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与采青年岁相当,面容清秀,方才一直低着头,此时被采青点到,才略微抬眼看阮临,却像是有些怕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又敛下眸子,细声细语的解释:“我只是想着,公主就算回到京城,估计也会来找宫主,让宫主帮她在王爷面前求情。我们贸然去了王府,万一提前将此事透露给了我王爷,怕是不好。”
“再者,”阿若想了想,又说,“我们毕竟从慰灵宫来,直接去了王府,若被有心人看到,一路追查下去,又生事端。”
“你的心思倒是细。”阮临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
阿若被他看的有些局促,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却正对上阮临的眼眸。
几分笑意,几分探究,几分思索,阿若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阮临开口:“我想起来了。当年在慰灵宫,你曾给我送过几次茶。”
阿若呼吸顿了一下,惊讶的连怕都忘记,“您记得我?!”
当年阮临还未下山时,阿若曾往书房送过几回茶水,后来便被调去了药库。
那匆匆几瞬,便是她与阮临仅有的交集。
阿若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阮临居然还会记得自己。
阮临没有回应她的这句话,只道:“你很聪明——你为何会和采青一起?”
阿若闻言忙道:“在慰灵宫时,我与采青姐姐一同服侍公主,所以这次也一起过来了。”
该问的都问了,阮临也不多留,只同杨衷交代了几句,便一头钻进书房。
两位姑娘一路风尘仆仆。为石珺安排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趁着石珺还没回来,杨衷先安排两人住下,顺便休息一番。
两人房间挨着,阿若正要进屋,就听采青在后面叫她。
“怎么了?”阿若扶着门框,回身问。
采青好奇的问:“你之前在公子身前伺候过?”
阿若笑了:“也不算,只是送过茶水而已,算不上伺候。”
“公子人那样好,”采青看着阿若,“我怎么觉得你特别怕他?”
“哪有?!”阿若慌忙四处看看,确认四周没人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抓着采青的袖子把人拉进房里坐下。
采青笑出声,点了点她的鼻子:“你看,我不过随口一提你就慌成这样,还说没有?”
“哎。”阿若手指拧在一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是怕我们宫主,我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该怎么同他说话而已。”阿若轻轻出了一口气,“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和我们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采青:“有什么不一样?”
“他好像离我们很远,仿佛立刻就要飞走了。”阿若眨眨眼,“说句不恰当的,那个时候,我甚至觉得宫主身上冷的没什么人气儿,仿佛我与他活的不是同一个世般。”
她说着又笑了一声,“别说我了,你去我们慰灵宫问一问,哪个不怕宫主?”
“是嘛?”采青奇怪道,“可公子分明温柔的很,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好,从来不给我们冷眼。”
阿若有些羡慕,想了想:“兴许是因为有王爷和公主吧。”
“哎呀,你定是不了解公子,自己吓自己。”采青安慰道,“要我说,王爷可比公子吓人多了。”
“王爷?为何?”
“我们王爷可是从西北回来的,那是正经上过战场的将军,为人又素来严肃冷淡。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一个眼神过来……”采青打了个冷颤。
这下轮到阿若安慰她:“无妨的,只要咱们本分做事,不犯错就好。”
“你不懂。”采青无奈道,“我自然不去挑事,但咱们公主那脾气……”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闭了嘴。
此时,让采青心惊胆战的“吓人”王爷的确在吓人。
偌大的厅堂,除开上首坐着的石珫,余下四人,皆齐刷刷的在堂中站着,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石珫冷着脸,语气倒是还算平静,让人琢磨不透想法。
“皇上交代下来的事,”他抿了口茶,“诸位大人可别叫我为难。”
为首那人一头冷汗,但事先已经得了吩咐,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人给石珫交出去的。前有狼后有虎,他不免心有戚戚。
说起来,自家长孙还比石珫大上两岁。自个儿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受这样的折磨,能找谁说理去!
但石珫这位阎王还稳如泰山的坐着。无论如何,也得先把眼前这关给过了再说。他心里不住思忖,面上只赔着十分的笑脸,胆战心惊道:“王爷误会了。下官如何敢为难王爷。只是这人我们还未审完,袁相曾吩咐过,案子未审完前谁也不能见……”
“袁相?”石珫放下茶盏,目光冷冷的落在那人身上,“你这是想抬出摄政王的名头来压本王?”
他说着站起身,慢慢踱步,在那人身前站定:“还是说,你是觉得袁鼎的话比陛下更管用?”
那人骇的登时便跪倒在石珫脚边,脸色青白:“下官绝无此意!”
石珫也不欲与他多费口舌,正要说话,就见外头又来一人,身未至声先道,清清朗朗,引得众人回头。
“哟,这是什么情况?张大人怎么趴地上了?”姜流笑眯眯的瞥了地上的刑部侍郎一眼,转脸对石珫笑道,“王爷果然在这。”
两人对视一眼,姜流开口,笑意不减,悠哉悠哉仿若闲聊:“我这几日身体不适,劳烦王爷替我分担事务了。日后我定挑个好日子登门致谢。”
石珫道:“无妨。”
“今日下官身子已然大好,实在不敢再让王爷替我费心。”姜流笑着说,“方才我进宫面圣,陛下说今日本想请王爷进宫,谁知王爷不在府中。下官想着王爷素来勤勉,怕是在办正事,便过来寻一寻。果然不出下官所料。”
石珫闻言眉头微皱:“陛下让我进宫?”
姜流笑着点头,煞有介事:“想必是想和王爷手谈几局。”
他又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偏头看向张侍郎,惊讶道:“张大人怎么还趴在地上?”
张侍郎脸色涨红,姜流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赶紧伸手将人扶起来,一面还道:“虽说今日确实闷热,但大人毕竟一把年纪了,还是要保重身体,切不可贪凉。”
被姜流这么胡搅蛮缠一通损,张侍郎只觉得扶着自己的那双手都变得别有用心,心里悔得不行。
早知道又来个笑面虎,他宁愿方才装晕被人抬出去,总好过应付眼前这两人。
将张侍郎扶起,姜流又转身看向石珫:“不知王爷这是行到哪步了?”
石珫:“过来提人。”
“哦?”姜流笑了,“我道是什么事让王爷耽搁这么久,不过是从刑部提个人,这有何难?张大人……”
被姜流点了名,张侍郎就算想当个缩头乌龟也不行,只能一脸苦笑的打哈哈:“下官……”
“王爷要的人呢?”姜流笑着扫了眼张侍郎身后的那几人,“快,把人给王爷带着,我们这便走了,陛下还等着呢。”
后面几人齐齐低头,没一人敢先开口。
姜流等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也不为难这些人,只是看向张侍郎:“怎么,人不能给?”
他们俩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张侍郎哆哆嗦嗦抖了半天胡子,仍是不敢开口。
姜流叹口气,拍了拍石珫的胳膊,示意他坐下,自己也不客气的坐到另一边,对着站在眼前的张侍郎道:“我知道,袁宽的案子本来是你们刑部的事。只是陛下体恤你们刑部事多,让我们大理寺接手,这事张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是是是,”张侍郎擦了擦脑袋顶上的冷汗,强笑道,“只是袁宽一案,我们已经审了一半,如今就要水落石出,若是这个时候两方交接,只怕多生事端啊。”
“张大人呐!”姜流惋惜的摇摇头,“我看您是年岁太高,老糊涂了吧。”
“咱们也别兜圈子了。你看着袁鼎的脸色唯唯诺诺不敢放人,在我与王爷的面前倒是硬气的很。怎的?挑软柿子捏?”姜流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侍郎,“只是张大人,你这么为了袁鼎与我们撕破脸,摄政王不一定记你的功,我们却忘不了在刑部受的这些委屈。”
他这句话说得不虚。张侍郎做了这么些年的官,心里自然都是清清楚楚,此时被姜流说中担忧,更是无可奈何。
“您二位何必为难老朽,我这难处……”张侍郎眼见着赖是赖不掉了,便老脸一皱,开始对着石珫与姜流打感情牌,“并非是我不想交人,实在是……不敢得罪。”
姜流反问:“你不敢得罪袁鼎,敢得罪皇上?”
张侍郎那脸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了。
姜流看戏似的看着张侍郎声泪俱下,心里还记挂着皇帝的身体。他出宫时石璋的药还没煎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把药喝了。
还有,石璋上回提了一嘴,说阮临这次配的药有些太苦了。下次见到阮临,他得记得和阮临说这事,让阮临想想办法,起码让药好入口些。
想到此处,他有些不耐烦了,便温和的打断张侍郎,下了最后通牒:“大家都有难处,都得互相体谅不是。这差事是皇上亲自交代下来的,张大人也别为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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