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道:“等明日我与三公子谈谈,咱们松河沿又不是没有前列。”
虽然说步入金丹或元婴的护卫会半强制的脱离原先效忠的主人,但是要是护卫不愿脱离主家所在的峰域,山主也不会强硬的指派护卫加入啸峰的。
罗杨道:“过几日吧。”
薄言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凡事都是拖大的。早说早了,方为上策。”
“随你。”
见罗杨转身要走,想起一事的薄言急忙说道:“对了,下午送玉简过来的是不是德纂真人门下的弟子?”
“德纂与德泙。”
薄言恍然大悟的道:“原来是他们的俩的弟子,这就好办了。罗护卫,等进了遗迹咱们想法让他们带重伤出来。”
“为何?”
薄言摆摆手,道:“现在还不能说,等我取得大公子的许可吧。”
明月洒辉,星子闪耀,空气中传来阵阵的花香,罗杨站在池边,仰头看着明月,心里一片空茫。
无声无息间,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小树的阴影处。罗杨瞟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呵呵,还要逃避到何时?”声音嘶哑难听,又非男非女。
罗杨一言不发,沉默的回到了梁非秦所安睡的九楼房间。他撩开纱帐,见梁非秦和衣而卧,连被子也未盖,无声的叹息一声,将床头窝在一起的锦被展开,盖好。自己则在榻边的脚踏上坐了下来,手支着脸,看着榻上熟睡的容颜。
要分开了吗?罗杨低头凝视着放在榻边的手。小麦色的肌理下是汩汩细流红色的血液,但他却深刻的知道在这血液中还隐藏着一份罪恶。
你怎么不去死?
你死了我就解脱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救命,救救我。
来,囡囡,母亲带你走。
囡囡?
为什么你不是囡囡?为什么?凄厉的呼声响彻脑海,罗杨脸色晦暗的将脸靠在榻边。
母亲。夜色中不知是谁的昵语声轻轻的在回荡。
☆、第 11 章
修者一般很少做梦,而一旦做梦多半带有预言性质的。梁非秦精神疲累万分的睁开眼,凝视着帐顶,久久未动未言。
梦境如云雾中看花,朦朦胧胧不说,还耗人心力,梁非秦只有筑基期的修为,他拼尽全力也只得了一个染血的背影。
罗杨。他无声的唤道。
不只是心有所感还是什么,一身深蓝劲装的罗杨出现在纱帐外,用平素冷漠的声音道:“公子,早间了。”
罗杨将纱帐挂上钩子,正欲退开时发现自己腰间玉佩垂下的流苏被人狠狠的攥在手里。
“公子。”
梁非秦虚弱的喘了一口气,弱声道:“扶本公子起来。”
罗杨附身,手指搭上他细白的腕间,渡入一丝浅薄的灵力进行探查。“公子入梦了。”
梁非秦虚弱的瞪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道:“扶我。”连多说两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罗杨在榻边在下,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身前,左手虚虚的揽住他,右手抵在他的后背,为他输入精纯的灵力,同时传音让薄言上来。
薄言来的很快,几步就行到榻边,焦急的扶脉探查。
恢复了几分气力的梁非秦抬手挣脱了薄言,虚弱的道:“下帖子,我要见谢谕。”
薄言道:“他被几位真人邀走了,不知去向。”
梁非秦疲惫的闭上了眼,坚持的说道:“去下。”
薄言欲言又止,在接收到罗杨的轻微的摇头示意后,无奈的道:“是,薄言知道了。”
罗杨在输入灵力后,帮不上忙的他只能出去嘱咐人下帖子,顺便交代厨房做些安神的甜汤。
暂且无事可做的他,拄着下巴,坐在厨房的方桌前,一脸神游。
眉守阁的谢谕谢少主在哪?在干什么?联想一下近日发生的事只有那天的异常天象了才会使谢谕不见踪影。想必,此时此刻他正在推演天时罢。
薄言想的没错,谢谕确实在推演天时,只是一连几次皆入不了境,让除了他以外的人皆拧眉以对,满面愁苦。
眉守阁的真人心疼自家孩子,于是出言道:“晓之,先休息会,推演之道重在气运,今日不宜,改日在测。”
他这话一处,立时引来一阵不满声。谢谕看了看手中阵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自家的金丹真人道:“师伯,天意不可违逆,弟子才薄无法可施。”
“谢贤侄乃眉守阁第一神测手,若连贤侄都测不出,那么这世间还有谁能测算出来。”
谢谕垂着眼,恭谦的道:“真人说笑了,晚辈测不出并不代表他人测不出。”
天机一事本就讲究机缘,没测出来的就是无缘之人。即是无缘,也就不必强求。谢谕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其他人却不是。
威逼利诱,晓之大义的请谢谕在测一次。推却不过之下,谢谕只好有测了一次,却还是无法入境。
有人狐疑的道:“贤侄莫不是故意的吧?”
眉守阁的金丹真人当先斥道:“胡说八道,荒缪之言还敢诉诸于口,真是平白活了这把年岁了。”
气得刚才发言之人吹胡子瞪眼,一脸不服气之色。
谢谕平静的道:“是晚辈没机缘。师伯,阁中其他人或可一试。”眉守阁这次来了不少人,精通测算之术的除了他还有两人,他测不了的,可以让另两人测。
眉守阁的金丹真人点点头,让跟随的修者去请另两位师侄,同时安排房子给谢谕让他休息。
谢谕谢过师伯,又在一众挽留声中踱步而去。而身为谢谕的未婚妻又是眉守阁阁主之女的孔遐迩也向师伯告了罪,跟在谢谕后头离开了议事大厅。
“师兄。”
少女的呼唤声让走神的谢谕回过神来,他停下脚步,侧身目光平淡的看着疾步而来的师妹兼未婚妻。
孔遐迩紧张的抿抿唇,关切的道:“师兄,你没事吧?”
谢谕温雅一笑,道:“师兄无事,让遐迩担心了。”
孔遐迩紧张的绞着手指,声若蚊蝇的道:“师兄客气了。”
谢谕的侍女们相识一笑,其中名为月兮的侍女上前来,恭请他们入亭小坐。
“遐迩请。”谢谕又吩咐道:“去上些茶点来。”
两名侍女应声退下,另两位打扫了凉亭后,一左一右俏生生的侍立在凉亭外面。
谢谕率先坐下,同时招呼孔遐迩也坐。
这凉亭四面通透,遍地种植者各色鲜花,馨香扑鼻,沁人心脾。孔遐迩闻着花香,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两名侍女很快就回来了,她们一人拎着食盒一人捧着茶盏。在上完点心、沏好香茗后,向两位端坐在凉亭里的主子福了福礼后,出了凉亭与另两名侍女一同站立在外面。
孔遐迩端着茶杯,透过喝茶的空当看着自家师兄又出神了。轻叹一口气,引回谢谕的注意力。
谢谕歉意的道:“抱歉,遐迩,师兄神思不属,让你见笑了。”
孔遐迩摇摇头,宽慰自家师兄,她道:“师兄自入我眉守阁修习测算之术后还是第一次无法入境,难免困惑,会找自身的原因,遐迩及师伯们都能理解的。”无法入境就无法测算,这对天之骄子般的谢谕来说打击很大。
谢谕勉力一笑,低头喝茶。
想到出来前自家师伯传给自己的话,孔遐迩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狠劲的握了握,斟酌着开口道:“师兄不必着急,今日不成或许明日可行。测算一事,遐迩没有天分但也知道需要气运与机缘,师兄不必因一次的不入境而灰心丧气。”
谢谕道:“谢谢遐迩,师兄不是受不了挫败,只是天象异变,师兄委实不安。”那天空中的巨兽到底是何品种,至今尚未定论。
孔遐迩道:“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敖游者也。师兄担太多责任在身,我们这些做师弟师妹的可就要袖手而立、不知疾苦了。”
谢谕笑道:“不会如此的。”
孔遐迩见他笑了,面上一红,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谢谕笑过之后,一边低头喝茶,一边摸出惯常用的法器——蓍草。这是他未入眉守阁时而亲自采集制作而成的。
蓍草千岁而三百茎,其本已老,故知吉凶。平日里他喜欢用蓍草占卜吉凶,预测未来。但一遇到一些大事时,就会采用龟壳或者观星来预测推演。
此时正好无事,谢谕就用蓍草来占了一下近几日的运道吉凶,随带预测一下近日的未来走势。
卦象大吉,但是……谢谕陡然起身问道:“阳兮,东南千丈处是何地?”神色焦虑不安。
侍女阳兮想了想,道:“回少主,应当是管贺州用来选择散修的中谷盆地。”
“管贺州的?”谢谕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下,叮嘱道:“无事,此事万不可传将出去。”管贺州的那帮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惯常做的事就是无理搅三分,有理镇天下。他不可不想搅和到他们州内部的动乱,麻烦不说还可能一句好捞不着,反而惹一身腥回来。
“遐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