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萧家人是不是有偷皇嫂的传统?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牵连到顺妃和宸妃,备不住这兄弟俩要剥他一层皮。
以前他左右逢源两头卖好,现在人家兄弟同心其力断金,惹不起惹不起。
次日清晨,夏云泽送小叔子出营,闹嚷嚷的营地少了一大半人,清静了许多,太子去御前侍疾,他无事干,只好继续暗中盯梢顺妃。
这盯来盯去,就盯出鬼来了。
半夜三更,采薇把他唤醒,低声说:“顺妃乔装出营了,身边没带宫女。”
夏云泽浑身一激灵,睡意全无,鲤鱼打挺弹跳起来,采薇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夜行衣,最后抖篷一裹,像两坨煤球似地溜出营帐,向顺妃离开的方向追去。
顺妃不会武功,体力也弱,还要掩人耳目,走走停停,不多时就被他们跟上,不远不近地缀在后方。
她一头扎进高大的桦木林,绕来绕去,绕到林中一处空地,然后如飞鸟投林一般,扑进一个高挑男子的怀中。
夏云泽被采薇带到树梢上,居高临下,一目了然,借着月光看清了野男人的脸,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外焦里嫩。
老萧家家风罔替,代代相传,盲狙都不冤啊!
与顺妃在小树林中私会的男子,赫然是皇帝的另一位便宜弟弟,瑢王萧镇!
只见顺妃一改平日里严肃刻板的模样,又是跺脚又是小拳拳捶胸口,娇嗔如二八少女,萧镇则搂着她的腰,笑容温雅,凑到她耳边喁喁细语,不多时就把人哄好了,乖顺地偎在他怀里。
夏云泽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感叹:“哎哟卧槽……震撼我的妈……”
采薇皱眉,悄声道:“听说顺妃入宫之后是养在太后身边的……”
夏云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算了算几个当事人的年龄,更是心如明镜。
皇帝三岁那年被康王抱上皇位,次年,皇权在手的康王与太后产下萧镇,隔了一年又产下萧屿,这两个小孩一直养在太后宫里,顺妃八岁入宫,与小丈夫面都没见过几回更谈不上陪养感情,养在太后膝前与同年龄的萧镇朝夕相处,可不就青梅竹马,情愫暗生?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夏云泽啧啧赞叹,没想到咬人的狗不会叫,别看萧屿整天上窜下跳的,止增笑耳,不值一个屁,倒是这个儒雅书生一般的瑢王爷,不声不响地搞出个大新闻。
比起粗犷豪迈的糙汉,顺妃大概更喜欢温润如玉的才子,不仅情郎如此作派,连太子都养成如出一辙地斯文俊逸,放到草原上一众粗坯中间活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不对……太子!夏云泽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浑身发抖,如坠冰窟。
萧明玥与瑢王性情相类,真的只是顺妃养育施教的结果?
这点疑惑犹如星星之火,在他心中漫延成燎原之热,烧得他坐立难安。
他揉了揉眼睛,盯住瑢王的脸仔细端详,试图让自己别胡思乱想。
眉眼俊雅,面容白皙,蓄着一把美髯,从五官来看太子并不像他,可是太子也不像皇帝啊!
不怪他疑心生暗鬼,实在是这事太他妈的匪夷所思,还是一颗惊天巨雷,万一哪天捂不住,准炸得他们灰头土脸,搞不好还要命丧黄泉。
皇家阴私,非同小可,夏云泽脑中纷乱如麻,一时间闪过千百种念头,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在查到切实证据之前,把嘴巴塞严实了绝不泄露口风。
他们兄弟好不容易重归于好,还没热乎几天,再抛出这么个无凭无据的揣测,只怕又将形同陌路。
而无论太子是不是瑢王的种,只要这段奸情败露,他就是死路一条。
皇室血脉岂容混淆?
皇帝再仁慈,也不会留下这个偷情的把柄,时时提醒人们自己头顶绿油油。
小仙男何辜?下凡一次弄得遍体鳞伤,一生下来就承担着顺妃全族的期盼和野心,世间诸苦尝了个遍,哪有几天开怀的时候?
小叔子实惨,自暴自弃地做了这么多年混世魔王,现如今重拾梦想要给他哥做大将军,如果让他知道他哥不一定是亲哥,又该激起何等强烈的反弹?
最无辜的两个人,却要承担两败俱伤的结局,世事何其残酷!
啊……脑壳疼!夏云泽揉着太阳穴,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个两全齐美的办法,纠结得想撞树。
“我听说……”采薇这个八卦王及时给他快烧糊的大脑降了降温,“瑢王少年时曾不慎落马,伤了根本,所以膝下并无子嗣,元配王妃病逝之后也一直没有再娶。”
夏云泽乱成一锅沸粥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些,低喃道:“还好、还好。”
这次盯梢盯得他胆战心惊,也不想再看下去了,招呼采薇就要打道回营,没想到中间两人交谈声音渐大,萧镇突然冒出一句:“端王小儿,这次定叫他有去无回。”
夏云泽屏住呼吸,压低身形,觉得还是尽快找他婆婆说道说道才行。
第79章 谁没个小叔子咋地
此处离营地不远,顺妃即使冒着杀头的风险私会情郎,也不敢在小树林里真刀实枪,只搂在一起互诉衷肠以慰相思罢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萧镇真如传言那般,不行了。
夏云泽拧着眉毛,陷入沉思。
就算他不行了也不能证明太子不是他的种,看两个人此刻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的黏乎劲儿,他以前跟顺妃偷情的时候肯定是行过的。
如果俩人始终柏拉图,不可能人到中年还情深如初恋,必然有着更深的羁绊才能暗通款曲二十多年。
卧槽,越想越觉得太子凶多吉少。
不是他心理阴暗,他毕竟曾经是个直男,脑袋里干货不多,黄色废料应有尽有,且对直男的劣根性了若指掌。
乍一看野鸳鸯难舍难分,细细观察却能瞧出端倪。
萧镇虽然搂着顺妃,脸却微微偏向侧边,避开了她的呼吸,一手轻拍她的后背,却只是手指轻触,手掌都没有贴住,放到后世有个专门的称呼叫绅士手。
夏云泽可以确定他婆婆没有口臭,她吃得素淡,平时又注重保养,牙齿洁白,吐气如兰。
那萧镇躲什么?
不经意的小动作可以暴露很多问题。
也许无关避忌,只是厌烦而已,就像他不紧不慢、例行公事般轻拍她肩背的动作一般,看似温柔体贴,实则敷衍塞责。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算萧镇不行了,面对难得聚首的情人,也不该这样彬彬有礼,生疏客气。
顺妃被情爱冲昏了头脑,辨不出虚情假意,他冷眼旁观,却看得一清二楚。
萧镇此人,很不对劲。
顺妃久居深宫,平时除了丈夫儿子,连只公苍蝇都见不着,皇帝对她又不亲近,在富贵牢笼里守着活寡,对青梅竹马念念不忘就再正常不过了,于是年少轻狂的一段露水情缘,在无数个漫漫长夜的怀念与美化中愈煨愈浓,终至不能自拔。
萧明暄之前说她烦躁易怒,怕是情之所至,患得患失罢了。
萧镇却截然不同,他在封地做个土皇帝,有钱的势,自由自在,人又长得俊雅风流,什么样的美人弄不到手?
就凭这张脸,就不知道是多少小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甭管他行不行,反正他不会委屈自己过六根清净的和尚生活。
既然情疏欲浅,那他甘愿冒险相会,背后必然有更大的利益驱驶。
夏云泽嘬着牙花子,手指比成枪状,对萧镇无声地开火。
最讨厌这种利用别人感情的人渣了,跟他比起来,呼延凛那种蛮不讲理的禽兽都被衬得身高五米八,耿直又可靠。
民间叔嫂偷情被捉到,顶多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可皇家不一样啊,一旦东窗事发,不仅顺妃的脸面性命不保,整个宗族受牵连,太子更是要从云端跌落泥潭,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太子要是完犊子,他这个太子妃也得跟着倒霉,何况他才舍不得他的小学员受这种无妄之灾。
夏云泽一阵后怕,又庆幸自己当机立断跟了过来,不然两眼一抹黑,事到临头再懵逼那才是哭都找不着调门。
皓月西沉,林中夜风渐冷,就在夏云泽快被冻成一条带鱼的时候,俩人终于依依不舍地分开,然后他看到顺妃从袖袋中掏出一样东西送给萧镇。
夏云泽2.0的大眼睛不仅看真人秀纤毫毕现,偷窥也一样发挥出色,何况那玩意在月色下光华流转,分明是太子先前经常佩戴的白玉带钩!
做母亲的把儿子的私人物品偷出来送情郎,是不是可以跻身迷惑行为大赏?
灵光一闪,夏云泽打扫干净脑中的桃色废料,智商归位,突然想起太子遇刺那年从刺客身上搜到萧明暄的剑穗,暗叫一声糟糕。
真他妈一招鲜吃遍天,还来?
他心里脏话翻涌,又想到现在除了他与少数几名心腹,谁也不知道萧家兄弟已经化干戈为玉帛,都以为他们还像从前那样貌合神离呢。
有时候太入戏,当着他这个知情人还要唇刀舌枪,互戳肺管子,堪称一门双影帝。
夏云泽悬着的心稍稍回落了些,至少己方占得一点先机,对手还没来得及调整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