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起身, 一圈人也都不敢坐,都站起来跟高妈热络寒暄。
高萌萌当先扔了吕宁刚给自己剥的一个虾仁,冲上去搂着胳膊亲亲热热,“妈您怎么才来啊,我们等半天了, 就您最磨蹭。”
“哎呦宝贝你慢点,看好了我这菜。”高妈赶快带着慈爱呵斥,堪堪稳住手里端着的一大盆酸菜鱼。
满座数荣禹人高手长,赶紧双手接过菜来,妥妥当当放好。
“嚯,‘沙溢’也来啦,这年轻小伙子手脚就是麻利。”高妈眼前一亮,笑眯眯,又觉不对,目光再从屋里人脸上刮一圈,终于找着吕宁。
“哎呦,宁宁这苦巴小模样,真是长多大也变不了了,怎么今天不高兴成这样啊。”带老茧的大手胡撸过吕宁脑瓢儿,哄娃娃一样给把半长的散发顺了顺,“‘沙溢’也不给安慰安慰啊,你欺负人家了?”
高萌萌早一溜烟奔出包厢了,留下吕宁,好心地给快要咳断肋叉子的荣禹的递纸巾。
“咳咳,阿姨您别说笑了。”
“干嘛跟阿姨外道啊,这么大个子敢作敢当顶天立地,怎么害羞起来像个小姑娘。”
“不是,我干嘛欺负她呀,她不高兴,那得怪安然。”荣禹认真辩解。
“安然欺负宁宁?哎呦,那可是奇闻了,所有老街坊都知道,安然对宁宁那是宠得不像话,你换个别人说,我可能真信了。”高妈乐呵呵展示长辈智慧。
还是吕宁灵犀自来,伸手拦住还要继续声辩的荣禹。
荣禹莫名回头,吕宁悠悠然伸手比出个剪刀状,作为同她狼狈为奸多年的小伙伴,荣禹即刻会意。
大个子偷偷摸摸,愤愤然唇语质问:是不是高萌萌那二货陷害我们。
吕宁跟高萌萌相处多年,眼看着高萌萌心目中的男神女神,身边的南票女票,连带暧昧对象,像古代皇帝菜牌一样流水轮转。
甚至也曾为了给她掩藏行迹,遭受各种不白之冤,所以根本也不在乎这茬误会。
但是荣禹从来都是鼓中鳖,没受过这等委屈。
吕宁看他那样激动,想着于朋友道义,到底需要配合一下感情节奏,于是也咬牙切齿点点头。
一桌人这会儿都悄无声息,齐刷刷看他们隔空交,默契之至。
当中属高妈眼神最为犀利得意,满满的:你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吕宁对此颇淡然,招牌讪笑过后,继续埋头去撕肘子的水晶皮,裁剪精当刚想望嘴里方,不料领子一紧,就被人拖着出了包厢门。
“都这样了,你还吃得下去。”荣禹盯着吕宁鼓鼓囊囊一侧腮帮子,恨不得伸手给她拍成平板。
“食为天,食为天。大哥你能放过我吗,这事多么明确就是萌萌的手笔,你有力气你去欺负她啊。”吕宁把帽衫的领子抢救回来,扭动一下脖子,怂蔫蔫站好。
“我说你是不是糖火烧吃多了,脑神经让糖丝儿粘一块儿了。”荣禹冷笑一声,“我要惹得起她,我还来你干嘛呀。”
“哼,你看不出来我后台也很硬吗。”吕宁挺直腰杆,拇指倒勾,眼神微眯十分得意
“快拉倒吧,安然已经抛弃你这么长时间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至于梁老师,我到现在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攻击技能,PK智商的话,我直接认输就好了啊。”
“好吧,那你继续欺负我好了。”吕宁不耐烦,示意荣禹速战速决,“一会儿鱼汤凉了。”
“也没有别的事儿,我就有个秘密跟你分享一下,必要的时候,请你帮帮我。”
“不乐意……”吕宁看老友瞬间变脸,赶快接:“就怪了,咱俩什么交情,玉石前盟,真金不换。”强横与狗腿,一秒无障碍切换。
“滚,有点文化行吧,那是形容爱情的,而且最后还悲剧了。”
“嗯嗯,大哥您有文化,您继续。”
“第一个呢,我们组长说了,最近大项目上马,接了个政府工程,特别需要肯干有技术的年轻人,就冲前几次交活儿的代码质量,你要肯来,她双手欢迎。”
“领导就是领导啊,有水平,慧眼识珠。”
“嗯,是是是,慧眼识猪。你考完试就没事儿了吧,我替你应了哈。”
别别别啊,我还不知道有没有档期呢。再说这哪叫秘密了,我的才华横溢,应该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吧,哈。
吕宁扭捏起来,显然一瞬间升格成了肯干有技术的青年,让她忽悠一飘,拒绝的话到底没出口。
直到考试的那天早晨,她才忽然明白过来荣禹这这番用意。
早查过准考证了,考点位置很不错,就是她小时候读书的中学,美,老天给面子。
一大早,她就被梁越前天晚上定好的七八个闹钟吵醒了,别说晨光微熹了,值夜班的星星都没换岗呢。
等到迷迷糊糊吃了早餐,一步三挪跟着梁老师身后下楼到停车场。
如果前头走着的不是梁越,换个别人,吕宁这全靠毅力撑开的眼皮,拿一盒火柴来也撑不住,“梁老师,你要想吃冰棍儿,超市买去啊,杀人……这样多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一秒入冬,打字儿冻手
第70章 她敏感个屁,那是演戏
“你有怨气, 不能直说, 非要这么贫嘴。”
车钥匙扣在梁越手上, 颇有威胁性地翻转一圈。
吕宁警醒站住, 快速后退,“我没说错啊, 这样冷的冬天,你早早把我扔到考点去, 人家不让进, 不平白冻成人肉冰棍。”
眼前黑影欺近, 吕宁不敢再多,顺势闭了眼睛, 缩起脖子静待一个爆栗。
没想到预期的疼痛久久未至, 唯有唇角上温暖一触,旋即熟悉的香气弥漫近前。原来是被美人趁机偷亲了去。
“喂。”
“你倒不满意。”梁越下巴轻抬,眼神示意吕宁上车, “是看你考试辛苦份上,记下这一敲, 容后再补。”
“长得再好看, 也不是你任性又凶残的理由啊。”吕宁把书包甩到后座上, 自己爬上副驾,撩起袖子准备抹泪。
梁越先不答言,只发动了车子,打开车型电脑调出行车路线。
调整片刻,找到适合的比例尺。吕宁从指缝间偷溜一眼, 瞬间漏气。
“喵啊,怎么这么远。”
“不然呢,你以为在哪。”
“我,我在A中念书那会儿……”
“好了好了,驴大婶儿,以后有空再跟你的校友去追溯历史吧。咱得赶快,中间有地段地铁施工,须要绕行。”
吕宁此时窘迫,不敢多辩,好在梁越开得平稳,暖风吹拂下,她竟歪着头,点点顿顿又睡了过去,直到车窗外有人打|砸|抢般敲打玻璃。
“哎,这么晚才来,害老娘挨冻。”
梁越把车窗降下,高萌萌的声音立刻在车里轰鸣,更伸一双绒毛手套进来,将吕宁脸颊托起。
妈呀。
吕宁正暖融融混沌睡着,被带着雪沫的手套一激,头盖骨都要炸开了。
因为梁越在侧,她一肚子贫嘴反击堵在喉咙,却不敢发一声,只从槽牙缝隙间挤出个:“高大姐姐早啊。”
“梁老师你看她。”高萌萌跺脚嗔道,看也不看吕宁只问着梁越,“我就比她大不了几天,她,她这样,有意思嘛她!”
虽然吕宁早有防备,但架不住刚刚睡醒,意志力尚且软弱。
且高萌萌一向粗鲁豪放,这样装出来的娇俏婉转,还真给吕宁看含糊了,禁不住胃部一抽。
梁越更是没见过了,只怕高萌萌真急了,只得面色微愠瞪一眼吕宁,又慌慌地拿了吕宁的糖炒栗子给高萌萌吃。
十几年来,驴口夺食的事情,高萌萌可真没少尝试,但成功的案例,可谓屈指可数。
现在竟然借住梁老师之力达成,小驴子的家庭地位,果然不高啊。
啊哈哈哈哈。
“梁越!”
“怎么了,说错话就要赔罪,人家萌萌对年龄很敏感,你就不应该乱讲。”年轻教授摆出讲坛威严。
她敏感个屁,那是演戏。
吕宁翻身去后座拿书包,上半身几乎贴上司机,梁越只觉一边耳洞内气息回环,痒痒得很,“你个为人师表的,刚刚在家,还叫我驴婶呢,我就不敏感了?”
“这怎么能一样。”梁越伸手推不开她,又有外人在,所以不便过激,略挣扎就淡定下来,任由吕宁耍赖,“恋人间闺中戏言,自然是唯我所愿,怎么能用亲友间言谈伦常来约束。”
矮油。
一番话说得吕宁五脏熨贴,早忘了前事为何吵闹,水汪汪双眸映出桃花朵朵。
心里虽满意,嘴上却不饶,到底在梁越耳垂上咬了一口才算完结。
美滋滋跳下车,考场外停车位紧缺,吕宁只好目送梁越掉头回学校,转头瞟一眼高萌萌手里的糖栗子,“难得我今天高兴,都送你吃了吧。”
高萌萌远远盯着梁越一边瞬间红了的耳廓,好悬被栗子噎住,“哇呀呀,那么大一牙印儿,梁老师今天得戴耳套上课了呀。”
“什么,有吗,你别瞎说啊,我可没使劲儿!”吕宁关心则乱,信以为真,就要追上去看个究竟。
“没有没有,诈你的诈你的。”高萌萌怕她着急摔了,一把拉回来,猥琐笑个不住,“还有这样好戏看,不枉我顺道过来给你助考加油呢,放心去吧小驴,我找高人给你算过了,此番是上上签,高中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