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杨同样停住脚步,冷着脸看着他,疑惑的唤道:“公子?”
梁非秦拧着眉,直言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他这样说着,眉心却轻轻的皱起来。
梁非秦几步上前,仰着头,温热的手指抚上他的眉心,道:“这样还没想?”
“是。”半垂下褚红色的眼眸,目光虚无的看着梁非秦身后虚无的黑暗。
“骗人。”指尖轻轻的移动,从微皱的眉心到如剑锋般浓眉上,他仰着头,继续道:“你不擅长撒谎。”
罗杨拉下他的手,冷冷的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公子请吧。”
梁非秦反手扣住他的手,感受着指尖冷冷的触感,拧着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罗杨,向来温柔似水的桃花眼冷冷的散发着寒意与怒意。
“公子。”
“你说的对,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第 48 章
水江江边水,稀稀密影间。但见春江水,谁解风中意。
梁非秦搅合着碗中的鱼羹,丝毫没有吃一口的欲望。松河沿的千微君见他如此,便道:“不想吃便不吃了,你老搅合着,让你师侄都没胃口了。”
被提及的无愠无辜的抬头瞅了他们一眼,又一脸怏怏的低下头拿勺子吃鱼羹。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腻歪了,如果可以的话给他一碗不带鱼的食物就最好不过了。
“是德素的过错。”梁非秦搁下勺子,拿了茶盏抿了口微凉的茶水,催促道:“无愠师侄快点吃,吃完了师叔带你去玩去。”
“去哪?”
梁非秦道:“商翼城城外山林,我们去打猎去。”
无愠想了一下,开心的点头同意了。他被千微君拘在水江阁修炼数日,早呆腻了,出去走走也好,就是不知道千微君答不答应。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千微君,见他依旧如往常般端着脸,面上无悲无喜,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梁非秦侧头问道:“师叔祖,可愿放人?”
千微点点头,道:“你们好好玩吧,进了遗迹可就没空玩了。”
“谢谢师叔祖,德素会照看好无愠师侄得。”
千微君道:“你们先在这坐着,我对罗杨嘱咐些事。”语毕,起身招呼站在一旁得罗杨跟他走。
梁非秦乖乖的应了好,将手中的茶盏转来转去把玩它。
无愠三两口吃完鱼羹,兴致勃勃的道:“师叔,我们现在走吗?”
梁非秦一撂茶盏,怏怏不乐的道:“走。我们到门口等一会,顺便师叔我问你点事,师侄你可不要欺瞒长辈啊!“
“知无不言。”他德素师叔好像不开心啊!刚刚不是挺好的吗?一脸懵懵的无愠在侍从的服侍下漱了口洁了面,才去追临栏观鱼的梁非秦。
“德素师叔。”
“走。”梁非秦倨傲一颌首,带着他往门口走出。
“师叔要问什么?”
梁非秦想了想,道:“千微君近日可好?”
无愠回道:“挺好的。”
梁非秦问道:“松河沿最近送过信吗?”
无愠不确定的道:“好像没有。”
梁非秦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别好像。”
无愠道:“那就是没有。我从松花烟雨阁回来就被千微君压着修炼,基本上都不出屋。”
梁非秦微微一笑,道:“想来是受了你父亲的托付。”无愠的父亲是千微君的小侄子,修为虽然不高,但是办事能力那是相当厉害,深受松河沿山主的喜爱,并委以重任。
无愠撇撇嘴,不领情的道:“多管闲事。”整天忙,不管他就不说了,还四处找人来管他,每次他一说不需要,他父亲就会让他抄书。一说就抄,一说就抄,回回都是这样,烦死人了。
梁非秦微笑道:“这话可别给千微君听见,不然你就得挨打了。”
无愠道:“只要师叔不说,千微君就不会知道。”
“换言之,只要千微君知道,那就是师叔我说的,对吧?”梁非秦呵呵一笑,道:“好小子,敢消遣你师叔我,胆子不小啊!”
无愠嘴硬的叫屈道:“没有。无愠不敢,无愠还指望着师叔带我去玩呢。”
“知道就好。唉,对了,你和无忧无歌他们见过面吗?”无愠虽然是无字一辈的弟子,但其实他的师父乃是他的师姐德景真人,其实无愠也可以叫音愠,但叫无愠叫久了,也就没改过来,还是这般叫着。
无愠皱眉道:“没有。且不说我在松河沿与他们统共也没见过几面,就是有交情,我在千微君这里住着,他们也不敢来啊,自找不痛快的事谁肯干啊!”
“说的有理。”梁非秦点点头,道:“不若呆会我们去找他们一块打猎,可好?”
无愠道:“无愠都听师叔的。”
梁非秦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道:“还是算了,今天先带你玩,他日有空再带他们出来玩。”
“好。”
“唉,也不知道千微君跟罗杨说什么,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来。”梁非秦微微侧身,看向之前他们用早膳的凉亭水榭。
无愠道:“这个,说不定罗护卫早到门口了。”
梁非秦冷冷一笑,道:“是吗?最好这样。本公子不喜欢等人,尤其是等他。”
所以,传闻里德素师叔不喜欢罗护卫的事还是真的喽。无愠下意思的抿抿唇,选择了不吭声。
梁非秦道:“算了,我们不等他了,反正他找我们容易的很。”更别提罗杨身上还有追踪用的千里香,他想找他轻而易举的事。
无愠道:“不好吧。”
梁非秦凉凉的看了无愠一眼,无愠便缩缩肩,捂上了嘴,拿无辜的眼神瞅着他,示意自己再不说话了。
梨花离簌簌,杏花绵如雨。走在花瓣铺成的路径上,周身沐浴着梨花杏花的香气,迷醉又宜人。而站在门口拱桥上的深蓝人影在雪白的梨花,淡红色的杏花中缓缓的回身的身影映入不同心思的两人眼中是有不同的看法与想法的。
罗护卫果然比他们快。无愠眼睛瞟了瞟前方梁非秦冷凝的侧脸,心底想说的话还是没敢说出来。算了,长辈嘛,他们的话自然是要听从的,尽管这个长辈从年龄上还比他小上了几岁,但辈分摆在那,他还是要听话的。
“你说的没错。”梁非秦冷哼一声,带着无愠走过去。
“公子,无愠公子。”罗杨冷淡的打招呼。
无愠看了一眼面含薄怒的梁非秦,放下捂住嘴的手,讪讪的笑道:“兰音师兄好。”
他让开路,偏过头,让冷俊的容颜面向了簌簌而落的梨花杏花。梁非秦面上怒意更甚,他深吸一口气,冷梆梆的道:“走。”说着,一甩云兽纹锦广袖,大步离去。
两架双驾马车停在大门处,雕龙画凤精致非常。梁非秦摆手拒绝掉车夫的搀扶,自己登上了马车,临进马车前,他扶着车门,对无愠嘱咐道:“打猎需要的东西都在车厢里了,你自己装备好,知道吗?”
无愠点点头,道:“无愠知道了。”
梁非秦点点头,进了马车车厢,而作为他的护卫的罗杨则坐到了车夫的另一边,冷淡的关上车厢门,散发一身酷冷寒气的对车夫道:“驾车。”
无愠等他们的马车走了,默默看了一会,才在自己的护卫一连声的催促下进了马车。
无愠在车厢里一边换衣服一边同自己的护卫说话,杖着梁非秦他们离得远,说起话来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成分在。
无愠感叹的道:“都说护卫与公子亲如兄弟,看来德素师叔与罗护卫并不是如此啊!”
无愠的护卫梁晓闻言说道:“那是因为罗护卫太冷了。啸亭司除了梁大公子的护卫薄言薄护卫外,其他的护卫都不敢跟罗护卫说话。”
无愠正整理着腰间玄色的腰封,让配饰各归其位,他听到梁晓这样说,难掩看笑话的意思,好奇的问道:“那你呢?阿晓也是如此吗?阿晓也和其他人一样吗?”
“梁晓无用,请公子恕罪。”尽管无愠看不到,梁晓还是尽职尽责的拱手请罪。身为这一代啸亭司十位杰出的护卫,他一向谨遵着司里的教导,不敢轻易的逾越规矩。
无愠在车厢里无趣的撇撇嘴,抬手整理手腕上绑着的护手,感到服服帖帖又不碍着他行动后,他便露出个满意的微笑,低头穿鞋了。
穿好鞋后,他靠着车厢,手指闲不住的划拉着膝上衣衫的如意云纹,闲聊似的开口道:“唉,阿晓,你说德素师叔真的只是来拜见千微君,顺便来带我出去玩的吗?”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梁晓道:“梁三公子这般说,公子便这般信吧。”
“无聊。你猜猜看有怎么着了,谁还能说出去不成。”无愠拿随身的佩剑去撩车帘,让早晨的春风与桃花香吹入车厢。
梁晓道:“无端揣测他人实乃不该。”啸亭司明令禁止谈论不切实的言论,更忌下属讨论上司。以下犯上,以卑犯尊者可是从严从重处罚的。
无愠叹了一口气,道:“阿晓真是啸亭司最杰出的护卫,一言一行都不愧对啸亭司对你的培养。”也不知道他爹是从何处考虑,从而给他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