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听言,脸上一拉,转过去不理他。
圣王丝毫不觉有异,转到他跟前双手放在他嘴边,食指在他嘴角向上蹭,依旧是一脸阳光明眉的笑脸对着他。
“来,笑一笑,嘴角轻轻向上翘,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对了就是这样,看,多灿烂、多阳光、多可爱,像你这么帅的男子,笑一笑肯定迷倒一批迷妹。”
两人离得这样近,他的嘴唇软而薄,眼睛明亮清澈,睫毛长而密。说话时嘴里呼出的气直扑自己脸上,能清晰地感受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王爷心中不由一荡,心里暖暖的,嘴角不觉又勾起丝丝弧线,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对,就是这样,嘴角向上勾的弧度再大些就更完美了。”圣王鼓励着他。
圣王松开了手,司琴德胜向上翘的嘴角又垂下来。
“胜王,你的琴技很有水准,从小习琴?”自从认识司琴德胜这是头一回见他奏琴。
“嗯……”司琴德胜应了句。
他从小有气喘病症,父皇母皇为了让他习性更沉稳,不到处乱闯乱闹,故而让他习琴以安心性。
“刚才那一曲百鸟朝凤合得不错,要不再来一首?”圣王热情邀请他。
“嗯……来一首凤求凰?”司琴德胜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话出之后深感不妥,拳头不由放在嘴边轻轻咳着,改变了话语:“你想再合什么曲?”
“又咳?”圣王似乎没在意他说的曲目,看到他习惯性的动作,不由又担心地问询着。
“没事,小咳,不喘。”司琴德胜咳得更厉害了,转过身去不让他看自己。
“还没说有?你还是没变,都咳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圣王嗔怪着,反手为他探脉。过了好一会,心里一阵疑惑。
“脉搏稳,气息顺畅,整体比起上次分别之际稍差了点,但无大碍,怎么就咳成这样?心跳也快,这是怎么回事?”圣王自言自语着。
听到这,司琴德胜不由觉得耳根发烫,急急抽出手,不让他把脉,轻轻说了句:“不碍事。”手一甩,他那台古香古色的古琴现身在怀。
“这琴可有名号?看样子又是台千金难求的好琴。”圣王一下给他的古琴吸引住了。
“它叫问天。”司琴德胜回答。
“问天?”圣王笑着调侃他:“胜王的东西取名就是奇特,名驹宝剑为追风逐日。古琴问天,问天问地,问世间情为何物?胜王多情,是不是好事将近?”
“什么好事?”司琴德胜诧异地问,奇怪他这一笑含有自己也难以琢磨的深意。
“胜王这是害羞了,还不与我说呢,你和娉婷郡主的好事……”圣王提醒着。
“没有的事,不要多想。”司琴德胜脸上又一拉,低眉顺眼的没有表情。
“好,你不说,我不问。你爱问天,我爱问佛。”圣王笑着从怀里掏出小埙。
“我是佛门弟子,对于世俗的音律不在行,就来一首《问佛》如何?”
“好。”司琴德胜盘坐抚琴,看一眼圣王,微一颔首点头示意开始了。他从小习音律,而赤乌国又盛行佛法活动,故而对各种音律都无比熟悉。
钟声阵阵,鼓声沉沉,一首悠远深长的旋律悠然荡开……
我问佛,我来自哪里?
佛曰:你是来自如来座下的一朵莲花。
我问佛,我是谁?
佛曰:你是宙心的一粒光子。
我问佛,心是什么?
佛曰:心是情的温度。
我问佛,情是什么?
佛曰:情是心的远近。
我问佛,什么是缘?
佛曰:缘是千年等一回,是无故千里不开花。
我问佛,为什么问天,天总是不应我,是不是天也无情?
佛曰:天无时不刻在应着每一位,只是人心闭塞,灵光受阻。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都是天对万物的情。
心中有情自是满目春水,日日艳阳。
我问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
佛曰: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只有与我相应合,才拥有无上智慧……
一曲完毕,两人久久没有说话,看着远方的天,这么蓝,风这么轻,山这么绿,此时只有他们两人,觉得一切都静止了。
“以后打算去哪?就这么一直云游吗?”良久,司琴德胜打破了宁静。
“也没特意想去哪,不过目前暂时想找个适合的庙,一座可以收容我安身的庙,第一有个栖身之所,第二,若是大庙,信徒多,可能还会继续揭发雪域圣宫长老护法们不为人知的内幕,让天下更多的人了解真相。”
圣王半躺在石块上,抬头看天。
“还要揭发?”司琴德胜也如安泰一般的神情,呆呆地看着圣王。
他以为自从发生了像上次这样的事,圣王就不会再与圣宫那边对着干了,既然走了出来,圣宫的任何事已与他无关,想不到他这根筋还真倔,这是要一抗到底的节奏啊。
“你不用担心。我是雪域圣宫的圣王,虽然离开了,但只要长老和大师们蒙蔽世人的手法没有停,我的责任就没有断。”
“可你想过后果吗?这样你会很危险。”王爷说,额上微微皱起眉头。
“管他世人禁我、谤我、虐我,我心如日。管他世人爱我、恨我、忌我,我心如月。你放心,我会小心再小心的。”
圣王一脸从容,反而安慰着他:“相信的人越多,我的责任就越轻。”
司琴德胜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话轻轻的,却如雷轰顶,炸得自己嗡嗡作响。
管他世人拜我、求我、哭我,我心如铁。管他世人饿死、冷死、横死,与我何干。这是自己的名言,与他的完全是背道而驰,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境界,同样生而为人、为王,他的觉悟竟如此之高,他的情操如此圣洁!
司琴德胜久久地看着他,心里一片宁静,是的,与他一起,永远阳光温暖、从容静逸的。不由又勾起那不易觉察的弧线,这小和尚,真是令人刮目。
再看他的眼睛,如星如辰,清澈明亮。都说月如皎兮,而他眼却装满星辰。
圣王玉佛式睡姿,侧着身一手托着自己的头,一手轻轻拉着王爷的衣袖:“你累吗,不躺下歇会?”
“躺?”司琴德胜看他,只见他的目光清澈真诚,没有任何的调侃取笑,回想起他第一次帮自己艾灸,让脱上衣的事,也是这般的纯洁阳光,心无杂念。
“不了。”司琴德胜脸上感觉别扭起来:“本王坐着就好。”
“……”圣王没说话,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期待着他也躺下去歇息会。
石块并不算大,若是两人躺下去,会很挤。看他诚意满满又不忍心拒绝,挤就挤吧,反正也不是头一回,在马上都已挤过几回了,王爷躺了下去。
两人近距离地面对面,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圣王依旧是一脸纯洁阳光,王爷却局促得双手不知何处放,脸上红到耳根。只觉心血翻涌,闭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胸脯却起伏个不停,若有条石缝,他宁愿钻石而去。
偏偏越不自在,圣王就越关注他。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圣王一脸疑惑,王爷平时高冷漠然,拒人千里,这会干嘛,囧成这样,还喘得厉害?
“胜王……”圣王半抬起上身,靠过去俯身仔细地看他面容:“你怎么啦,又喘?”说着伸要为他把脉。
司琴德胜甩开他,猛的坐起滚下石块,迅速向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他胸闷气短,如同见到一个妖艳勾人的狐狸精,生怕自己把持不住。
“哦……”圣王一脸懵逼,手停在空中:“你怎么啦……”
“没事。走吧。”司琴德胜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这,这是怎么啦,要去哪?”圣王在后面追着问。
“与花将军会合。”司琴德胜看也不看他一眼,掷下一语。
圣王不明所以,一脸懵懂地摸着自己的光头,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怎么这王爷也像个姑娘,说变就变,难以琢磨。
根据花千依沿途留下的记号,司琴德胜很快找到司琴娉婷他们。
司琴娉婷正在一边闹脾气,一问之下才知,这位大小姐是在跟王爷赌气,说好陪她出来狩猎,出来后却不见了影子,整天都是花千依狩猎,而她只能无聊郁闷地在一边等着。
花千依见她实在无聊就手把手教她射箭,教她怎么拉弓,怎么寻找猎物等等,还给她采了不少鲜花逗她开心,陪她解闷。
好不容易司琴安终于回来了,却带回安泰,一问才知说好陪自己出来狩猎的王爷居然去找什么圣王了?
这是什么概念,难道一个和尚比自己还重要?他出来是陪自己还是陪和尚?司琴娉婷越想越生气,把花千依给她采的花儿全撕碎甩落在地。
无处出气,蓦地见到司琴德胜远远地回来了,再看,后面竟还跟着一个和尚。她都快要气晕过去,陪了他这么久还没陪够,还要带回来?
司琴娉婷忍无可忍,又不好发作,觉得委屈无比,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司琴安和安泰变着花样陪她玩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