是世子再出什么意外,朝廷就有理由出手了。
到时候不论是不是谢汲那庶兄动的手,罪名都会安在他身上,镇南王府无人,朝廷自然只能派人接管滇西。
多好的机会,面子里子都有了,就是没想到谢淳还会给出第二个选择。
从结果上看,这二者区别不大,但后者毕竟要温和些。
谢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说:“陛下仁慈,容微臣考虑。”
谢淳允了。
宣和思索片刻,跟谢汲一起出去了。
“你没有第三条路。”
当然,如果他足够强大,如果他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还是有其他可能的,就像《君临》中的主角谢淳。
宣和默默想,可这世上能当主角的毕竟只有谢淳。
谢汲闻言只能苦笑,他有自知之明,也没有这样大的野心,他只是不甘心。
若是就这么回去,不知道大哥会做什么,他未必有命在,但若是直接退一步叫朝廷插手,几代镇南王的努力仿佛成了笑话。
将来说不得他还要送自己的孩子进京做质子,说到底是他无能。
宣和说:“当个闲散王爷,不好么?”
对于常人而言,当然好,但谢汲本可以拥有更多,他摇摇头,不欲多言。
“你姓谢。”
谢汲愣了愣,他确实姓谢,众所周知,第一代镇南王是被赐的国姓,他们家原本姓李。他有点摸不清宣和的意思,谨慎地点点头。
其实他们都知道谢汲会怎么选,不论选择哪条路结局都不会变,对于谢淳而言,达成目的只是时间的区别,但对谢汲来说,这可能就是有没有命在的区别。
隔日,谢汲再次进宫请辞,这一次他选择了依靠朝廷。
听闻皇上派人护送镇南王世子出京,还派了秦王送行,一路围观的百姓不少。出了城门谢汲回过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城墙,对宣和露出个笑:“多谢。”
虽说是送人,但以谢汲的身份还不至于叫他送到十里亭,到这里道一声一路顺风也就可以停下了。
宣和骑着马立于城门之下目送远行的队伍,但愿谢汲能活得久一些。
宣和送了人便回宫,谢淳不知召了谁议事,迟迟没有传膳,最后竟是留人了一起用膳。这下宣和倒有些好奇了,差了人去问,原来是户部尚书。
今年到处发大水,粮食收成不好,有些地方甚至是颗粒无收,朝廷减免赋税,开仓赈灾,进账少了,支出却多了,户部又要哭穷了。
正宣和所料,户部尚书确实是哭穷来了,但除此之外他也是来告老的。二品大员告老,这不是小事,一般来说总要做做面子功夫,反复上书,皇帝几次挽留,表现一下君臣相得,戏做足了才会放人走。
张大人是来探底的,若是谢淳允了,就可以开始走流程做戏了。
“张老属意何人接任?”
人选自然是有,但都说不上多合适,至少都比不上秦王,只是秦王身份敏感,即便陛下宠信,也未必会允,张大人思索片刻提了三个人,分别说了他们的优势,谢淳不置可否。
不过照他这个态度看,应该是允了他告老了。
张大人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他固然是上了年纪有些力不从心,但真要干下去也不是不行,皇上若是真心挽留,他还是能再干几年的。
虽说是他主动请辞,谢淳真松了口,他心中反倒是有些失落。
来哭穷还被赐了午膳,这得多穷?
宣和难得替张大人担忧,这才只是开始啊。
入秋之后雨便停了,日日都是万里晴空,只是泡了几个月的雨,地里头没有多少收成,农忙也同农闲没什么区别。
庙里的香火好了许多,百姓都在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但宣和知道天灾还没结束。
今年这降水是往年的两倍还要多,谁又能想到接下来就是两年大旱呢,像是提前预支了降雨量,接下来两年基本都不会下雨了。
说起来谢淳比老二还惨,老二登基之后好歹安稳了大半年,冬天才有雪灾,谢淳是从雪灾接过手的。
三年的天灾令大雍元气大伤,赤地千里哀鸿遍野,流民四起,先是拦路劫道而后占山为王,最后揭竿而起……
宣和支着脑袋,手指轻点桌面,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隔日大朝会,白修远上了一道折子,说要凭借地利修筑堤坝拦水成湖,涝时蓄水旱时放水。另,许多地方灾情严重,颗粒无收,百姓闲赋在家,此时征发徭役正好。
都知道白大人是秦王的人,这折子看着是白大人写的,实际上是秦王的意思,而秦王……
秦王正在发呆,洪水泛滥过后土地肥力好,到了春季,北边有融化的雪水,南边有河湖,若是能好好规划,今年的收成还是能保住的,至于明年,挖深水井,修暗渠……总归是有法子过去的。
宣和回神,见他们都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看本王作甚,这是户部的事。”
这自然不止是户部的事,但显然最为难的就是户部,今年年情不好,支出很多,偏偏税收收不上来,如今竟还要征派徭役,又是一大笔开支。
张大人抖着胡子:“回禀圣上,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啊。”
张大人言辞恳切,众人也都知道如今的情况,一时间都无言相顾,宣和却还要火上浇油:“户部还欠着本王三百万两银子。”
张大人苦笑,正要说话,宣和就大手一挥,十分豪迈:“这三百万两便拿来征发徭役修筑堤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