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二知情人白濯和白妈妈知道,离王纯属被吓的。
这就好比……
也没什么好比,女神一向高贵冷艳,骤然画风突变唱起了好汉歌,任谁都无法接受。
白妈妈起初还害怕离王怒发冲冠灭含烟,然而几日过去却风平浪静,该离王做的他依旧派人看着,她这才发现离王是个好人。
又想着之前离王打伤白濯一事纯属误会,这番想通之后,白妈妈亲自上门,解释白濯当日的异常举动。
白妈妈:这白濯不是招小人得了风寒嘛,一时间胡言乱语也是正常,殿下莫怪。
乔央离经过多日平复,今又听了白妈妈的解释,总算是缓过神来,不仅没有怪罪白濯,反倒让白妈妈好好照顾之。
得知此事的白濯微微一笑,咆哮:我果然不是你亲生的!竟把自己儿子往火坑推!信不信老子离家出走啊!老子说到做到跟你讲!
白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离王:小厮你先回去吧。
小厮:小的不走!走了王爷就回不来了!
离王:我还是能认得路的!
小厮:那不一定,王爷虽是忠犬攻,但也是哈士奇,又不是导盲犬。
于是……小厮卒。
第7章 山鬼
白濯好容易才将离王吓走,这会儿又被白妈妈坏了好事,着实气得不轻,无奈自己还无法当众发怒,只能苦笑而过。
心中怒气无法排解,白濯索性将之化做动力,开始编排新的舞曲。
几日下来,被揍的气也消散了不少,再见乔央离时也不至于句句带刺,讽得人无话可说。
这日,离王将手中奏折批完,等着天黑后便独自一人去了含烟楼,大概是夜还不深的缘故,此时的柳巷较之平日是清静了不少。
白妈妈正指点着下人们打扫大堂,见乔央离从门口走来,便上前招呼。
“离王殿下好,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左右无事,便来找白姑娘聊聊天。”乔央离道。
乔王爷近日基本上天天都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白妈妈也见怪不怪,指了一处道:“白儿在那里练舞呢,王爷您自便吧。”
乔央离点点头,转身走开,白妈妈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蹙眉。
一姑娘正巧看见,便问:“妈妈这是怎么了?”
白妈妈:“你不觉得最近离王来得太勤了?”
姑娘一听,捂嘴笑道:“怕是离王殿下喜欢上了白儿吧,这可是白儿的好福气呀!”
白妈妈白了一眼,心道:姑娘你是智障吧,我儿子可是男的,被一男的喜欢上算个什么事!
姑娘莫名其妙,继续发问:“妈妈是怕离王会喜新厌旧?”
白妈妈:“你可以去忙了……”
姑娘:“……哦。”
……
此时天色微昏,屋外烛火曳曳,透过窗纱照入房中,房内一人毫无知觉,在朦胧火光中轻歌曼舞,水袖宛转,衣袂翩跹。
那人全然沉在自己的世界中,冷傲的双唇勾起一道弧度,即使灯光冥灭,却掩不住此人耀眼光芒。
白濯不知道正有一人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他,犹自舞动,宛若惊鸿。
只是过于惊艳的舞姿并不是白濯的风格,他喜欢光与暗交错,喜与悲融合,此时惊艳,只为后来狼狈作衬。
然,在离王期待的目光下,白濯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白濯是编舞奇才,可要在一个月内编出一支新舞,也着实不易,基本每一个动作都是创新,虽然他懒散傲慢,对待自己所喜欢的事,却是一丝不苟,追求完美。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念白,他都要细细琢磨细细研究,台上简短的一舞,都是他昼夜不歇的成果。
白濯背对着门口,轻轻喘息,低头回想方才的动作,却见地上投着一个高大的影子,他回头,果然见离王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
白濯:……
这是暗中观察的节奏?
“离王殿下。”白濯福身,没等乔央离开口,他便抬脚走了出去。
乔央离道:“本王可是打扰白姑娘跳舞了?”
知道你还来!尼玛看见老子跳得那么高兴你就该赶紧走啊!
“怎会,白濯正好要休息了,王爷请随我来。”白濯面无表情道。
白濯因练舞而将长发高高竖起,露出一截弧度优美的白皙颈部,跟在其身后的乔王爷看得出神。
被人觊觎脖子的白少年还不知道背后人内心已经摇起尾巴,口水横流,带着他来到了大堂。
大堂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也有三五客人在角落饮酒,众人见白濯现身,立刻双眼泛光,想要凑上来套近乎。
然,众人也不瞎,看到白濯的同时也看到了其后的乔央离,便纷纷坐回位置,含恨饮酒。
怪只怪自己没能耐,无法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然现在含烟楼和白濯就由他们保护了,哪还轮得上后来的离王!
众客默默饮酒,只道饮的不是酒,是泪。
乔央离问:“白姑娘,今日是作何打算?”
白濯:没有打算,你走好不好,就算是敷衍你我也好累啊!
“殿下之前不是说过想与白濯探讨舞姿琴音么?方才舞是见了,现在听听琴音如何?”
离王:……
姑娘别闹!
乔央离表情微微扭曲,脑海中回荡着那日的“大河向东流”,这果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散的绝世神曲!
白濯见其犹豫不决,便让人取来一琴,坐下便开始弹奏。
他双手纤长,骨节分明,有节律地在琴上跳动,宛若舞曲。
众人难得有机会听到白濯弹琴,不约而同静下来,支起耳朵听着。
琴是好琴,琴师亦是难得的好手。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俾荔兮带女罗。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
……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山鬼》一曲,辞藻缠绵,韵律悠远,却怅然神伤,催人泪下。
白濯边弹边唱,有意压低嗓音,令声音沉闷忧苦,若得若失。
此曲讲诉一女子可求不可得的故事,她孤身等待,熬过漫漫长夜,却等不到思慕之人的到来。
不仅是曲中女子,这世上有多少人,怀着忐忑的心,憧憬期待,最后却只能狼狈离开?
求而不得。
人生之一苦。
曲终,人未散。
白濯弹奏完,从琴上移开视线时,发现身边已围了不少人,大多都沉浸在《山鬼》的故事中,无法自拔。
有些人体会不了求而不得之苦,只能从中体会到朦胧的苦涩。
有些人却无奈发笑,他们经历过、努力过、靠近过,以为可以拥有时,却被狠狠推开,一句“求而不得”,四个字,凝聚了所有的情感。
所有的期待最后败在了这四个字上。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往,不少人低垂着头,双目含泪,黯然离去。亦有人苦中作乐,把酒言欢,将伤痕酿成美酒,一饮而尽。
总之,白濯这一曲,触动内心,却并不能改变什么。
只不过,白姑娘也没想改变谁,他纯粹是想不到其他曲子,只好将这样的悲歌拿出来。
不过悲歌有悲歌的好处啊,至少现在场面安静了不少,是不?
乔央离出身皇家,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体会不出其中深意,在白濯弹奏时尚能体会到一种莫名的苦涩,琴声一停后,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只是此刻的乔王爷还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体会“求而不得”的滋味。
此为后话,暂且不谈。
白濯见离王双目澄澈,没有半丝愁苦,便问:“殿下觉得如何?”
离王点点头:“很好,生动形象地刻画了一个痴情女子的形象。”
……
白濯无言以对,心中的小猫已经炸上天了:特么的没文化真可怕,听不出其中含义就不要让我弹好不好!还探讨你妹啊!
“谢殿下夸奖。”白濯不失礼仪道。
乔央离问:“白姑娘在乐律上能有这么高的造诣,想必是学了很多年吧?”
“仔细想来,也有几年了。”白濯想起以前哭爹喊娘地求着白妈妈送他去学舞学琴,不忍发笑:“当时我娘还死活不让我学,说我是……”
白濯戛然而止,险些说漏嘴。
“嗯?”乔央离难得见白濯愿意说起自己的事,正兴趣十足,却不想白濯停住了。
白濯再次笑笑,“说我就是一假小子,是没耐心学的。”
乔央离道:“白姑娘竟也有假小子一面。”
喂喂,乔殿下,你忘了前几日谁唱的好汉歌了吧!
……
白濯道:“是的,不知殿下幼时可有什么趣事?”
“趣事?倒是有一个。”乔央离想了想,决定向自己的女神贡献自己的黑历史,“本王八岁那年私自出宫,不肯回去,父皇派人传话说不回宫就和本王断绝关系,当时本王就跑去了一百姓家,让他们认本王做儿子,结果父皇知道后,亲自出宫,把本王吊打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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