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月道:“我在等阿风。”
“你们约在这见面?”
秋夕月摇摇头,道:“没有,阿风说他要离开商翼城几天,等中谷擂台会开启时才回来。”
那你等在这里做什么?有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秋夕月微微一笑,道:“这里是我与阿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一回来就来这。阿风若是提前回来,我在这里等他,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了。”
“那你慢慢等吧。”拉着自家师兄走了。
乌云蔽月,星子暗淡,夜色陡然不好下来,这让有菱师兄弟俩闲逛的心思淡薄了几分。
有蓁伸手掐算一下,道:“无碍,是晴天。”
那就好。有菱笑眯眯的继续逛,路过茶摊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们师兄呢?又一想他们师兄三个如花似玉的侍女,顿时就放心了。
不是他们丢下师兄,是师兄丢下他们两个。这样一想,立马安心了。
“晓之师兄喜欢带有梅花熏制的春茶,不如我们去买点来,好不好?”许是刚路过茶摊的原因,有蓁想起了谢谕喜欢喝茶,因此想买一点送给他们的师兄。
有菱拨了拨垂到额前的碎发,随意的道:“行呀!”
秉持着自己用的可以随意对待,但送人的东西一定要精挑细选的想法,有蓁带着自家兴致缺缺的师弟一家家的逛。
可惜,一脸逛了十几家还是没有心怡的茶叶。
有蓁难得的越挫越勇,他拉着一脸颓败的师弟又进了一家茶庄。
与先前进的茶庄一般无二的布置,有蓁显示脸一皱而后一脸欣喜的道:“师兄,你怎么在这?”
谢谕淡淡的道:“随便逛逛。”他难道实话实说对他们说:原本是来找人的,但是被茶庄里的茶香一勾,完全彻底的遗忘了他们。
有蓁道:“还以为师兄回去了呢,原来没有啊!”顺势在旁坐下,接过茶庄茶博士奉上来的香茗。
暗幽的梅花香与清高的仙霞茶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如胶似漆,密不可分,相辅又相成。
“好茶!”他就算对茶道一途不感兴趣也不会昧着良心说此茶不好。
谢谕道:“喜欢的话就多买些,算是与此店老板结个好了。”
茶庄老板连道不敢。
有菱端着杯子,闻香品茗,他道:“有蓁师兄进茶庄就是为了送师兄一份茶,没想到如此巧合,竟在此遇见了师兄。”
“多谢师弟了。”放下茶杯,略带不解的道:“你们两个进来的时候除了俗世繁杂与春夜风冷的气味怎么还带有管贺州独有的梅香,是不是遇到了管贺州的修者了?”
有菱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兄。是,我是有蓁师兄在一家面摊遇见了悦怿君的独子——秋夕月。”
谢谕对秋夕月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传闻里,他修行艰难不说还没有毅力,平生最爱吃喝玩乐与美酒美人。虽无大志但亦无大错,放到人间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做不了对手的人他都不放在心里,因此倒也没有特意去见管贺州第一高手的独子到底是如何的不上进的。
虽然心底隐隐的看不起他,但是还是温言对两位师弟说:“秋夕月心思纯善,不同于管贺州其他人等,你们若是遇到,能玩到一起也是挺好的。”
心思纯善?师兄你是想说他是个傻子吧?有菱想起他在小面摊等待的身影,不由得的有些同情有有些庆幸。同情他的等待,庆幸他要等的人不是自己,五味杂陈,不可言说。
☆、第 14 章
朝阳初升,荷叶挽珠。茶香袅袅,药香缭绕。在望月楼前院高大的银杏树下,两个人相看相厌,无语半天,直到一个活泼的倩影打破了他们之间死寂般的沉静。
连轻羽惊讶的道:“你们在玩什么?怎么都不说话。”
梁非秦一翻白眼,道:“你猜呀?”语气冲冲的,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连轻羽摇摇头,带动着发髻间的小铃铛叮当作响,她道:“本少主才不猜呢,又不是闲的。”她宁愿去陪她阿奶说说话也不愿陪两个大男人干瞪眼。
谢谕道:“连少主若不是空闲着,缘何来此呢?”
连轻羽轻巧的在石凳上坐下,双手支在石桌子上,托着脸,一脸慈悲的说道:“当然是为了你们讲和的呀!你看看,我不来,你们都不愿意说话,我一来,你们就联手怼我,这是多大的进步啊!”一副被自己感动到的模样。
梁非秦嫌弃的道:“谁要你讲和,我和谢少主之间有矛盾吗?没有好吧。”
谢谕也赞同的道:“梁公子说得对,我们之间没有不和,又何须连少主来讲和,多此一举。”
连轻羽一拍桌子,怒道:“好呀,我好心好意的来,你们倒好,嫌弃我不说,还轰我走。我,不,本少主偏偏不走了,看你们能奈我何。”双手环抱,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梁非秦不解的道:“等等,我们什么时候要轰你走了?”
谢谕道:“我是无辜的,既没有嫌弃你,也没有轰你走,都是梁公子干的,你找他的麻烦吧。”
梁非秦怒了,道:“嘿,谢晓之,找揍是不?你等着,等我好了,看我不揍晕你。”
谢谕摇摇头,非常不屑的道:“你,不行。”
梁非秦看着他,怒火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谢谕被他盯着一点没有不自在,反而越盯越想笑。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抱……歉,抱歉,没……忍住,哈哈哈。”边扶着石桌哈哈大笑,边没有诚意的道歉。
梁非秦的怒火被他突然的一笑彻底淹没了,他被谢谕感染也忍不住笑起来。捂着脸,克制的笑。
连轻羽一脸无语的瞧着他们笑,心里不明白为何他们的关系明明不错,但为何每次见面都要沉默一阵才会进入正题呢?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
梁非秦笑了一阵,轻咳一声,见连轻羽一脸不明所以的瞧着他,心中有些不好意思,遂拿过面前尚有余温的汤药一饮而尽。
汤药虽特意加了甘草,但是其中压不住的一丝苦味还是让梁非秦忍不住龇牙咧嘴,于是他端起茶杯以茶漱口才消了舌尖上的苦味。
谢谕道:“梁公子还是受不了一丁点的苦啊!”
梁非秦瞪了他一眼,道:“废话,说得你好像能受住苦似的。”
“好吧,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谢谕沉眉以对,严肃的道:“你找我来所为何事?”他们当初说好了,若无要事就不必联系了,毕竟他们一个是眉守阁的少主一个是松河沿出身尊贵的公子哥,私下里交情若太好,会引起梁禹洲其他仙门世家无端的猜测的。
梁非秦头疼的捏捏眉心,道:“我做了一个梦。”
谢谕来了兴趣,连忙问道:“什么梦?”
“大部分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在睁眼之前看到了一个染血的背影。”血色氤氲了衣衫,使深蓝的颜色成为了黑色,他看着那个背影,只觉得无尽的悲痛与哀伤将他淹没,让他如溺深海,就此丧生。
谢谕低眉凝思了一会后,还是问道:“是罗杨,那个背影是罗杨吧?”一起长大的情分是谁都比不上的,他看的出来梁非秦在说出那五个字的时候是痛心与哀伤的。这世间除了罗杨外,他想不到其他人会让他不加掩饰的悲伤。
“是他。”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却让他的心间如泰山般沉重难移。
连轻羽放下手臂,安抚似的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道:“不会有事的,罗护卫境界不低,一定不会有事的。冬素,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自己。”相信他能护住自己,相信他能护住他。
谢谕道:“既然你如此担忧,不如算一卦吧,放心,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收你半价。”
连轻羽率先啐他,道:“你个江湖术士,能算的准吗?还半价,就不能免费送一卦吗?”
谢谕拿出算卦用的龟壳,道:“好吧,梁公子能免费,连少主若想算,请付全款,且不赊账、不抵押。”
“谢谢你嘞,本少主自信命运握在自己手中,才不会信命。”若她信命的话,早就死了,哪还有今日联盛堂少主走哪到哪的排场与无限风光可言。
谢谕道:“你信或不信,命运都在运行,不会改变亦不能改变。”亘古至今,多少修为强横的修者想要逆天改命,结果呢?当然是都无一列外的失败了。
可叹,命运无常,叹息,命运难违。
连轻羽道:“随便吧,反正不顺我意者皆为逆者。”对待逆者自然要不留情的除掉方为上策。譬如她那个的弟弟,想来,她那个弟弟该踏入陷阱了,接下来自然是连锅端掉,才能以慰她那被诬陷设计而病逝的母亲及尚在腹中还来不及出生的小妹妹。
谢谕不甚赞同连轻羽的话,但他与她又不熟,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期卦,占卜,得心应手。做了上千次的事情一如既往的轻松快意,他看着龟壳上的纹路,对满怀期待之色的梁非秦道:“没事,从卦象上来看,他一年之内平安无虞,而且他命中的桃花不期而至。”
梁非秦咬牙重复道:“桃花?”他那么冷的一个人,哪来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