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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情的剑客 完结+番外 (冷酷荔枝)


  人却没有打算立刻离去的意思。
  188.
  他这是在打甚么鬼主意?
  谢陵缓慢地探指覆到我脸颊上,我不露声色,继续装醉,耳畔是他微小的呼吸声。
  “阿雪,阿雪?”
  他唤了两声,得不到应答,确信我已沉沉睡去,说话声放得更低,喃喃道:“找甚么师嫂,你这个小傻子……”
  抚着脸颊的手指忽地移开,碰了碰我的唇峰。
  下一刻,谢陵俯身下来,往我唇角亲了一口。
  189.
  是的,亲了一口。
  并非是幼时玩闹般的亲吻,我能察觉到这个吻中暗藏的克制情欲。
  我几乎要将指腹掐出血痕来,才勉强稳住了呼吸,未叫谢陵觉察出异样来。
  他占我一回便宜还不够,又往唇上轻轻碰了第二回 。
  好在谢陵自个儿也发觉他做的不叫人事,亲了第二回 后猛地起身,飞快地夺门而出。
  190.
  谢陵走了。
  我人呆了。
  喝醉了的是他罢。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僵直着身子平躺于床榻上,谢陵从房间里出去约莫有一个时辰了,我仍然睁着眼睛,那寥寥几分醉意消散得一干二净。
  谢陵怎会有心悦我的理由?
  倘若他千真万确是个断袖,还恰好看上了他的师弟,那他又为何要放任江御风屠杀剑宗数人?
  我情愿信他是喝醉了,而非出自本心,情难自禁。
  191.
  谢陵眼下恐怕已经歇下了,而我却是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夜色渐浓,阴云蔽月,厚雪遮盖住了院中草木。
  我披上轻裘,正欲出去走走,却发觉谢陵房里的灯尚且亮着。
  要出远门,须得经过谢陵房门,我只得折返回房。悄声阖上木门之际,隔壁忽然有了声响。
  我屏息趴在窗纸边往外瞧,大约是关门时错过了一二,院里何时多了一个人我都没能及时发现。
  那人应是从谢陵房里走出来的,身着黑衣,帽衫遮住头脸,瞧不清究竟是谁。
  看身形是个男人。
  可惜没能看清究竟是谁,那人就从从院中消失了。
  满院积雪,地上留下的鞋印也明显出自一个男人。我第一反应便是江御风来了,可以他的轻功,区区踏雪无痕还是能做得到的,不会留脚印徒增事端。
  是谁呢,大晚上的来找谢陵又做什么呢。
  奇了怪了。
  192.
  雪下了大半夜,在天光乍破时方停。
  我也是在那是才有了倦意,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三个时辰,醒来刚好赶上吃午饭。
  我爹不例外地训了我一通,说是逮着机会就偷懒,哪有人白日里还贪眠的。
  前脚方从我爹的碎碎念下逃过一劫,后脚踏上门槛就撞见了一个讨债鬼。
  夜里偷摸亲上来的人端的一副坦荡的模样,反倒是我生了些见不得人的情绪。也不知是不是我心里犯嘀咕,竟从谢陵面上瞧出三分温柔的意味。
  我匆匆低下头和他错开身,鲜少不扯上几句闲话就分道扬镳了。
  即便隐隐约约听见谢陵在后头唤我,我也只当没听见,兀自躲起来练剑。
  这样的时日持续了半个多月,在谢陵有所察觉前,除夕如期而至。
  年节是个喜庆日子,我总不好再躲着他。
  云师嫂开始显怀了,走路愈发小心谨慎。谢陵伸手摸了摸我酒足饭饱的肚皮,嘲笑我也像有了两个月身孕的人。
  我着实无法在面对谢陵时泰然处之,搁下碗筷就夺门而出,借口说是去藏书阁找一本剑谱,不同他一道回房了。
  193.
  这样下去不成。
  谢陵早迟有一日会觉察到我对他的疏远,可我偏偏没法同他直言。
  况且我本意也并非如此。
  我若投生成了姑娘,恐怕早几年便要对这个时时伴在身侧的师兄动心了。
  可我与谢陵做了十几年的师兄弟,亲情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甚至能让我挖空心思为他上辈子犯下的事找出藉口来填补。
  换句话说,我从未想过,我与他之间会有旁的可能。
  唉。
  算了,不能细想,不过是庸人自扰。
  除夕佳夜,剑宗弟子有家的早早回了家去,无家可归的便凑做一堆,生火做饭,把酒言欢。莫说藏书阁空无一人,四下更是寂静无声。
  半绿枝条于夜风中瑟瑟拂动,我磨磨蹭蹭回了房,伸手关上雕花窗,忽地发觉窗台上的净瓶似乎挪换了方向。
  那净瓶上的花纹细致错落,乍一看纹理对称,唯有底部的缠枝多了一截,是为分辨瓶身的细微不同。常人不细看是不会察觉到差别,可我日日用它浇水,原先瓶底上的缠枝正对着铜镜,如今却是朝着门外了。
  房门是阖着的,冬夜里的冷气就这么从罅隙里钻了进来,轰地一声教我清醒了。
  有人趁着除夕夜,偷偷溜进了我房里。


第34章 宝相经(八)
  194.
  他娘的!
  剑宗居然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人!
  一应摆设与我出门前别无二致,若不是窗子上掉了个的净瓶,我多半是要蒙在鼓里。
  翻箱倒柜找了一通,别说我这儿原本就没多少银两,钱袋子束得齐整,连枚铜钱都没少。
  我想了又想,还是没想明白。
  合着这毛贼就是来屋里转悠了一圈,什么东西也没顺走?
  得,这是图什么呢。
  195.
  我多留了个心眼,这几日练剑都提早回去一刻钟。
  瞎猫碰着死耗子,还真叫我撞见了偷盗之人。
  可惜是个残影。
  这回他来不及收拾作案现场,抽屉不曾关拢,半开半合地抻了一截出来。架子上的书册翻了又合,床板下的暗格也有挪动过的痕迹。
  一定是个极不了解我的人。
  我怎么会将钱财或是重要之物搁在暗格里。
  床板压在身下,我一般都是将看过的剑谱和古籍随手往里头一扔,然后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可我看的皆是藏书阁里能找得着的册本,何必跑到我这里来偷寻。
  他到底要来偷啥呢?
  显然是没找到,不然今日不会又叫我撞上了人。
  我坐在暗格上沉思。
  衣兜里有半包杏仁糖,一口咬掉一块,我伸手去捻,摸到了另一样东西。
  轻薄如纸。
  不对,就是张纸。
  我低头看了看——
  映入眼帘的潦草字迹,宁护法亲启。
  哦,原来是闵晋留下的那封信。
  等等……
  那毛贼两次三番要来偷的是这个?
  我很笨,看不懂闵晋夹在信笺里的功法,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那张纸比我浑身上下任何一样物事都值钱。
  毕竟值得宁千重屈尊与闵晋做交易的物件,怎么也不会太砢碜。
  现在那功法残卷落到了我手里,成了彻彻底底的废纸一张。
  不懂没关系,不懂就要问。
  于是我去找我爹了。
  我爹的思路未免也太过崎岖,不急着接过残卷,反而老神在在地翻起了旧账:“之前未来及问你,前些日子你与陵儿过招,怎地收不住手将他伤了?”
  这问得太为难我了,苍天作证,我确实不是刻意要伤谢陵,怪只能怪我学艺不精,未修习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我再次诚恳认错:“是我没能掌控住手中剑,才伤到了四师兄。”
  他不说话了。
  我急急忙忙找来,忽然冷静了下来。
  闵晋给宁千重的密信为何会在我手里,他又如何能够临时改了主意将此事托付与我,我和程姐姐的关系是否只是素不相识。
  处处皆是破绽,哪哪都是疑点。
  一个秘密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我的脑袋都大了。
  可我爹什么也没问,他只提了一嘴一月前发生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静默一瞬,便从我手中取走了残卷。
  我爹低头看残卷。
  一眨眼的功夫就抬起了头。
  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敷衍我。
  事实告诉我,他没在敷衍我。
  他只是对纸上内容太过熟悉,瞥那么一眼就知晓此为何物,不必再耗费时间细看。
  196.
  “雪初,近日为何同你四师兄疏远了?”
  ?
  怎么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等等,连我爹都看出来了啊!
  我嘻嘻哈哈道:“没有啊,我和陵哥感情一直挺好,怎么就疏远了?爹,您怎么管起小辈这些事了。”
  “是吗?”
  我顽强地嘴硬道:“是啊……”
  他深深看进我眼里,起身背对我道:“去把门关上,然后跟我到里间来。”
  不妙。
  也不知是哪里犯了错,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夹紧了尾巴,跟着我爹进了暖阁。
  只听我爹叹了口气,丢了一本剑谱模样的书册过来,“仔细看看。”
  常宗主发话,我岂有不听从的道理,战战兢兢接过书册,封页破败老旧,依稀可见劲瘦有力的字迹,写得似乎是……宝相经。
  啥啊这是?
  看着像是少林寺的心法,可我翻开粗略一瞥,却又与少林八竿子打不着。
  ……反倒和我日常修习的功法略有相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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