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良禹州玖琼河虽说提起的时候往往和松河沿并列,但其实谁都知道这只是因着占着名字的便利缘故,其实两者间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奋勇向上是每个人权利,谁也不能抹杀掉一个人的进取心,但偏偏还有人以断他人希望为乐。
虽然谁也没说,但数个有着单灵根的孩子在玖琼河出事,自是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意外。一个两个还说的过去,但将近十个孩子出事这就不是简单的意外可以来解释的。
也有看不下去者,好言奉劝二句,结果却遭到玖琼河长老的明里暗里的讽刺,修者都是有气性的,自是不服,但又不肯做视而不见样,因此暗中阻扰收徒,让那些单灵根的孩子另头他人门下。虽然未来修炼所需会有所缺失,但也好过在玖琼河白白的送了命强。
谢谕在眉守阁听师父一次闲聊中得知,害了那些孩子的可能就是玖琼河山主的孙儿,那人因为是五灵根再加上长辈的溺爱,修炼上那是一苦都不肯吃,生生的用丹药提到了筑基期后便再难有所寸进了。可能是因为不甘心或者是因为嫉妒,他亲手扼杀了那些天赋卓绝的孩子。
当时师父笑笑跟他说只是推测。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但他回去测算后,就证实了那些孩子确实与玖琼河山主的孙儿有关系。
世间竟有如此人,真是耻与他同活一片天空之下,谢谕气的当时就摔坏了一方砚台。虽然过后他心疼的不行,但当时却还挺痛快的。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人如此肆无忌惮,频频下手还不是因为长辈的溺爱。外人都觉出不对来,他们自己人心里不心知肚明才怪,也因此他是怎么看玖琼河的人怎么看不顺眼,路上遇到出了必有的招呼他是一句话都不多说,都是让师弟们师侄们上前寒暄。
日子久了,他们眉守阁上下都知道他们的少主未来的眉守阁阁主不待见玖琼河的人,虽然没人去问原因,但秉持着自家人肯定不会错的理由在,眉守阁上下对玖琼河也就只是面子情,私下里能不来往就绝不来往。
孔阁主知道了也没说什么,毕竟眉守阁又不是靠着与其他仙门世家的交情延续到至今的,他们靠的是自身的实力。
靠山山倒,靠水水干,人呐,指望他们永远没有指望自己来的实在。
春风吹拂,百花盛开,万物生气勃勃。
千微君看着微微泛起涟漪的水面,声音清缓,漫不经心的道:“联合有联合的好处,不联合也有不联合的好处。”反正他们松河沿又不在乎。
“但从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来看,联合在一起确实会安全许多。”他一向自信于他的测算结果,既然天道给出了联合在一起是最好的卦象,那么他便想这样做。
千微君嘴角扬起一抹不带感情的笑来,他道:“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做。我辈修者,自是要随心所欲。”
“晚辈受教了。”
随心所欲,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谢谕在心里苦笑一声,转而提议起到游船里烹茶。
千微君道:“也好。本君正好想请你测一测一人的寿数,不知可否?”
谢谕拱手道:“晚辈自当尽力而为。”寿数一途,变故甚多,就算是他也不能完全打包票。
“那便好。”
天行有常,不因人而改,不因物而变。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人命寿数亦是。前世影响着今生,今生预示着来世。
谢谕于测算一道很有天分,测一测人的寿数对他来说不过略费些心神罢了。
白水滚滚,倒入漆黑的杯盏中,须臾细细的茶叶便舒展开身躯,在杯盏中盛放开一朵绿色的花。
“喝点茶,缓缓。”千微君将冲好的茶推给对面伸手扶额的谢谕。
“谢谢您。”疲惫暂缓,他低头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道:“千微君,晚辈若测得不准还请您见谅。”
千微君摇摇头,道:“你测得很准,他确实……”需要我冒险为他走一遭。
刚才谢谕说了一堆话,他在心里深思熟虑的想了一下,深刻的觉得他之前的想法做法绝对没错。你看,人家都说了他若不去会失去难得一见的大机缘不说还会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所以,于情于理他都该去。
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好了理由,千微君便冲起茶来,一举一动间轻松自在显露无疑。
谢谕疑惑的看着千微君,但他选择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到底不是自家长辈,这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为好。嗯,这茶不错!他不如多喝些免得多说话,省的多说多错。
谢谕不说话,但放下心头大石的千微君却说起来了。他谈及刚才戏楼发生的事。
“知道踹人的是哪个吗?”千微君唇角含着一抹细碎的笑意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无奈的摇摇头。
谢谕不知是何意,但还是很老实的回道:“晚辈不知,还请您解惑。”
“知道天下一品楼的东家是谁吗?”
天下一品楼的东家?据说好像是一名凌玉仙的女修,出身不详,容貌不详,但据见过的人说过她的实力深不可测,或可达到大乘境界。还有就是一些不好的传言,因为真假无法证实,便只当传言听听。
谢谕斟酌着说道:“晚辈听说是姓凌。”具体的,他还小,没出过门,不知道。
“确实是姓凌。”千微君点点头,道:“她本命凌玉,后来修炼有成后,别人就给她加了一个仙字,她生性大大咧咧,并不在意,便随人叫。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退隐了下来,然后就有了一品楼。”
这么了解?那不成认识,他想想一品楼的开业的时间再想想千微君的年纪,心里便了然了。不过,问还是要问的。
谢谕道:“您认识凌楼主?”对外一品楼称他们东家是称楼主的。
“认识?很久以前认识的,没想到,”说到这里,千微君摇摇头,道:“今天还能再见面。”
☆、第 78 章
人都是会变的。
当初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在岁月的侵蚀下已不再单纯,反而卖乖扮傻信手拈来。之前在戏楼他用神识看到她多在一个容色出众若神子降临的青年身后,见他的神识扫来,她嬉皮笑脸的做了个鬼脸给他,并暗中传音警告他不许捣乱。
捣乱?捣什么乱?他传音过去,不解的问她。
而凌玉仙十分少见且完美的葡萄眼一扫面前的人,意思不言而喻。
他还是个孩子?才将这话传过去,就收到一阵不善的杀意。
不是吧?为了一个男人对昔日的故友放杀意,虽然那个男人实在是很好看,但也不用着这样吧。
气愤难当之下,他也不想亲眼见见那个昔日的朋友,于是便带着谢谕来到了一品楼的名景之一的弱水三千。
都说传言这东西十分里能有一分的真便是走了大运,更多的时候就是一句话被曲解成千言万语。
千微君一直以来以为凌玉仙没有变,还是那个大大咧咧想要凭着一己之力拯救苍生的人。但今日透过神识的交谈让他知道了凌玉仙已经变了。
她变得有心机,有胆识,变得让他感到陌生,让他不安。
他想要问一问,问一问她是否忘记了那些年同走过的山川,月下的篝火与繁星,还有浴血奋战中对那个人的誓言。他更想问一问她是不是忘了周查,是不是忘记了周查临死前对她的无限期许。
我愿生而为剑,护苍生一世周全。当时一行人追查雪妖追到了雪山之下,周查在雪山之下,对着皑皑白雪有感而发,结果了除了那时还叫凌玉的凌玉仙外说好外,其他人都对他嗤之以鼻。
一世周全?说的简单却很难做到。那时人魔两界的通道还未被封住,魔界的出入人界如入无人之境,一些有仙门世家坐镇的地方还好,因着有实力高强的修者在的缘故,魔修们只敢偷偷摸摸的杀戮,而其他偏远的地区或者实力不够都会以整座城池的全灭为结果。
世间无净土,人间即地狱。虽然他们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但每次听到这样的惨剧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感到害怕。他们害怕下一次会轮到他们,害怕死后惨遭折磨或者灰飞烟灭。
因为惧怕死亡,所以有了修者,只要大道一成,便可飞升天界,成为不老不死的仙人。虽然其中艰难险阻多不胜数,但一旦成功那些苦难便不值一提了。
犹记得当时他们在周查说出这番话后是怎样的仰天大笑,更记得凌玉仙的不服气的瞪圆了眼睛。
时光匆匆,转瞬即逝,如今再见却已物是人非了。
这么多年了,当初结伴而行的同伴已不剩几个,除了林本纲外其余的几个都久不联系了。
今日见到故友千微君他不仅仅没感到高兴,还少见的恼火。
合着只有他缅怀过去,她已经完全抛掉了过往的岁月吗?千微君能看清凌玉的为人但对身为一品楼楼主的凌玉仙却看不透。
或者是因为变了又或者是因为我变了,总之过去之事不再提,当下之遇就当没发生,千微君和凌玉仙终究只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即把你带出来,就要保证你的安全。”千微君抿了一口温度正好的茶水,道:“凌玉仙荤素不忌,喜爱实力不错的美人。”说到这里,他扬起一抹趣味的笑容,他道:“本君担忧她看上你,要过来抢,到时本君未必打得过她,说不定只能让她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