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出两个小瓷瓶,磕了两粒药。
一是先前在包厢里中的,源自那件衣服上的冷香,这是他内力尽失原因,施昼想了又想,方才察觉出不对劲。
二是刚刚的那个毒囊上沾的毒,这玩意儿他被人科普过,算是老把戏,他不知是何毒,但母妃说这个瓶里的丹药可解百毒。
吃就是了。
施昼用完药,静默片刻,对首领道:“本殿来画舫□□不过临时起意,除了卫瑾、江奕与本殿知晓,就连一同□□的世家子弟也不甚清楚。”
“此事本殿是在寝宫偏殿处与卫瑾商议,此地宫人彻查。”
首领应是。
“画舫出了这么大的娄子……”
首领问:“可需向官府拿暂封令?”
施昼摇头:“不,此事不要为外人知晓,暗中彻查,秘密行事,即使闹出事,身份也不得泄露。”
“是。”
施昼挥袖让人下去。
——
解愁香的名头可不是虚的,光是酒香也能令人醉上二三分,更别说入口,即使浸淫酒道多年之人,也不过五杯就倒。
江奕再次一口饮下,这是第六杯。
李官员恭维:“江大人好酒量。”
包厢门突地被人推开,来人一身黑衣,向李官员见礼后,立刻对江奕耳语几句。
江奕面色骤沉,径直起身离席,往包厢外走。
心急到连中途离席向主人赔罪的面子都懒得做了。
——
施昼在原地静立了片刻,他将愁绪全部压下,也不顾全身湿淋淋的,还往下滴着水,挑了个人少的道,准备慢慢的晃回皇宫。
没走几步,施昼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江奕。
“阿昼!”江奕上岸后,一眼就瞧见凤啸笼罩在熹微火光下的身影,拖行出一道斜长的水迹。
单从背影看,狼狈的不行。
施昼身子微微一僵,驻住了。
有些突然,他脑子清醒后,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江奕,还在征,就猛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罩住。
江奕手还在颤,气息不稳:“没事吧?”
明显是心慌到了极点。
对方的体温源源不断过渡到了他冰冷的身上,施昼心尖随着江奕这句话像是被烫了下。
施昼闭了闭眸,回道:“我没事。”
江奕低声道:“明儿让朽老检查一下。”
朽老是手底下一位岁数已高,一身功夫却一点都不含糊的名医。
施昼有些别扭的微侧头,不是很适应一向情绪不外露的江奕这般反常,嘟嘟囔囔的道:“不过雕虫小技,还信不过我吗?”
他用力吸了口气,方才觉微些不好意思,如今这幅模样实在太狼狈了,又被江奕瞧见……
施昼的耳根处悄然染上薄红,被凌乱的墨发与夜晚的昏暗巧妙掩盖住。
“我信,我只是放不下心。”江奕叹了口气。
这次的暗杀,简直令人猝不及防,先前更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见,他听到暗卫来报,霎时心跳就乱了,生怕他的阿昼出了什么事。
而这么见到人,缓了过来,又有些生气,若是施昼多些戒心,又怎会遭此一劫?
江奕话中的关心之意令施昼浑浑噩噩的心上泛暖,起了些酸涩。
他眼眶发热,突然有些想哭。
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若是无人理他,自个儿便能忍下去当无事发生,可一旦有人嘘寒问暖,就会不发控制的红了眼眶。
施昼想抹抹眼,不让泪流出来,手臂却被江奕紧锢住:“江奕,你先放开我。”
江奕没听出不对头,他依言放开施昼,“当真无事?”
施昼摇摇头,把泪压下,他吸了口气,准备对之前的事跟江奕道歉,“江——”奕……对不起。
他未说完,就被江奕打断:“受到教训了吗?”
对方骤然的厉声一喝,施昼被吓到了。
“施昼,你就不能好好的听话一次?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因为你玩心过重而招来的祸?”江奕将施昼的身子转向他这边,低头看着人训。
沾了一手冰冷的水,他皱眉冷声道:“不听人言,玩心甚重,戒心却无,还一身刺骨。”
江奕很少训人,却每次一张口就字字戳到对方痛点,半点情面也不留。
更别说他存了心想让施昼吃到教训,识得轻重。
作者有话要说: 你怎么那么凶!
第7章 施斐
施昼身子僵了一瞬,猛地抬头看他:“江奕!你说我什么?”
江奕冷着脸再次重复了一遍。
到最后,他微叹:“施昼,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
施昼眼眸酸涩,这是江奕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重的话,重的他不能不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差劲?
他吸了口气,:“我依心意办事,又有什么错在?”
“你还是不明白。”江奕静静看了施昼一会儿,才沉声说道,顿了下接着道:“你不知其中弯道,那我跟你说明。”
江奕一点点剥开了、揉碎了,说给施昼听:“若以此时衣冠不整回宫,明日朝议即会有臣子参你一本不知礼数,丢皇家颜面,这是其一。”
施昼眉蹙的愈发紧,才刚开头,已不想再听下去。
“皇上由此知你深夜仍留宫外,还是隐瞒不报与众大臣之子私下出宫,结党营私之事你既在皇上心中沾了边。这是其二。”
施昼攥紧了拳,心中的怒意与难堪愈发盛。
“细查之后,朝臣便会知晓堂堂皇子深夜前往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名声败坏,这是其三。”
“而母妃因你连坐,将担上教养不行的名头,这是其四——”
“够了。”施昼骤然出声。
他嗤笑,“江奕,你说出其中利害,不留情面的让我下不来台。”
江奕看他:“我并非想你难堪,而是让你清楚,身为皇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施昼反问:“身为皇子?”
“不是身为皇子该做什么,而是身为一位想争皇位的皇子该做什么。”施昼顿了顿,他看着江奕,缓缓说:“可我不想啊,江奕,我不想去争……”
为什么非得一定要争那个没用的皇位?他在现代社会长大,纵使重新回到古时活了十几年,他也实在是不清楚那个位置究竟有什么好在。
他这辈子的父亲,也是坐在那张椅子上的皇帝。
吃不能尽兴,睡不能由己,案上的奏折永远比山高,近些日子病倒,多的是恨不得他能因病命丧的人。
施昼看着寒心,对这权势纷争也愈发反感。
他身为皇子,名字里的那个施,就能让他这辈子就算不争不抢也能荣华富贵一辈子,他想不通“争”的意义。
自从到了年纪,他处处都要被逼着照着规矩,但凡在外人面前,时时刻刻都得端着那副架子,一有什么做的不好,就得被罚。
从前与他亲密无间的兄弟逐渐远离,好友开始对他疏远而敬。
更别说三天两头就有派来暗杀他的刺客。
这张假皮施昼戴的实在太累了。
他们怎么就不能去问问他愿不愿。
“江奕。”施昼语音轻颤,嗓音沙哑:“我不愿啊……”
江奕看了施昼很久,才轻叹:“阿昼,这不是你愿不愿的事。”
他抚上施昼的发顶,面上露出片刻的柔情。
施昼因这突来的安抚,眼眸更是酸涩。
江奕道:“所以别再闹了,行吗?”
施昼本就是满腹委屈,江奕这一句,将错全归在了他身上,他一僵,怒气蹭的涌上心头,火气跟委屈再也憋不下去。
江奕成功把人给招惹哭了。
施昼吸了下鼻子,哽咽着质问:“我闹?江奕你再说一遍。”
面前的人眼尾泛红,眸中漫上雾气,被染的湿润,眨一下眼,就掉一滴泪。
这幅委屈的不行的模样,让江奕心都疼的紧缩起来,后悔不已。
“阿昼,是我的错,别哭了,是我在闹。”江奕轻声哄着人。
江奕还未做出动作,施昼就后退了一步,他抬手拿湿漉漉的衣袖擦了擦眼泪,面上反而被弄的更湿。
施昼吸了口气:“我们先冷静冷静。”
他说罢,转身便想提气走人。
江奕皱着眉想拦住人。
施昼语气冷淡:“我自有去处,你回府吧。”
他丢下这么一句,就使了轻功跃上屋顶,几个点地就消失在江奕的视线内。
江奕叹了一口气,也就随他去了,有暗卫护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况且施昼今晚的行踪也会被记录下来,呈给他过目。
他想,总也不能把人逼的太紧。
江奕舍不得施昼再哭了。
——
施昼去的是他三哥的府邸,他今夜就宿那了。
三皇子施斐如今算是兄弟里唯几个跟施昼处得好的,原因很简单。
施斐双腿残疾,皇帝广招天下名医,来看病的都摇头晃脑的叹气,说对此无能为力,这意味着对方一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也间接代表着,施斐跟皇位——绝无可能。
再加上施斐他并不站队,施昼跟他结交算是放心。
施昼避过施斐府邸中巡视的侍卫,一路溜到了施斐的卧房,翻窗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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