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将军解战袍 完结+番外 (Rhymmy)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Rhymmy
- 入库:04.09
刚才还苦闷惆怅的心情一瞬间不翼而飞,阮羲哪里还会顾得其他人是不是愿意——愿不愿意都得做。
只有身边这个人,才是他此刻,还有以后,要时刻惦念的对象。
卞有离对他一笑,似乎理解他内心深处隐埋的不安,在两个人贴身躺着的地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阮羲本能一般回握住,然后眸光一闪,忽而向内侧偏了一下。
卞有离却不依,加了点力气一拽,非要让他看着自己。
阮羲只得回过头来,对上卞有离灿若星子的眼神。
卞有离目光灼灼:“你不会后悔吧?”
“……我只怕你后悔。”
“我不会。”卞有离笃定地道。
“浮青……”阮羲一下加重力道,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一丝近乎哽咽的颤抖,“你说过,允诺而不兑现,非君子之道。”
卞有离眨了眨眼,有点孩子气地笑道:“你放心,我是君子。”
阮羲定定地凝视他许久,一下拥住他。
卞有离措手不及,只能伸手回抱。
一个见惯别离,害怕牵连对方于是尽力隐忍;一个初涉尘世,不晓人间情事因此懵懵懂懂。
即便如此,竟然还是未能抗拒这份不知道从哪一时刻滋生出的,互通心意的欢喜。
从此,这条路上所有的苦乐悲喜,都有人同担同享,不再孤寂。
幸甚。
——正文完——
番外(二)
阮羲处置了林忠实一干人之后, 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算撂开国事,陪着卞有离出去游玩。
去江府交代此事的时候,江延的伤已经看不出什么大碍, 面色极佳, 情绪也很高, 听闻二人要离宫去玩,很赞同地笑道:“去便去, 国内让义父给你看着就是。”
阮羲奇道:“你不留下?”
江延奇道:“我要留下?”
阮羲被他反问得一滞, 想了想, 觉得江延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反正林忠实已除, 如今国内本就没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太傅一人足以应对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 洛风从外头推门进来, 端了一些精致的糕点汤水, 香气四溢,飘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药味儿。
他把东西放在江延面前, 放好汤匙, 把筷子塞到江延手里,才看着卞有离和阮羲问道:“你们想去何处?”
“想去师兄的家乡,”卞有离道, “我听说日北节快到了,应该挺有意思。”
洛风点点头:“日北节的确有趣,你们去看看也很好。不过, 离儿……你想不想,回谷中看看?”
“……”卞有离一呆,不可思议道,“师兄,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回谷中去看看?”
卞有离被这问话深深震住,他张了张口,一下竟发不出声音来。
如何不想呢?
那是他记忆里最美好的一片净土,承载了他人生里最开始的十几载年华,从来没给过他半分痛苦或黑暗。
全都是美的,好的,值得珍惜的,一点一滴无不令人向往和铭记的快乐。
可是出谷那时,他回头看着谷口,心里也知道,回去的可能性,寥寥无几。
那次离开,在他看来,已是诀别。
所以此刻听到洛风这句话,让他怎么能平静处之?
“师兄,”卞有离盯着他,缓慢道,“你这是何意?”
洛风:“师父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我们可以回谷看看了。”
“可我……”卞有离又惊又喜地愣了片刻,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啊!”
洛风笑道:“这倒不用担心,你和王上是刚从早朝回来吗?”
这个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因为阮羲跟卞有离身上都还穿着朝服。
一下早朝就来江府,而且连卞有离都去上了一回早朝,足可以见得这俩人出去玩的心情有多迫切。
卞有离随意点了一下头,急急追问道:“我怎么回去?”
洛风好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目光定格在他腰间那枚玉佩上。
这枚玉佩是之前阮羲所赠,因嫌将军朝服例制的红玉不衬卞有离,故选了这枚洁白无暇的玉璧。
见洛风一直看着玉佩,卞有离干脆把它解下来,递给洛风让他看:“这是泽安送我的,莫非师兄见过?”
洛风没接玉佩,摇头笑道:“何止见过,这上面的字就是我亲手刻的,整整刻了一晚上。”
卞有离一连被洛风的话惊住,问话都说不出,只能以眼神表示疑惑,让他赶紧说。
连阮羲都觉得在意料之外,惊奇道:“殿下刻的?”
洛风:“我出谷前夜,师父叫我去他的房间,说有些话要嘱咐我。”
那是一个看似寻常,却差点改变了他一生的晚上。
说起来,他本来会是洛国最尊贵的男子,拥有大好河山,执掌无上权势,随心所欲,说什么要什么都不会有人敢反抗。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最想得到的,在某一日,毫无征兆地失去了。
那个铭刻心间的少年,他终究没能留住。
江延家中遭逢巨变,可他竟一无所知,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来不及。
当听闻江家所有的人都没能幸免时,素来沉稳有礼的他,完全没能控制住情绪。
要不是长姐及时赶到,只怕他那会儿直接冲出去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有可能。
然后长姐告诉他,江延也许还活着。
因为禁军没找到江延,只是为了不被责罚,才说江家所有人都已经处死了。
洛风听说江延还活着,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连忙动手清理那众奸人,以免江延被他们找到。
可还是挽回不了那场悲剧。
——他的信才刚刚送出去,就失去了得到回应的资格。
江延音讯全无。
恩师遇害,江延消失,洛风自此心灰意冷,对即将要继承的王位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巧就是那天,他遇到了一个老人。
就是他和卞有离后来的师父。
师父当时说的什么,洛风也记不清楚了,无非就是一些邀他离开洛国摆脱烦忧的话,神神道道的,若在以前,他说不定直接以妖言惑众之名将其拿下。
可是那时候,他根本不会去管这些,一心只想逃避现实,所以也没细问到底是去做什么,修佛还是练道,二话没说,直接跟着走了。
在谷里住了一段日子,他虽然意志消沉,到底不是那种甘愿浑浑噩噩的人,加上发现师父竟真的很有本事,也就潜心跟随师父学习。
不久后,师父又出谷云游,回来时带了一个小少年。
因在谷里也接触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东西,比如星象卜卦之类,因而当师父告诉他,这孩子也是命数有异时,他没怎么怀疑,很顺利地接受了。
后来的日子里,师父经常有事出去,这个孩子多半都是他来带。
在带他的过程里,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都渐渐长大。
按规矩,他不能留下了。
那天他陪卞有离练完功,哄他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去了师父的房间。
师父在房间的密室里,盘膝坐在正中间,面前摆着一块玉,一把刀。
“风儿,有些事情,为师今天要与你说几句,你是洛国王室之人,我收你为徒,正是因为这个。
你知道,天下大势如此已久,分分合合,也到了变一变的时候。洛国兵强马壮,方圆千里,百姓极多,土地也平坦肥沃,不缺物力。可惜朝中奸臣当道,你的姐姐只是女子,没有外家巩固权力,有些事难免力不从心。
此次回去,不要同你姐姐透露太多,但是替她筹谋之事,需多多费心。”
洛风听出师父的意思,是让自己助姐姐谋得天下,不禁茫然道:“师父,长姐她并无如此野心。”
“不是野心不野心,风儿,这件事你不做,总有人去做。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知道要多少代价,才能换来山河一统。但你学了这么多年,你来做,损失必会少一些。”
洛风仍旧茫然,过了一会儿,终于体味出一点意思。
他所达到的,所拥有的,也是他要担负的。
不管是为了这些年的辛苦,为了他洛国王室后人的身份,还是他所接受的教导和形成的信念。
都拒绝不得。
洛风默默地想通之后,又问道:“师父,我知您教我是为了这个,那离儿他……”
“我正要跟你说,离儿他若出现在荆国气运之中,可能会有变数,所以等他出谷,我会带他远离荆国。你们回谷要用的玉令都在这里,你的我已给你了。离儿这块你来刻,刻好之后带回去,想办法送进荆国。”
“可您不是说,不让离儿去荆国?”
“对,就是不让他接触到这些。乱世之中往来颠沛,何如无知逍遥,安然一生?”
……
洛风看着卞有离,道:“师父说完之后,我便刻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带着玉令回到洛国,混在礼单里,送到了荆国。”
“难怪,”卞有离怔怔道,“师父听到我说我们在荆国,反应才那么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
洛风笑道:“师父一心阻拦,谁知你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