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斐凑近他,一手按住人额头上往后压,一手掐住人下巴往上台,看见青紫的印痕,紧皱起眉:“还疼吗?”
施昼抱怨道:“嗯,疼。”
施斐凑的更近了,轻轻吹了几口气:“不疼了。”
温热的气息细细密密的散在肤上,施昼莫名觉着麻痒的厉害,想缩缩脖子,又被施斐禁锢住了。
他想让人放开,还没说出口,施斐就放手了。
施昼抚了抚被吹的那几块地方,刚放下手,一抬眸,就迎上了施斐满目的心疼。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认为自己要溺毙近这汹涌的情感里。
施昼不知怎的,猛地就错开了施斐的视线,轻咳了几声:“三哥方才在和先生聊些什么?”
楚青痕收回眼神,垂下眸看着手里精致的茶盏,眼睑映下的阴影遮住了眸里的神色。
他转了下手中的茶盏,把玩着,道:“无甚相关的事情。”
楚青痕抬眸看向施昼,眸中还是冷清的神色:“殿下,到时辰该上学了,已经耽搁许久了。”
他说罢,又转眸看向对面的施斐:“三殿下可还同殿下有事吗?”
摆在台面上的逐客话语。
偏生施昼还没回过神来,没听出这话的潜在意思,也同楚青痕一起看向施斐。
施斐轻笑着道:“还未见过楚先生给阿昼上课的模样,楚先生不介意本殿旁观罢?”
作者有话要说: 楚青痕:“介意。”
第28章 腿脚不便
楚青痕便冷淡垂眸:“随殿下意就可。”
施昼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他没说话,有些难办。
皇帝在面上并未说楚青痕在教他什么,若是施斐旁听,自然就知道这教的是是帝王之术。
虽说施斐并不是多嘴之人……但总归有些风险,若是泄露出去,盯着他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危险也会变大。
施昼看着施斐含着些许期待的双眸,躲闪开人目光:“有人在一旁,会分心。”
施斐揉了揉他的发顶,含笑道:“三哥会很安静的。”
施昼看他,有些动摇。
施斐见施昼沉默,笑意收敛了下,道:“阿昼是在嫌弃三哥吗?”
施昼道:“怎会——”
施斐打断他,又笑了下,嗓音还是柔和的:“无妨,三哥这就走罢。”
但从眸中看的出来,是有些难受的,落寞的紧。
施昼差点就被施斐的美色诱惑开口同意了。
不过也差不多了。
施斐现下怎么看,都觉得他家阿昼太好骗了。
可爱。
他也确实被勾了些兴趣,想知晓皇帝究竟叫楚青痕教施昼些什么。
施斐叫侍从过来给他推轮椅,叹息道:“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府中,想来想去来了阿昼这,想说些话解解闷。”
现下侍从已经将轮椅推下了亭子,施斐是背对着施昼与楚青痕二人的。
施斐继续道:“却没想到……还是怪我腿脚不便——”
施昼还是忍不下心,开口了:“三哥,你等会儿!”
他的眸中在听见施昼嗓音时,盛满了笑意。
怎么这么容易心软?
侍从退让到一旁,施昼走过去,推着施斐的轮椅走向书房:“那三哥可不能吵着我。”
他不是不知道施斐是故意这般说的,那又能怎办?人就是抓准了他心软,掐着这点,可劲儿的欺负他。
施斐笑着应下:“好。”
楚青痕看了会儿两人的背影,跟上了。
——
施斐坐在一旁,垂眸看着手中的书籍,愈听楚青痕给施昼讲的课,眸子的晦涩也就愈重。
他方才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楚青痕在说道些什么,直到时辰愈久,才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帝王之术。
皇帝亲自吩咐叫楚青痕这位刚入朝、未跟各位世家沾染上关系、背景干干净净的状元郎,来教施昼这位皇子帝王之术。
打的什么心思,谁都看的出来。
施斐心下阴狠的情绪暗发。
是病情愈发严重才这般的心急吗,父皇?
乃至于手忙脚乱到匆匆喊了个脚跟都没站稳的楚青痕去教阿昼吗?
他记得现下这个时候,皇帝也没有病的要死吧?施斐唇角勾起。
他轻叹了一声。
无妨罢,几个月的时间也不能学些什么。
他的阿昼这般心软,这般娇气,这般好骗,为何所有人都想着他能坐好那个位置?
施斐至今忘不掉,施昼第一次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的时候。
小阿昼第一次见到死人,身旁只有他一个,害怕的极了,死死抱着他,怎么哄都不松手,眼泪不停的流,只会奶声奶气的哭着喊三哥。
漂亮的眸子里只有他施斐一个人。
那个时候施斐就觉得,他这五弟,哭的真好看。
不能怪施昼哭的那么丢人。
深夜里再加上昏黄的宫灯下,本来就面目狰狞的尸体更加令人恐怖,黏稠的鲜血流到他脚下,身下几处洞口露出殷红的内脏。
事后皇帝好好惩罚了这群夜晚不睡觉,闲的出来玩躲猫猫的皇子。
罚的最重的还是排行第四的施殊。
因为这是她提意的,施殊小时候玩心慎重,愈长大反而愈像她名字“诗书”那般温婉了。
施斐算着日子,过几日他这位皇妹也该回来了,毕竟母妃的忌日也快到了。
此时是中途歇息的时候,施昼见施斐勾唇笑了下,问道:“三哥在看些什么?怎生笑了?”
施斐摇首道:“想起殊儿过几日要回来了,有些高兴。”
施昼也挺高兴的:“四姐要回宫了吗?”
他小时候被这四姐坑了不少回,但是关系也愈发亲近,长大后施殊变得性子愈发好了,又宠着他,施昼自是喜欢这个皇姐的。
只不过后面出了些事,他这一年里也就只有几天能见着人。
说是不想,那肯定是假的。
而这几日又是施斐和施殊母妃的忌日,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倒是让人难做。
施斐叹了声:“也不知她这性子什么时候能闹完。”
施昼也不知如何说,想了会儿道:“四姐重情,父皇又纵着她,估计有的等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施殊这么看得开的一个人,现下仿佛被中了蛊一样,怎么说也不听,非得为了一个男人带发修行。
施斐在心中道,怎是纵容?皇帝只是不上心罢了,只要施殊不做出伤及皇室的事,皇帝任她如何,这般痴情反而还在百姓中赢得了名声。
女子的忠贞不渝总是令人赞叹的。
下学后,施昼送了楚青痕与施斐出宫,再跟卫瑾说了声他今日不去将军府了,就回宫歇息了。
受了伤的缘故,施昼总是感到疲惫。
给太医诊了脉后,施珩就来探望了。
问了下太医,得知人伤势在稳定恢复。
施昼抓住时机,缠了施珩许久,才让人松口,他的策论可以在伤好后再上交。
这些日子施昼就安安稳稳的养伤。
脖颈上的青紫慢慢淡化到恢复白洁,施殊也回来了。
他四姐一般会提前两日回宫,到了忌日那天去祭拜后,又在宫内小住几日才走。
施昼站在施殊冷清的宫殿外。
她走的时候轰轰烈烈,一开始回来的时候也热闹的很,过了几年,却是变的这般冷清。
施昼叹了声物是人非。
“杵在外边儿作甚?进来罢。”站在宫门后的女子一身素寡,面上是温柔的笑。
施昼走过去,低声道:“四姐。”
施殊轻轻抱了下他:“许久不见,昼昼又长高了许多。”
施昼也抱着人:“想四姐了。”
施殊轻轻应下:“嗯。”
他们松开,走了进去。
施昼问道:“四姐今年还走吗?”
施殊轻声道:“不走了。”
施昼怔了下,转眸震惊地看着人:“四姐你说什么?!”
施殊回眸看他,眸中又像没有施昼,像是在看着远方:“昼昼,四姐想开了。”
她看着的方向,是皇帝居住宫殿的方向。
施昼跟着施殊去了宫中特地建的小厨房,见施殊又挽袖切菜,连忙拦下:“怎生由你来做这事?是不是那些奴仆怠慢了你?”
见施殊许久未回,便以为人失宠了,想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施殊笑着道:“怎会?只是我做习惯罢了。”
她顿了顿又道:“昼昼用过膳没?”
施昼不拦着人了,摇头:“还未,那我今日有口福了。”
施殊道:“怕你吃不惯,清汤寡水的。”
施昼把手给人看:“我受了伤,也不能吃那些油腻的。”
施殊看了眼,蹙眉叹道:“昼昼受委屈了。”
她仔仔细细询问了伤势,才转回眸又继续专注手下的动作。
施昼也想帮忙:“我帮四姐打下手。”
施殊捏了捏他鼻尖:“你呀,又想给我添乱,去外边儿等着罢。”她面上笑容温婉:“给你带了些糕点。”
施昼“哦”了一声,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乖乖的出去了。
他两辈子都没下过厨,真要去给施殊打下手,还真的是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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