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危险,还请王爷速速回营!”
苍翊微微颔首,吴灏冲他拱手,见此处还有暗卫留守,便安心带着刺客回了营地。
人刚撤去,苍翊面色一白,似脱力一般软倒。
虽事先用了软筋散,但药效发作之前,却是实打实地被数十个人围攻,加之肩上伤重,体力早已不支。
南宫若尘一惊,迅速将人接住扶着他在高石上坐了下来,抬首与凌云对上一眼,凌云会意,急速离去。
苍翊身为离洛主将,重伤之事若是泄露恐会引起骚乱,幸得他身着一身玄衣,又有夜色掩盖,看的并不分明,待他身体恢复了些,一行人才回了营帐。
帐中早有凌云提前备好了伤药,因两人靠的太近,南宫若尘衣襟已被染红,将沾了大片血污的外袍褪去,他伸手去解塌上之人的衣物,却猝不及防被拽住了手腕。
“……”
苍翊微微皱眉,执意与他对视:“你为什么不拒绝他?”
南宫若尘道:“为你。”
“……”
趁他失神的瞬间,南宫若尘抽回自己的手,将他肩头的布料撕裂,因穴道未解,苍翊并不觉得疼痛,只是因为方才自己幼稚的举动,挂着满脸的不自在。
旧伤复发往往比初次受伤要严重地多,撕裂之后又有布料急剧摩擦,殷红的伤口已有皮肉向外翻出,看起来十分狰狞。
勉强将伤口清理干净,让凌云换了水,上药时因药物刺激,肩头止不住地抽搐,这种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受,苍翊不由得在心里暗叹自己肩头的多灾多难!
某王爷正神飞天外,没发现替自己缠着软布的手正微微颤抖,南宫若尘垂着眼帘,掩藏在眼底的却是寒霜密布。
重生一世,他心中的执念已然消减大半,不再执着于仇恨,他以为只要自己无所求,任别人如何算计,他只需自保即可。
他算清了人,却算不清人的感情。
今夜的事,虽与他无关,却因他而起。
心中酸楚,手背蓦然一暖,抬头对上一双凤眸,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丢了神。
苍翊道:“怎么了?”
南宫若尘摇了摇头,快速替他包扎好,起身收拾用过的东西。
“公子,营帐已备好。”凌云的声音从外帐传来。
苍翊顿时警惕:“备营帐做什么?”
“此处是王帐,我以使臣的身份见了吴将军,再住在此处多有不妥,且你肩上的伤,不宜……”
未尽的话语一顿,并非是因为某王爷不太好看甚至颇带怨念的神色,他忽然明白了白日里进入营帐时感受到的违和来自哪里,看着那人身下躺着的比原来宽了不止两倍的床榻,想说的话便哑在了喉间。
营帐内部陈设的确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帐帘外的空间小了些而已。
苍翊明知故问:“不宜什么?”
“……不宜与人同住。”
“昨夜不也住了?”
“……”
对上那双发亮带笑的眼睛,南宫若尘暗叹一声,知道这营帐一时是搬不了了,将脏了的衣物及杂物交到凌云手里,闭上帐帘,在榻上坐了下来。
取过床头八宝格内暂时搁置的东西,那是苍翊之前从他身上顺走的药粉,目光无意一瞥,一只用金线勾勒竹纹的丝织锦囊入眼,他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地伸手,将东西捻入指间。
这是苍翊始终不曾离身的东西。
思忖间,腰间有一只手横过,背后覆上一片温暖,驱散了他因褪了外袍而升起的点点寒意,耳根微痒,传来他熟悉的低语:“瑾竹……”
似是心有所感,南宫若尘指尖微动,将锦囊缓缓拆开,取出一段红绳结下的发,细小的红绳自中间朝着两端一圈圈缠绕,又自半路绕回在起点打下一个漂亮的结,两缕发丝重在一起,本就不甚分明的界限,经过三月的磋磨,已完全分不清谁是谁的。
“你一直带着?”
询问的话,却没有丝毫的质疑。
苍翊淡淡应了一声,却没再盯着那段结绳,他凑近了怀中之人的脖颈,用鼻尖轻轻磨蹭,嗅着他发间的清香,眸色微深:“还能待多久?”
沉重的话题,让正在感怀的人身体微僵。
因为药效的缘故,启晟帝给他的时间并不充足,他为和谈而来,纵使无人催促,他也不可能久留在敌营。
早在他去找吴灏商谈时,苍翊便知道,他们相聚的时间,并不能长久。
“当时……”迟疑了片刻,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灼灼:“为什么把信烧了?”
话出了口,他便有些紧张,却又隐含期待,不知为何,听到他这话,南宫若尘却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看着手里的红色的结绳:“因为想见你。”
“……”苍翊愣住,凝视他半晌,柔和笑道:“三月不见,你竟也会说这些哄人的话了?”
他面露无奈,南宫若尘却突然转头,直视他道:“我想见你。”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他说的认真,满眼的真诚,苍翊心中一动,抚在他腰侧的手瞬时上移,扣住他后脑将人拉近,倾身吻了上去。
肆意纠缠的深吻,仿若要夺取人的呼吸一般,良久之后,紧箍着后脑的手才松开了些许,苍翊将头埋入他的颈项,哑声开口:“我也是,我想见你,每天都想。”
“……”
“瑾竹,我想你……”
简单而沉重的几个字,像是压在心底的一块巨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南宫若尘握住结绳的手心一紧,避过他肩头的伤,伸手回抱住他,闭上了眼。
因为想见你,所以应下了帝王荒谬的赐婚。
因为想见你,所以截下了妙风妙云要送回王府的信。
不想让你忧心,却又不想让你安心。
北疆大雪封路,离洛势必出兵月华,若你得了真相,若你安了心,是否还会义无反顾追随至这边境之地?
害怕你不会来,害怕来的人不是你!
所以瞒着你,所以不告诉你!
利用了舅舅的复仇,利用了皇城中各大势力的算计,甚至利用了整个月华的安危,为的,不过是两人短暂的相聚而已。
苍翊,如你日渐沉沦一般,我也同样走火入魔,陷入漩涡无法自拔。
北疆消息已至,月华条件已出,静下来细想之后,离洛很快便会同意结盟之事,届时,他们又将面临分别,念及此,眸中不禁闪过一丝黯然,肩头一轻,他下意识低头,那人便顺势吻了上来,他闭眼认真回应,没发现那双微睁的凤眸中一闪而过的光亮。
翌日清晨,苍翊刚从帐中出来,便迎面赶上了士兵前来汇报,说昨夜抓到的刺客,审出了结果。
随着士兵进入审问刺客的营帐,几根粗壮的柱头上五花大绑地捆着几个黑衣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生死尚且波澜不惊,生死之外的东西,更是无法让他们波动分毫。
“王爷。”
吴灏站在帐中,见苍翊走进,上前行礼:“都是些骨头硬的,审了一晚上只有一个人开口。”
眸光在一律垂着头的刺客身上扫过一圈,苍翊问道:“说了什么?”
吴灏看了看帐中唯一一个被捆在角落里黑衣人,似是颇为感慨,“若非此人撑不住了开口,末将当真是料想不到,这些刺客竟然是北疆派来的人!”
他说的义愤填膺,苍翊眸色微动,并未回应。
吴灏自是对此深信不疑。
昨夜遇袭的两人,一个是离洛亲王,一个是月华使臣,不管两人之中谁人出事,和谈之事必毁,两国争战鱼死网破,得利的只有北疆。
沉默半晌,苍翊淡然转身:“人留着。”
目送着人出了营帐,吴灏后知后觉,以为是要将人留着日后与北疆对峙,恭声应了声“是。”
……
☆、报复
昨夜之事,郑娄生若是想走,无人能拦得住,没有将暗杀嫁祸北疆,结盟同样能成,与郑娄生的交易,只不过是在离洛犹豫的背后推了一把,将结盟之事提前罢了。
吴灏身为西南边境驻军主将,虽无大的军功,为人却是恪尽职守,对离洛绝对的忠诚,以皇室的身份来到边境掌了这领军之权,苍翊并未对军中事务多加干涉,也正因如此,军中将领及兵士对他没有排斥,他将所有事交由吴灏打理,报以绝对的信任,而吴灏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事事周到,包括此次与月华结盟。
“同意了?缘何会这么快?”
主营帐中,苍翊看着眼前从皇城带着消息的来到军营的人,剑眉微蹙。
战报传至皇城,再由群臣商议,做下决策回信边境,最起码也得十数日时间!
以为他是在怀疑消息真假,那传信之人道:“不瞒翊王殿下,自殿下离开颐都,皇上便派末将紧随其后,言明若是月华提出结盟之事,经由吴将军认可之后,便应下此事。”
“……”
看着手中出自帝王之手的文书,苍翊愣了半晌,不由得苦笑一声。
连他们都能预测到的局面,身为帝王的兄长,又如何能想象不到!
平静将文书合上,苍翊道:“此事本王亲自与月华使臣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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