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蓝水立刻找到了同盟,麻溜地站展安旁边去了,还非常有默契地与展安击了个掌。两人简直把“趁人之危”“不讲道义”八个大字摆在了台面上。
沈右依旧一张死人脸,仿佛讨论的所有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似的。
孔遥却没来得及管这两个“真小人”,只是对唐三叔突然的态度转变弄的惊诧不已,
“这是什么意思?”
唐三叔对沈右道,“送他出城吧。”
看了某狼狈为奸的两人,又补了一句,“出城记得把解药给他。”
藏蓝水:?!!
展安:“呵。”
也不管孔遥此时惊诧到何种程度,反正身中了毒,也就挣扎不得什么。被沈右给强行拎出去了。
姜逸北在唐三叔面前坐下,用一种【我就通知你一声】的语气道,“我也准备出不染城了。”
唐三叔寻思着这离家出走还带报备一声的,一边死撑着面子没好气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姜逸北想了想,失笑道,“不回来了也说不准。”
三叔:“…………”
姜逸北脸皮厚得能跑马,神色淡定地道,“我今儿个早上把自己嫁给玄机阁了,回不回得了娘家得他们说了算。”
展安没等三叔答上话,先插.进来送了句“恭喜”,还捎带了一句“早生贵子”。愣是把三叔原本的话给堵回去了。
藏蓝水愣怔了一下,也用一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态度欢喜道,“哎呀,咱们家小逸北可算嫁出去了!!”
唐三叔一句“闭嘴!”先把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给震住了,再回过头以一种不太能理解的语气对着姜逸北道,“就……就因为我昨……”
“哪儿啊,”姜逸北把唐三叔的话给截断,“我真把自己嫁出去了,得先上夫家看看。”
唐三叔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爆粗口道,“放屁!就那瞎子的身板儿?!”
舸笛在楼下大堂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帮晏师勾连银丝。
姜逸北脸皮再厚,被唐三叔扯到这个份儿上也有点脸上挂不住,曲起食指蹭了蹭鼻尖。
在自己的面子和舸笛的面子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道,“身板儿不是问题,那不是,我疼他嘛。”
三叔在“自己的半个儿子要离家出走了”和“自己的半个儿子被猪拱了”两个问题上僵持不下,一口气憋在心里,愣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
直到脸上都成了红色,才一提拐杖,把几个人都轰了出去,“滚!都给老子滚!!一群不省心的白眼狼!”
展白眼狼和藏白眼狼觉得自己很无辜。
出了门,展安就开始拽着姜逸北深扒某些不适合在青天白日讨论的问题。姜逸北啼笑皆非地道,“我这都要出城了,你就不能友爱点儿嘱咐点别的?”
展安心中通透得很,“又不是不回来了,没事,兄弟等着你把整个玄机阁拐到咱们不染城来。”
姜逸北:“…………”
下了楼就见舸笛坐在大堂给晏师做“紧急处理”。姜逸北与展安藏蓝水打了个招呼,便溜溜达达地走到了舸笛身边,“怎么样,伤得严重么?”
舸笛仿佛早就知道过来的是姜逸北,头也没抬地道,“不算严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反应更迟钝了。”
姜逸北“哦”了一声,又安静了片刻,道,“我们送他回天架山吧,今儿就走。”
舸笛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姜逸北。
姜逸北:“之前柳先生说你身上的毒既然是从玄机阁先辈来的,不如去天架山看看。你玄机阁不是也有藏书楼么,说不准里面也能有记载……不管怎么说,比待在不染城好。”
舸笛朝着人笑了笑,道,“好,那我们回玄机阁。说起来我还没以主人的身份带你在玄机阁玩儿过。”
姜逸北挑眉,“难道我现在不是玄机阁的主人么?我可是阁主夫人。”
第82章 完结撒花
柳倚春作为大夫, 自然跟着一起离开了不染城。现今玄机阁更新换代, 追杀他与舸笛的人都已经不在, 按道理来说,等到下一次暗花榜更新, 他们就不再拥有住在不染城的资格了。
回到玄机阁之后,首先迎接的舸笛的就是舸泰周的痛哭流涕。没了舸笛的照拂,这段时间他在玄机阁过得惨不忍睹, 日常就是被云叔各种呵斥与嫌弃。就等着舸笛回来他就滚回自己的明月山来着。
结果舸笛就冲人笑了笑, 压根就没准允他回明月山的事儿。
晏师在回来的路上一路颠簸,越发的不稳定了。甚至莫名其妙的开始“低烧”,身体温度都已经快接近正常人温度了。
这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正常,最近几天, 几乎是已经不能动了。连赶马车的事儿都是姜逸北代劳。
回到玄机阁之后, 柳倚春便和玄机阁中的专用大夫混作了一团,寻舸笛身上毒的解法去了。舸笛毒发的已经越来越频繁, 甚至在回来的马车上也发作了一次。
至于姜逸北和舸笛只是稍作休整, 便带着晏师回了那个“桃源”。这次两人没走洗铅池, 因为那条路实在是不太好走,而是选了他们出来的那条路,也就是夜台崖。
晏师差不多已经开始难以行走,他的整个衰败过程迅速而又不可思议。虽然孔遥的折扇确实对他造成了一定损伤, 但是客观来说, 也不应当会严重到这种地步才对。
姜逸北只能背着晏师回去, 算来他当初出来的时候是晏师背他, 现在他背晏师进去。
舸笛和姜逸北顺着登天梯进到墓葬里面,舸笛在经过先辈墓葬的时候,给先辈点了几柱香。
姜逸北原本是对鬼神之说没什么敬畏的,但是突然想起来现在他和舸笛是两口子了。
本着某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由头,也将晏师安置在旁边,跟着就拜了拜。拜的时候心头突然一动,于是虔诚地向玄机阁的列代英灵许了个愿,让他们护着舸笛一些。
可见鬼神之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确定的信与不信的界限的。当人遇到点什么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儿的时候,终归还是想找个寄托。
两人拜过英灵,便顺着旧路往回走。因为以前走过一次,再加上舸笛在机巧一道上记忆力惊人,一路顺畅地就回了那个所谓的桃源。
虽说离开此处也约有半年,但这里面却似乎没怎么变过。只不过原本开着的花儿谢了,现在都是一树一树的翠绿。
这次两人来带了行头,也就不如上次那般狼狈。姜逸北借着飞钩先将晏师送了上去,然后再回来接舸笛。
等到两个人都站在阁楼的走道之上的时候,却发现原本放在走道上的晏师不见了。
姜逸北心有所感,往屋子里看去,就见晏师趴在床头给床上的骷髅掖被角。它原本已经行走不能,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
姜逸北对舸笛道,“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偶也有些意识。”
舸笛不答。
从机巧师的角度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几次修复晏师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就是个机巧术撑起来的人偶,只不过巧夺天工,才仿佛生人。
但晏师偶尔的反应,却又让舸笛觉得他大概也是很思念自己的爱人的。
舸笛抬步走进屋子里,对着床上的骸骨行了一礼,道,“后生将他送回来了,多谢先辈慷慨。”
床上的人与床前的人都给不了什么反应,仿佛再次回到这里。晏师便不记得舸笛了,只知道床上的舸白。
舸笛行完礼,正待出门,却听见姜逸北道,“等等。”
舸笛一怔,“怎么了?”
姜逸北看着床边的晏师,道,“他好像不大对。”
舸笛:“哪里不对。”
姜逸北:“你叫他试试?”
舸笛:“…………”
不好吧,人都已经还给先辈了。
姜逸北:“他好像死了。”
舸笛无奈,“他本就……”
原本想说“本就死了”,突然想起先辈还在这儿呢,贸然开口不大尊重,于是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姜逸北却道,“好吧,我是说,他好像不动了。”
虽说这个表达方法也不大准确,但舸笛还是明白过来了,他向前走了几步,想摸索着试探一下。
姜逸北吓了一大跳,上次在这里吃过的亏不小,舸笛的手刚刚碰上去,他就已经过来将舸笛一把拽到了身后,提剑横挡以防不测。
但是晏师没有任何反应。
静待了片刻,舸笛再次摸索上去,一番查探之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大的不妥。
但是晏师就是不动了。
舸笛:…………
舸笛未免有些怆然,他想,自己对不起他们。
姜逸北在旁边也默默看了片刻,安慰道,“他们原本就已经死了许多年了,只是留下晏师这么一具皮囊不死不活地守着。现下一起去了,说不准才是个好结局。”
舸笛“嗯”了一声,道,“我看不见,你帮我个忙吧。”
姜逸北心领神会,“火化同葬?”
过了大半个时辰,姜逸北便将几人一起带下了水上阁楼。在下面的草坪上用枯木枝垫起一张厚厚的“床”,铺上楼阁上那褪色的锦被,将那具骸骨与晏师并肩摆在一起,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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