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七月中旬关中地区,连日天降暴雨,黄河大水滔天,由于人力物资短缺,疏流不及时,导致决堤,淹没了万顷良地,千万房屋。
眼看着快到七月下旬收获小麦,不料天灾,数万农民损失惨重,流离失所。
此事轰动朝堂,立即有人带领就近军队一起挖通减河,集中一些难民,可需要的物资太多,仍然有大部门难民无所归处。
宝鸿林一听闻此事不仅将之前抗倭战功所得的赏赐算拿了出来,还自出白银万两用于购买粮食物资并自己让人连夜运往关中。
对于此事,皇上写了赐了圣旨公布了他的德行,以示褒奖——“……虽为商人,能摒自利而后,重国家之重,轻个人之轻。前能披戎抗倭,后能舍己为难……”,又赐了京城兵马司一个武职。
宝鸿林遇人褒夸便说是受了房复炎大人的指导,才有了这般觉悟,宝鸿林得了口碑,宝家绸缎庄生意也是如日中天,可谓是名利双收。
京城富商巨多,纷纷效仿,一时间物资大量从京城输出。
因为宝鸿林的关系,这几天比宝鸿林名声还大的就是芝兰探花,人在家中坐,高帽天上来。
路上逢人便有人对他弯腰致礼,房疏有些苦笑不得,这个“人情”礼太大了。
他一到六科,吴应爵带领大家排队到房疏跟前排队捐献物资,麻烦房疏收集起来安排人力送往关中。
很多官员捐献了自己半月俸禄,有多还拿出了一些养老积蓄——一方有难,八方帮。
关于运送物资是事情,姬容毛遂自荐——主要是为了找尔良和哥哥。
房疏也担心他们受到了影响,因为关中一带粮食极其紧缺,有易子而食、活葬老妪的传闻。
自从尔良到了关中总是三五天会有一封报平安的信,自从传出关中洪灾,已经快半月没有收到尔良的信了。
正好最近京察弹劾那些案宗看得房疏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党派间的排挤,护友对敌都体现在这一卷卷一宗宗文案上面。
他也借着帮助户科的名义,将十年前的事情更深入调查了大概,当年马价银确实是少了一万两多,只是没有进方砚的钱库,却和沈一贯等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最让他心烦气躁的是另一件事。
前几日霍台令发现了自己所查得了的信息,他坐在卧房桌旁,看着房疏临摹的一些那些资料,有的还是原稿,蹙眉道:“这件事儿,你是要一查到底了?”
房疏语气没有起伏,“是的。”,他正在折叠衣物--他的和霍台令的,青青黑黑相叠。
那不厚不薄的一挪,霍台令掂在手里像灌了铅一般,问:“你不顾安危入朝为官有没有其它原因?只图这个?”
“那我是来寻刺激的?”,房疏最不愿面临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也不再说话。
霍台令放下那挪纸,“别查了,我们就这样不是挺好的?”,起身将房疏抱于膝上,坐上青榻上。
房疏不说话,挣扎着起身将衣服放于衣柜中。
只听得砰一声,霍台令起身抬起长腿用力将衣柜门踢上,险些夹到房疏的手。
“你不要一说到正事就回避行吗?!”,霍台令扳正他身板直面自己,“方殊绝!你是不是从小就这尿性!?能憋死人,也怪不得我们从小就有矛盾了!”
只见房疏双眼写满了写惊慌,“你......你记起来了?!”
记到是没有记起来,不过看房疏这般失态,倒像有见不得人的秘密,霍台令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一直以来都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是要觉得厌烦或是为难,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说了这番让霍台令有些摸不到头脑的话,房疏便又开了衣柜门,单独将霍台令的衣服清理了出来,还有一些袜子和床下的鞋履。
其中一双还是一天半夜里房疏半夜起来用布尺比着霍台令的大脚丫记下了尺寸,忙中抽时间去找了制屦人定做的一双。
拿回来让他试鞋的时候,他很是喜欢,上床睡觉也不舍得脱。
“你这是赶我走了?!”,霍台令怒从心生。
“当年的事情与你无关,无须自责,也不用可怜我。”,房疏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我是一定要查清的,为方家洗清冤屈。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他是你的父亲,可我曾经也有父亲。没错,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我呢?若我说,你要动沈一贯,就会失去我呢?!”,霍台令面容有些狰狞,他握着房疏的肩膀的手不觉得下了力气。
“真是欺负人,记起来了也不说一声。”这一句低哝声音很小,如蚊呐。房疏也不喊痛,才正色说:“多谢了你这些日子以来的怜悯,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你。你有名义上的夫人,有着不知处的姘头,我不过也是姘头之一,我清楚得很。”
霍台令差点让他气伤了五脏腑,“老子每晚都来你这里,哪里有什么姘头?!你以为我想娶简惠莲?还不是为了不娶什么郡主,公主?!你娘的!没有女人的身子,倒学会了女人的扭扭捏捏!你要是个女的倒好了!还他娘的说什么喜欢我?!你配吗?!!”,这嘶吼声想把屋顶都掀翻。
霍台令将那些衣服鞋袜从桌上挥开,散落一地,这个人用了那两字咒语迷惑了自己,现在为了那什么称不上斤两算不得金银的清白就要把自己一脚蹬开,这两个字他怎么有脸说出口!
赶自己出门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夏风清凉,从大开的门外灌入,霍台令已经走了一时,看着还有些余晃的门扉,房疏才颓然坐下,捂着脸。
他想起来了,发现了自己从小就不堪的心思,却又不说,不是怕自己难堪,还是为了什么呢?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委屈自己也要求全别人,能不能别这么“善良”。
过了几天,祁量他们也不见霍台令来了,房疏又显得阴沉。
“大人……霍大人很忙?好几天也没有来……吃晚饭了。”,祁量憋不住话,他们都听到了前几日夜里的吵闹。蝶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多舌。
房疏一听,放下碗筷,说:“应该不会再来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起身就走回自己屋里,去清算这几天集得的物资。
瞿百瞿千闷头不语,蝶兰拍了祁量脑袋瓜,“就你嘴碎呢!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哟!娘子……我这还不是担心吗!”,祁量赶紧抓住蝶兰的葱指,“可别气坏了肚子里的小宝!”
整理完了那些物资已经是半夜,房疏睡不着,边拿出纸来将前几天没有写完的状子补完了,他叹了口气,自信收集的证据确凿,沈一贯不仅自己贪污巨款还陷害忠良。
过了两日,期间碰到过一次大理寺少卿——何芗大人,字俟文,房疏主动同人打了声招呼,何芗是听闻了房疏的义举,对他自然钦佩。
而贺升文为何辞官了?房疏后来才知道,贺夫人对霍台令还有意,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便让贺升文“辞官”了。
房疏本是想将揣在怀中的状子递上,可霍台令那晚幽怨愤怒的表情又浮现脑海,这状子也就递不出来了。
罢了,自我疏解一番,打算亲自交给皇上,也顺便承认自己的欺君之罪,本来……就没有想过善后。
通过与何芗的摆谈,知道李政被关入了北镇抚司直接掌管的诏狱。
本来对李政心怀了一丝愧疚,由于自己现在或许也将面临牢狱之灾,这一丝愧疚便放大了许多,还生出了同理心。
房疏独自一人来了北镇抚司,恰好只有曾凌天在,说闻玄青被皇上召入了宫谈话。
听了房疏的来意,曾凌天有些为难,“这......”
房疏:“若曾大人有为难就算了,下官唐突。”
曾凌天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忙着解析:“这倒不是,只是狱中环境恶劣,怕膈应了房大人。这样吧,若房大人执意要看,跟随我来吧。”
“多谢!”
曾凌天边走在前边说:“我们这里虽然也有关押着平民犯人,但若是官员犯了事儿,肯定是要来这里的。”
进了诏狱,房疏被这满目景象惊得心发凉,相比起大理寺的监狱,这里都要算十八层地狱了,每间牢房本来就狭小不堪,还要挤好几个戴枷的犯人,地上偶有老鼠跑窜,由于七月天气的加持,全是腐烂的朽味,恶臭弥漫,另人几欲作呕。
有几个校尉拖着一个混身恶臭衣服褴褛的人从他们身旁路过并对曾凌天鞠躬敬礼。
房疏喊住他们,“这人死了?”
其中一个校尉解释说:“大人,是的,前几日他就不吃不喝,给他喝轮回酒都不抵用,今早发现他便了一堆血之后,就不呼气了。”
“什么是轮回酒?”
曾凌天说:“就是掺了尿的酒......哎,朝庭不愿意将物资拨给犯人,药品医生是奇缺,只能用些省钱的土方法。”,又对那两个校尉挥手,“死了就快拖下去。”
“别忙,他犯了何事?”,房疏似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好像是犯了偷窥罪,还没有定罪呢。”,说完那两校尉赶紧拉着尸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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