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好活命该有的样子吗?
宣和恨恨地想,都怪那个……谁来着?
不管当初害他的是谁,贵妃肯定都已经处理了,他连报仇都找不到人。
宣和愈发苦闷,无论他接不接受,这十八年的日子已经过了,该结的梁子也已经结下,与其后悔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做,怎样避免原书中宣和的悲惨命运。
按照原本的剧情,二皇子趁着老皇帝昏迷弑君上位,贵妃自缢,而他会被囚禁多年,直到谢淳带兵进京他才有机会趁乱出逃。
《君临》中说谢淳为了小时候的一块桂花糕愿意给沈宣和收尸下葬,想来也不介意提前救他一命,只是桂花糕——他和谢淳可没有桂花糕的交情。
宣和有些心虚,他自小爱吃桂花糕,不抢人的就不错了,送出去,怎么可能?
这样说来,他比炮灰宣和更惨,没有那一块桂花糕的交情,那个杀伐果决的君王可能连给他收尸都懒得。
宣和直起腰身,他必须阻止老二逼宫!
况且,即便抛开剧情,他内心也是把皇帝和贵妃当作爹娘的,想到他们,宣和神色暖了一些。
贵妃行事向来有分寸,不似他满朝树敌,但到底是受宠二十年,多的是人眼热,一旦皇帝有什么不测,他们娘俩其实是一个下场。
好在他已经恢复记忆,剧情还没开始,他还有机会。
只要避免皇帝昏迷,保证皇权正常更替,就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嗯,如果可能的话,帮谢淳一把,毕竟这人不在京城多年,是唯一一个没和他起过冲突的人了。
老三说得没错,该想办法让他回来了……
“爷,宫中来人了。”
林安小声通传,宣和回神:“让他进来。”
来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太监,是贵妃宫里的人,见了宣和便行大礼,磕完头诺诺道:“昨日陛下见了五皇子,勃然大怒,如今昏迷不醒,太医说是气血攻心……”
他说了什么,宣和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那一句陛下昏迷不醒……
剧情,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首章排雷:本文有强制剧情慎入。七哥不是好人,真的真的真不是好人。
主角之间有爱,但也有算计,想看清清淡淡小甜饼的移步专栏看现耽,避免踩雷。
第2章
林安送走了来传话的小太监,宣和定了定神,让人服侍自己起身。
皇帝昏迷,若是小问题,贵妃也不必特意派人来知会一声,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但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
“林安,准备进宫。”
过不了多久就是宫门下钥的时候,但宣和既然吩咐了,下面自然有人准备。
上马车前锦瑟送过来一盒子点心还有大夫配的丸药,他烧还没退。
几块糕点下肚,勉强果腹,宣和揉了揉额角,就水咽下两丸退烧药闭目养神。
这十八年他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却时不时就会“灵光一现”,这丸药就是。丸药自然不是他发明的,但满京城也没有哪一家会像他府上备下常用药,他还开了卖成品药的药房济世堂……眼下倒是方便了。
他一向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还不曾这样将就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能随时进宫的人也就这么几个,贵妃清楚他的脾性,连时间都替他算好了,没叫他赶在几位皇子之前进来。
宣和一到,殿中几人停止谈论,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宣和一眼扫过去,连一向不大出门的老大都在,宣和想到书中自己的结局,罕见地和几位皇子都打了招呼,然后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径直找了座椅坐下。
大皇子看了众人一眼,开口:“宣弟也在,便一起听听吧。”
沈宣和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皇帝昏迷一天,他们还不至于生出什么异心来,现在讨论的无非就是政事。
果然,他轻咳一声说道:“如今父皇龙体微恙,朝中自有几位阁老主持大局,咱们兄弟咳咳咳——”话说到一半,他忽而捂着帕子咳嗽起来,面色都红润了不少,谢泽抱歉地看向弟弟们。
宣和本就头疼,听他咳嗽更觉不耐,触及他的视线到底是将心中的燥郁压下,倒是二皇子皱眉打断:“大哥的意思是,我们不该问政?”
他又看向余下几人,老三和老大一个意思,老五心不在焉,老六一向是老三的应声虫,似乎只有他一人有心摄政。
“这天下到底是我谢家的天下,我们身上都留着父皇的血脉,七弟当年不过十四便替父皇镇守边关,如今父皇有恙,我等为国为家都不该袖手。”
宣和撇撇嘴,说的倒是大义凛然,老二对皇位一向志在必得,原本大家也以为陛下属意他,但许多年过去,一直不曾立储,这事就微妙了。
眼见着老三势成,老六渐渐长大,老五也不安分,老大看似病恹恹的一切不上心,到底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谢泯真要坐得住就不会有原书中弑君上位的剧情了。
宣和眸色渐冷,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左右这事与他无关,让他们兄弟几个去争就好,他即便要插手立储的事,也该是陛下清醒,谢淳回京之后。
《君临》的主角是谢淳,自然是以他的视角为主,这个时候谢淳远在凉州,二皇子逼宫的剧情书中没有详写,但从后来谢淳进京时的情况看,只有老五过的还不错,至于其余三位,都没有在书中直接出现过。
有他在,老二不会有机会逼宫,因而比起老二,宣和更忌惮全然未知的老三。
夜幕四合,殿内点上了烛火,火光透过灯罩映照在众人脸上,愈发显得神色莫测起来,天潢贵胄,说得好听,也不过是为了家产而兄弟阋墙的普通人。
众位太医轮番诊治又讨论完毕,太医院院使柳大人来同他们汇报,宣和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太医看病一向是往重了说,今日却不敢。又因说陛下是怒急攻心难免联系到五皇子,如今形式未明,还是明哲保身为要,于是略过病因只说了病情。
宣和视线扫过老五,五皇子立刻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别处,随即又欲盖弥彰一般同他对视。
宣和垂眸暗自思忖,当日这父子俩说了什么只有当天在内殿伺候的下人知道,眼下整个养心殿都被方公公掌控着,贵妃给他递消息时也不过是说和老五有关。
柳大人的话总结下来不过就一个意思:目前没办法,但是会努力医治。
六皇子听完便斥责:“庸医!”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庸医,柳大人一口点明了宣和在发烧的事。
众人这才看出不对,难怪这样安静,他们都有几分稀奇,沈宣和有多娇气,满京城无人不知,今日这样乖巧实在难得。
倒有些惹人心疼了,三皇子温温和和地笑,白玉般的手指轻扣桌沿:“父皇醒了若知道哥哥们没有照顾好你该怪罪了。”
原本二皇子神色略有松动,老三这话一出他直接转开了眼,当年宣和一鞭子挥在他脸上,父皇也不过是轻轻放下。
小儿玩闹?呵。
其他几人也都神色微变,宣和不是皇子,皇帝的一腔爱子之情却都给了他,宣和是过得肆意,他们几个当亲儿子就不那么美妙了。
宣和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最后视线落在老三身上,白天这人送他上的马车,他什么情况,他会不知道?
不过是在挑拨他与其他几位的关系,宣和心底暗骂,伪君子。
你要挑拨,我便偏不如你意。
他面色淡淡:“不劳三哥挂心。”
三皇子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天色已晚,宣弟又在发热,出宫不便,不若到三哥那凑合一晚?”
他们都已经成人,当然不能住后宫,不过几位皇子出宫前都有自己的住所,只有宣和,他到十六岁离宫,都是住在贵妃宫中的。
宣和确实需要休息,但他不会去老三那,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这里能让他放心的只有一个老六。
他和老六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天生不对付,见面必掐,他几乎没输过,偏偏老六依旧乐此不疲,见了他就炸。
宣和说:“六哥,我要去你那。”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他,烧傻了?
三皇子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是故意的还是歪打正着?
不出所料,六皇子又炸了:“谁要你去,没得脏了爷的地。”
宣和轻飘飘地说:“今日你看中那副画,送你了。”
六皇子:!!!
想想姐姐最喜欢的千山道人的画,他到底是领着人回去了。
宣和看上去确实不太好,六皇子别别扭扭地叫人给他送了药来,宣和没吃,过了一会他亲自来了。
他看上去极为不耐:“你要死也别死在我这,把药喝了。”
宣和已经吃过药了,只是没什么力气,见他这样便忍不住生出些逗弄的心思来:“我怕你下毒。”
六皇子彻底不管他了,重重摔上门离开。
几人在宫中宿了两日,陛下仍未醒,几位阁老主动请各位皇子听政,几方制衡之下,真想做什么没那么容易,听政就真的只是听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