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拍的一幕就是云雁回初进京，短短的半月就让她明白了朝中无人的窘迫和怀才不遇的落寞。但是云雁回不是一般人，她想出了一个让自己闻名京都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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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天，长安城内落雪纷纷。来往的马车在雪地上轧出了车辙，杂乱无常的马蹄印和脚印混在了一起，往来的行人步履匆匆，时不时伸出手呵气，蜷缩着身子恨不得将自己缩在了衣领中。街上清寂，可是小酒馆中却极为火热。有提着篮子卖鲜花的，还有演奏的，其中有一个沧桑的老人坐在正中的桌子上在卖胡琴，围观的人可不少。
云雁回拨开了人群，目光在胡琴上停留许久，温声问道：“几钱？”
老人翻着发白的眼珠子，懒洋洋地应道：“一千金。”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这胡琴尚不辨优劣，就算是上等的好物，恐怕也不值得千金。哪里知道这个看着清贫的书生二话不说买下了胡琴，并朗声道：“在下擅长弹琴，请诸位明日再来，听我弹一曲。”
“卡，过。”李欧的话音才落下，纪瑶光还没有迎上去看清常渝的脸，就准备开始拍第二条，还是一样的场景，只不过雪已经停了，卖琴的老人已经不在。
抱着胡琴的云雁回在看到人群聚集之后，她微微一笑，朗声道：“某不才，自吴入京，携诗文百轴而四处碰壁，无人赏识。此胡琴本乐工所用，吾辈岂能为之？”话音才落下，就将怀中的胡琴摔得粉碎。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将自己的诗文分赠诸人。不消半日，云雁回的名字已经传遍了京都。
常渝的功底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场平平淡淡的过了，之后就是江淮的戏。这江淮也是新晋的小鲜肉，与纪瑶光同一个公司，因为朝气蓬勃的笑脸一直被打造成阳光男孩的形象，《佞臣》也是他首次拍电影，内心的紧张可想而知。他演的角色是相王赵天旦，在云雁回的仕途中扮演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要不是赵天旦将她推荐给平阳公主，恐怕云雁回还要继续走很多的弯路。纪瑶光一门心思扎在了常渝的身上，坐在一旁扭着身子看了片刻，就有些不耐烦。一抬头看见了常渝朝着化妆室走去，她心念一动赶紧跟了上去，只不过被一脸冷漠的乔西挡在了门口。
“……”纪瑶光先是一愣，之后露出了几抹讨好的笑容，冲着乔西低声下气地恳求道：“乔姐，您行行好，放我进去吧。我不说话，我就在一旁看着。”
乔西皱了皱眉，她一把拉住了纪瑶光的手腕，将她拖到了一旁的屋子中，双手环在了胸前，有些不耐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能不能让人省心点？”乔西的劲儿大，纪瑶光怎么都挣脱不开，最后只能一脸生无可恋的跟着她，对不能见到常渝，心中颇为遗憾。
“我错了。”纪瑶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认起错来可不含糊。乔西哪里会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纪瑶光这副模样，她都要被气笑了。眉心拧成了一团，她咬牙道：“就赵清那丑不拉几的样子你觉得常渝看得上么？什么东西都信，什么飞醋都要吃，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花边新闻啊？忙了一天回到家里还要伺候你这幼稚还作，一身公主脾气的大爷，别说是常渝，就连我都觉得累。”
自己有这么糟糕么？纪瑶光指着鼻子喃了喃唇，可在看到乔西那刺一般的眼神顿时没有了底气。她和常渝好像有很多地方不契合，到最后都是常渝单方面的迁就，她只要求常渝如何如何，却从来不检点自身，说她纪瑶光无理取闹也不为过啊。听多了谁谁谁乱搞，见多了谁谁谁背后插刀，分分合合那么多，她多么怕沉浸在圈子中的自己和常渝都走上那一条阴暗的路啊。
“你怎么走神啊？”乔西伸出手在纪瑶光的眼前晃了晃。
“啊？”纪瑶光显然还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中。
乔西翻了个白眼，正打算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常渝的声音。她还没做出反应呢，那头纪瑶光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堪堪在常渝的面前止住。常渝还穿着一身戏服，脸上的妆容倒是卸了，瞬间又回到了那个高冷的模样。纪瑶光在她冷淡的目光下抖了抖身子，她伸出手掩着唇一声干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地去咬指甲。
这是纪瑶光习惯性的小动作，常渝最见不得她这样，几乎没有深思就拍落在了纪瑶光的手，蹙眉道：“不要——”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止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和纪瑶光还处于冷战中。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她心中浮现了一团郁气，面色越来越冷。
“那边完事了？”从小屋子中慢悠悠晃出来的乔西正好打破了这种凝滞的氛围。
第8章 008
乔西的出现正好缓解了常渝的尴尬，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纪瑶光，目光就落在了乔西的身上。这两个人在屋子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恍惚了片刻，她应道：“那边还没完，差和李瑶瑶的一场戏。”光是李瑶瑶和江淮的对戏就不知道NG了多少次。常渝的眸中有些许的不耐，她揉了揉太阳穴，也不再看纪瑶光一眼，就朝着李欧那边走去。
纪瑶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常渝的力道不重，似是春风的抚摸一般。有些镂刻在了骨子中的习惯怕是改不了，常渝那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心狠，不是么？留在了原地自我安慰了一阵，纪瑶光又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老实地坐在一旁，挺直身子，双手放在了膝盖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常渝。
常渝穿着戏服在看剧本，而场中依然是李瑶瑶和江淮。李欧站在摄像机一侧手舞足蹈，时不时传出的怒吼显示着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不是江淮忘记动作了，就是李瑶瑶忘词了，至于神态更加不能够苛求了。原本心思深沉、杀伐果断的平阳公主硬是被李瑶瑶演成了脆弱的清纯小白花，就这样的平阳公主谈何为一母同胞的兄长肃王夺得太子之位？
“其实两个人长得都不错，就是僵硬的动作和神态像一个刚到及格分的ppt。”身边传来了一道声音，纪瑶光偏着头看了一眼，又是那神出鬼没的程鹤年，她的双手枕在了脑后，翘着二郎腿，口中毫不留情地抨击道，“李瑶瑶艹的是清纯小白花的人设，她适合去演那些胸大无脑光靠脸就能征服万千霸道校草的玛丽苏。啊呸，她压根就没有胸。你知道李瑶瑶么？她是李斌的妹妹，虽然李斌这个人吧，挺有才华的，但是在圈子里也没什么说话的分量，能把李瑶瑶塞进剧组的只有石凯文了。”
石凯文是华翰传媒的老总，在华国的娱乐圈里，四足鼎立。除了纪瑶光她们所在的盛唐时代，还有华翰、天冠和天珠三家传媒公司。近些年，华翰有些没落了，可是在当年也是捧出过几个影后影帝的，风光得很。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圈子里的人虽然会感慨华翰的没落，可是也不敢轻视他们。
纪瑶光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她轻轻地瞥了一眼程鹤年，这厮还饶有兴致地继续八卦道：“石凯文是华翰的老总，当初靠着老婆上位，现在掌握了公司的权势了，老婆也被气死了，整个公司都跟着他姓石，他也就放开了胆子，华翰旗下很多艺人都被他潜过。当然，现在他的新欢就是李瑶瑶。”
圈子里的八卦纪瑶光多多少少的也听过一些，但是谈及时都是悄悄地，生怕被什么人听到一般，像程鹤年这么口无遮拦的还真是没几个，难怪在乐坛混不下去。纪瑶光虽然不喜欢李瑶瑶，可是更多的是对陌生人的漠然，她扫了程鹤年，冷淡地应道：“说完了吗？”
程鹤年总算是听出来纪瑶光的不高兴，她的手从嘴巴上滑过，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场中人做作的表演。其实这一幕很简单，就是相王赵天旦笑着跟平阳公主转述云雁回摔琴的事迹，还命人抄写了她的几篇诗文。前来拜谒平阳公主的文人不计其数，对于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平阳更是见多了。她的情感是有变化的，从一开始听见的漠然再到起了一丝兴趣，最后又重归漠然，但是与前时的又有些不同。她的好奇心早就被冷酷无情的皇宫给磨灭了，就算提起了丝毫，也会很快的、下意识的压下。
“cut！”
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连坐在一旁的纪瑶光都被吓了一大跳。她朝着李欧那边看去，直接他大跨步走到了面色惨白的李瑶瑶跟前，破口大骂道：“你怎么回事？台词都记不住？是习惯了动动嘴巴就完事了吗？还tm科班出身的，就学会了脑子里灌水通过眼睛流出来吗？不拍了！”李欧脾气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通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骂语把李瑶瑶给弄哭了，一旁的江淮原本还想求个情，可是看了眼李欧的脸色，猛地打了个哆嗦，还是闭嘴自己保重吧。
平阳公主这个角色重要性不亚于云雁回，或者说这就是双女主的剧。这强塞进剧组的人，要是演个不重要的小角色就算了，可偏偏是女二，才半天就让李欧憋出了一肚子的火。骂完之后，他看都不看李瑶瑶一眼，扭头就到一边去打电话。剧组里的氛围一下子便沉寂起来，只有少数几个人没有被影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