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汲眼前一亮:“我也不怎么样,咱俩一起玩?”
技术不怎么样就只能混了,不过宣和对他的说法持保留态度,他是镇南王世子,镇南王府相当于一个小朝廷,他就相当于储君,一个国家对于储君的培养一定是方方面面的。
但他只是笑:“好啊。”
他们有约在先,谢汲纵马进林子的时候宣和看准了方向,同谢沣说了几句话就带人跟上去了。
这林子是提前清过的,不论是谁,入内最多只能带两个侍卫,当然,皇帝除外。
谢汲走得不快,但迟迟没见到宣和,他干脆停下来等。
宣和看了一眼身后始终同他保持一丈距离的人,有些不快。
“你离我远一点。”
谢淳仍旧跟着他。
“谢淳!”
谢淳纵着黑棋走在他身边:“加娜仁身边那几个侍卫,三个都和她有关系。”
宣和回忆了一下,她近身保护的侍卫似乎是四个……
不对这不是重点。
“你偷听我们说话?”
谢淳没有回答他,而是换了个话题:“镇南王府的事没有那么好插手。”
所以这跟着他不让他跟谢汲接触?
宣和反倒冷静下来,看着谢淳,反问:“那么我要看着谢汲去死吗?”
他们都知道,他做不到。
宣和仍旧往前去,这次谢淳没有再跟。
他更加确定谢淳知道点什么,镇南王府的是应该是真的比较棘手,但就像刚刚他自己说的,不能眼睁睁看着谢汲去死。
不仅仅因为小时候的一点交情,还因为镇南王府。
现在皇帝可不是老二,是他老爹,镇南王府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谢淳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林中,阿和知道什么,他为什么会笃定,谢汲会死?
他只说了谢汲自身难保,阿和却笃定他会死。
谢淳知道自己在做梦,这不是他第一次做梦了。
他看到自己攻入京城,在摘星楼所在的街道上——梦中没有摘星楼,他身后是整齐的兵甲。
没有厮杀,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抵抗,没有必要,不论是哪边,这天下都姓谢,龙椅上那个或许还不如他。
大概街道两旁闭门不出的百姓都是这样想的,或许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单纯的趋利避害,躲起来罢了。
很快他会看到阿和,看着他冲出魏王府,身后火光一片。
“阿和。”
他喊了一声,没有人听见,这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固定的场景,他没有办法改变。
午门。
太和殿。
奉先殿。
谢淳知道自己即将看到什么,一个穿着红衣的,容貌绮丽的青年。
宣和的尸体。
谢淳睁开眼。
他不是宣和,大部分事都是亲力亲为,他身边伺候的也都是亲卫。
不存在梦中惊醒来给他端茶擦汗点香的情况。
况且也没有香。
方才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谢淳没再睡,干脆穿衣起身。
夜间的营地守卫森严,但只要不是靠近王帐,没有人会拦一个亲王。
梦中的谢淳,是他,又不是他。每一件事都像是他会做的,唯独宣和。
他们遇见了许多次,或者说是他看到宣和许多次,他有很多机会阻止他的死亡,但他选择了冷眼旁观。
直到最后一次在奉先殿看到呀,或许是想起儿时那一碟子点心,下令叫人替他收敛尸骨。
孔明问他葬在哪的时候他随口说魏王陵,多余的话不必说,宣和葬在魏王陵,那魏王当然是只能曝尸荒野了。
这梦是进京之后才开始做的,他得偿所愿,老五被圈禁之后已经许久未做,近来又开始反复。
该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宣和帐前,帐前守的是郡王府亲卫,自然认得他,疑惑地看着燕王,大半夜地不睡觉来这做什么?
心里盘算着若是燕王殿下说要见王爷,又该怎么拒绝。
然而谢淳什么都没说,盯着帐篷看了一会便负手离去。
不远处篝火燃烧不时地发出哔啵的声响。
谢淳走到那篝火和帐篷之间时,帐篷里面点起了灯,他停下脚步。
宣和一起来就林安就点起了灯,宣和在他的服侍下迷迷糊糊地下床,然后挥挥手,林安知道他的意思,走到了屏风后头。
宣和解决完了生理问题略微清醒了一些,一抬头看见帐篷上印着一个人影。
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这一下,不说三魂去了七魄,也是彻底没了睡意。
鬼不鬼的先不说,就算是个大活人,大晚上的一动不动站那也够吓人了。
宣和冷静下来,外头有篝火,照出个把人影也正常,但这个明显不是侍卫。
刺客?
不管是不是刺客,大半也的跑他帐篷外,肯定没什么好事。
宣和谨慎地后退两步,随手拿起一旁的烛台,握在手中,斥道:“谁在外面!”
他这一喊,守在帐边的侍卫,附近巡逻的人都过来了。
被他们围住的人一派安然。
谢淳略一思索便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好笑:“我。”
“谢淳?”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宣和穿着中衣就出来了,看到谢淳的脸,他咽下了所有的疑问,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话:“你有病啊?”
谢淳却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
宣和被他笑得心理发毛,狐疑地看着他,谢淳说:“夜还长,睡吧。”
第52章
宣和心道你要是不大半夜站我帐篷外,我早睡了。
折腾一番回去再躺下,也没了睡意。
三次翻身之后宣和放弃挣扎,干脆睁眼躺着,不知道谢淳大半夜地来找他做什么?
看谢淳那样子似乎没有喊他的意思,他若没有起来,多半都不知道他来过。
宣和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事,到天蒙蒙亮才阖眼,刚睡着外头就开始热闹起来了,要出发了。
宣和昨日没睡好,用了早膳骑马出去转了一圈就打着呵欠回来了,因为困倦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回到帐篷里,倒头就睡,偏偏外头的声响格外明显,宣和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没一会又闷得钻出来。
反复几次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底将谢淳翻来覆去骂了五十遍,要不是他昨晚站在帐篷外头吓人,他也不至于睡不好。
到午间不少人回到营地,宣和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些。
转头就见百里汇过来了,看着很是快活的样子,宣和想,果然少年人就是爱出来浪。
他脚边还有一头鹿,宣和有点意外:“你带来的?”
其实猎场里鹿并不多见,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在外围,不知道从哪弄来的。
“嗯?”百里汇看了一眼脚边的鹿,否认道:“不是我,方才燕王府上的赵将军来过,说是昨夜多有冒犯。”
谢淳?
宣和顾不上计较他话中的含义,条件反射地去看那鹿,确认已经死透了,他才松了口气,看来是加餐。
昨晚本就是谢淳的错,他这赔礼收得心安理得,不但自己吃,还要借花献佛,送了大半到皇帝那。
宣和不是第一个送了东西来的人,但还是第一个值得方公公特意禀告的人,皇帝听了就对贵妃说:“他何时有这能耐了?”
贵妃笑笑:“许是借花献佛罢。”
至于从哪借的花,并不重要,总归是宣和的心意。
宣和确实是没有这能耐的,百里汇过来就是为了这事。他这几日不在宣和身边是因为宣和送他到侍卫营去了。
侍卫营里大半都是御前侍卫,此外还有各家府的亲卫,他们负责守卫猎场,也有比试,这几日收获最丰的人能得到皇帝的赏赐。
宣和送他过去是为了教叫出头,但百里汇没忘记他的水平,他压低了嗓音:“今日属下不轮值,跟着您进去狩猎如何?”
“不如和。”宣和想到他说不轮值的话,问:“昨夜轮值了?”
百里汇点点头。
“休息去吧。”
百里汇还想再说,宣和摆摆手:“我要什么没有,你要是真有心,拿个头筹,也算给我长脸。”
百里汇抱拳:“定不辱命。”
真要动手,他也不至于什么都打不到,他就是总有些心里负担,这都是野生动物啊。
别人动手也就罢了,他自己却是下不去手。
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宣和准备去林子里转转,昨天被谢淳打岔,他还没跟谢汲说上话。
问明了谢汲今日出去的方向,宣和便带人找过去。
出来一早上,他已经猎到不少东西,身后两个侍卫马上都是满满当当的猎物。
宣和扬眉,瞧着大大小小的猎物,谢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想起自己昨天说的不擅长狩猎,有些尴尬,正要解释说是侍卫猎的,就停宣和语重心长地说:“世子,做戏要做全套。”
谢汲:……
这一来反倒是没那么尴尬了。
他们结伴而行,也没有收敛声息,路上有什么动物见着他们远远就跑了。
谢汲没问他为什么昨天不来。他昨天等了许久以为宣和就是跟他客套一下,准备再找机会再沟通,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