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卫侯说,你是……太子太傅沈易青,八案巡抚沈谓之,镇国大将军沈默,三家其中一家的余……孽?”
提到余孽二字时,沈清寒明显感觉到嬴嗣音抱着自己肩膀的手臂稍微用力了些。
心里燃烧的恨意稍稍褪下,沈清寒倒也不至于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失了理智,这个时候和他嬴嗣音打,不上赶着是送命的吗?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望向别处,“你说什么?我一个也不认识。”
“是吗?”
“若是不信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要来问我?”
“我信。”嬴嗣音笑笑,“你要坐起来?”
“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那个见着我就提剑要砍我的小朋友?”
嬴嗣音自是难得这般温柔和善,平日里惜字如金的邪门侯爷,恨不得自己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人都懂事的人,此刻却是想尽了法子要和他沈清寒多说几句话。
又奈何人家沈清寒压根儿就不想同他说话,面上露出几分极不耐烦的表情来,沈清寒伸手推开了嬴嗣音搂着自己肩膀的手臂,虽然腰侧承着上身的重量会觉得有几分吃力,但像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平日里练剑或多或少都会受些伤,沈清寒还不至于这般矫情到因为这个要在床上躺着。
“你叫沈清寒?”自己被人嫌弃了,还被推开了,嬴嗣音不怒反笑,他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臂,又看了看轻轻弯着腰身,捂住胸口,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跌跌撞撞朝门外走的沈清寒问道。
“……”沈清寒不想理他。
“十年前,我倒确实是动手处理过镇国大将军沈默一家,你……是沈默的儿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清寒的手指已经搭上了木门门把。
“承认吧。”嬴嗣音悠然回身,轻笑道,“沈易青,沈谓之,沈默,这三家中就只有一家是我没有吩咐清点尸身就让人一把火给烧了的地儿。”
明明白白的瞧见沈清寒抓着门框的手指有一个瞬间收紧的动作。
看来自己这脑子还能用,十年前的事儿都能记得这么清楚,嬴嗣音起身,他一步一步朝沈清寒站着的地方走去,“怎么?是来报仇的?在昆仑山练了十年的剑就想杀我?别说现在你的剑不在身上,就算我把你的剑还给你,就算我两手空空,你也未必近的了我的身。”
“……”
司马卫侯说得对,沈清寒的的确确就是照着嬴嗣音的喜好长的,嬴嗣音这人虽然恶毒又残忍,但好歹是个男人,不至于一条软肋都没有,恰好瞧见沈清寒的第一面,那家伙就实实在在的入了他的眼。
嗯……安排。
“嗯?”嬴嗣音走到沈清寒的身后,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他面前的那扇门,微微侧了些头,含着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儿,轻轻开口道,“要走?你……不留下来报仇吗?”
如何这般明目张胆的喊着让人家赶紧来报仇的事儿,怕是也只有嬴嗣音做的出来。
“清寒,清寒……沈清寒。”
门外传来了莫南风的喊声。
沈清寒咽了咽口水,伸手想去拉门,但是嬴嗣音的力气很大,有他按着,这门几乎是块儿千斤铁石,动弹不得的程度。
“你想干什么?”沈清寒压低了声音质问。
“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机会报仇?”
“……”沈清寒一脸不可置信的回了头,嬴嗣音那厮竟然笑的满面春风,还伸手趁机抬住了他的下巴,手指未曾用力,软软的指腹就这么捏着他,然后那张脸越凑越近,近到嬴嗣音温热的呼吸都能一分不差的喷撒在沈清寒的脸上。
“我给你剑,给你机会,但杀不杀的了我,就得靠你自己的本事。”抓着人家下巴的手指也不安分,带着挑逗的意思,嬴嗣音笑着说,“怎么样?要不要跟我?”
“你疯了吗?”沈清寒骂他,抬脚想踹,谁知人家嬴嗣音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身子一侧,沈清寒就踢了个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么漂亮的人,要是早让我看见,十年前,我就带你回冀北侯府了,哪里能让你有机会跑昆仑山去,还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真是可惜啊……可惜啊。”
沈清寒抬手想推,被嬴嗣音一把擒住。
沈清寒抬脚想踹,被嬴嗣音一只膝盖就能钳制。
沈清寒挣扎着自己的身子……
总之两个人折腾来去,沈清寒不但没能摆脱嬴嗣音那个混蛋大变态,反而闹的双方是越贴越紧了。
“清寒……沈清寒,沈清寒你在不在?沈清寒?”莫南风进了院。
瞧见顾则笑抱着自己的惊天雷守在一扇房门前,撑着脑袋呼呼大睡的时候,便上前去踹了那孩子一脚。
“哎哟卧槽,谁,谁踹小爷?”
“小-火-炮,你看见我家清寒没有?沈清寒,我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一脚踹翻了人,又伸手去把人从地上拎起来,莫南风恶狠狠的问道。
“小-火-炮?你叫谁小-火-炮,爷爷我是惊天雷。”衣襟被莫南风揪住,顾则笑扭动几番后发现挣扎不开,干脆就直接双手叉着腰的对莫南风喊道,“我警告你,赶紧放手,不然我可……”
“你告诉我沈清寒在什么地方,我就松开你。”
“沈清寒在侍寝呀。”
侍……
侍寝……
侍寝?
“侍什么寝?侍谁的寝?在什么地方,快说,要不然我就一剑……”莫南风急的要命,抓剑的手伸出去都抓了个空,还是再伸了一次手,这才拔出剑来。
“好啊,要打架是吧,爷爷我可是好久都没有痛快的找人打过一回了。”顾则笑被人松开,自然是举着自己的惊天雷跳起来,他满脸满眼都写满了兴奋,终于可以打架了,终于可以打架了.
咚……
武器还没放稳,屋内推门的人力气十足,一掌就把顾则笑带着那惊天雷一起拍飞了出去。
屋内出来的人是嬴嗣音和沈清寒。
莫南风眼底的光亮了亮,“清寒。”
沈清寒没敢抬眼看他。
莫南风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蹦跶着上前,在靠近沈清寒就差一步的位置,突然被嬴嗣音伸手拦住。
沈清寒和莫南风的个子在年轻一辈中算是拔尖儿的,可是这嬴嗣音却还要高出几分来,顶着这冀北孝文侯爷的名头,气势也跟着汹涌摄人,那人偏头侧目瞧了莫南风一眼,笑道,“别靠近他。”
“你……”莫南风想拔剑。
“别在我面前拔剑。”嬴嗣音继续提醒道,“我忌讳这个。”
“侯爷……你,你这,你怎么连自己人都打啊。”顾则笑这腰,怕是要被折腾废了,他揉揉自己的后背,扛着武器又站起来,嘟嘟囔囔的朝嬴嗣音的方向过来,“我昨晚可为你守了一夜的门儿,结果你起来就给我一巴掌,什么事儿啊。”
“知道这门是朝外开,你还抵着门口坐?”
“这不是你说的,要我紧紧守着这门,半步不许离开吗?”
嬴嗣音脾气古怪,但对身边人却是不错,顾则笑也是他一手栽培大的孩子,所以自小都是没大没小惯了,嬴嗣音并不在意。
司马卫侯带着商落云入院之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孝文侯爷嘴角带着笑意,身后还护着另一位少年,少年虽是面无表情,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别扭,眼睛稍微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人家沈清寒不乐意的厉害。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司马卫侯微微一笑,摇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潇洒自在的朝着这边儿过来,“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下官的礼物,侯爷可还满意?”
“怎么又变成你的礼物了?这沈清寒是我打下来的。”顾则笑不满,只觉得这司马卫侯又要来抢功,回怼了一句后,便回头冲沈清寒道,“小哥哥,你说,是不是我一炮把你轰飞了的?
”
“你把他轰飞了?”嬴嗣音低头笑问。
“当然是我了。”顾则笑得意的拍拍胸脯,“司马哥哥追了他三天三夜都只能瞧见个脚后跟儿,根本抓不住,要不是我这惊天雷轰出去了一炮,那……啊啊啊,侯爷,疼疼疼,侯爷,侯爷你别拧我耳朵,我疼。”
☆、邪门坏侯爷(2)
“活该。”司马卫侯拿着扇子笑的欢,“侯爷要的人你都敢动,活的不耐烦了吧。”
“行了,你们几个,出来一趟也不让我省心。”嬴嗣音甩开顾则笑的耳朵,正要朝前走上一步,突然又记起自己身后来站着一个人的事儿来,于是他回身朝沈清寒伸手道,“走吧。”
“清寒。”莫南风上前要拦。
忽见商落云的一柄飞镖直直贴着他过来,若不是沈清寒眼疾手快的伸手推开他一把,否则那飞镖,非得直接插中那傻子的脑袋不可。
“沈清寒。”莫南风又喊。
“商落云,把本侯的剑拿来。”嬴嗣音是个聪明人,瞧这场面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唤了商落云一声,然后接过自己的长剑,伸手递给莫南风道,“你既是尊了师命来取剑,那便拿我这剑回去复命好了,顺便告诉你师傅一声,沈清寒,我要了,让他记得把这名字从昆仑山的名册中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