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闲暇之余,他回想自身的变化,只能想到杨三。然则,他虽然承认杨三带给了他舒适与愉悦,也接受了杨三对他的炙热之情,但是对于他自己的想法,他对杨三的感觉,他尚且还没给一个确定的答案。
两人欢爱过后,因各自的忙碌导致见面的时间少了不少,不过每晚杨三留在他额头的亲吻却从来没有断过。
傅云兮从不曾与人这般亲昵,即便在心慕程宛霏之时,依旧恪守君子之道,连程宛霏的手都不曾触碰过。而他明明与杨三行过最亲密之事,真正让他觉得亲昵的,却是每晚留在额头上的亲吻。
这日傅云兮去了二夫人那处,就见二夫人同杨三在说着话。
二夫人见到傅云兮自是满心欢喜,拉着傅云兮到她的身畔坐下,“云兮,同娘亲讲讲,这几日那书坊弄得怎么样?”
近日傅老爷将二哥管辖范围内暂且无暇顾及的书坊交给了傅云兮,傅云兮正愁这事,见娘亲提起,便将自己的苦处说了一通。
二夫人听了后,秀眉轻皱,问:“这么说那书坊还缺一个管账的?”
傅云兮说:“二哥将书坊交给我时,特意嘱咐过我这间铺子原先的账房先生似有二心。我同父亲使了些小伎俩,引得那老账房露出马脚,否则这书坊不知道该捅出多大的窟窿。正是因为此事,尚且还无人来管书坊的账。”
“我的儿啊,娘亲看你这样,真觉你长大了不少,不再是曾经那个娇气的小少爷了。”二夫人边说边笑,还不忘用手指尖轻点傅云兮的鼻头,“娘亲心里可是高兴呢。”
傅云兮窘迫地摸了摸鼻子,余光扫向杨三,就对上杨三那双温柔如水的眸。杨三自是看到娘亲与他之间的母子情深,连眸眼轻轻弯了一下,布满了笑意。傅云兮瘪嘴,别开脸,不开心道:“娘亲,这还有下人在呢。”
“哎哟,你不提杨三,我还没想到呢。”
二夫人挤眉弄眼的,叫傅云兮好生奇怪,“娘亲,怎么了?”
二夫人用手帕掩着嘴笑道:“杨三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傅云兮一脸不可置信,“娘,杨三这个粗人能懂……”
二夫人打断傅云兮的话,喟叹道:“你可不知,这杨三啊,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前几日他可是帮了你娘亲我一个大忙!”
杨三毕恭毕敬地说:“帮夫人做事,小的自是尽心尽力。更何况,夫人这是在提点小的,小的自然要全力以赴。”
傅云兮瞅着杨三一脸乖顺的模样,嘟囔一句,“这奴仆,今日怎的这么会说话?”
二夫人顿时笑靥如花,直接道:“瞧你愁的,就遣杨三去你那儿帮忙吧。”
应了二夫人的话,傅云兮就领着杨三去了傅家的书坊。这书坊有个雅名,唤做墨韵阁。他们二人从前堂走进,扑鼻而来便是阵阵墨香。
傅家这书坊经营时间不久,藏书不多,人手也不足,一眼就能看出这书坊并非是傅家主流的经营项目,然则傅云兮并不管其他,既然墨韵阁交给了他,他就有必要对这间书坊负起责来。
两人来到了后堂,刚进屋,杨三自觉地热起茶来。
几日不曾好好与杨三见上一面,让傅云兮此刻好好端详起杨三来,“丫鬟们都说你沉默寡言,平时也没见你对我娘亲有多积极,怎么这些时日又是帮娘亲理了烂账,又是顺着娘亲的意做了不少事,让娘亲对你可是刮目相看。”
杨三透过水壶上方的蒸汽白雾,凝望着他的三少爷,淡笑道:“对待长辈自然是要更尽心些,从前是小的没做好,一心都只挂在了三少爷您身上。”
“狗腿子。”傅云兮低骂一声。
杨三喜欢死了傅三少这幅娇嗔的模样,视线蓦地热了起来,“小的若不好生伺候二夫人,怎会得了机会和爷在一起。”
傅云兮面上一红,“你倒是会讨好我。”
这嗡嗡一声让杨三一怔,恰逢水壶中的水冒起了气泡,浮至水面,又猛地破开,他的声音也随之哑了,“爷……”
傅云兮掀起眼皮看他,那双晶亮的眸子含了春,“现下就你我二人,怎的又唤上爷了。”
说完这句话,傅云兮仔细地瞅着杨三的脸,果真见这黑阎王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红晕,从前都是他杨三逗得他面红耳赤,如今反过来见杨三这副模样,还真觉得有几分可口。
“云兮……”
“嗯。”傅云兮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纯粹的笑。
杨三再也无法忍住,垂首衔住傅云兮的唇,啾了一口又一口,见他的三少爷伸了舌舔了下他的唇,也是耐不住了,追着那舌贴过来的轨迹钻了进去,很是闹了一会。
傅云兮被吻的气喘吁吁,半晌才平复,哼了一声道:“快给爷泡茶,爷渴了。”
杨三“嗯”了一声,嘴角又轻轻一翘。
“从前可不见你这么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活像个黑阎王。”傅云兮托着下巴说道。
杨三茫然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又望向眼里总是有星星的傅三少,心中只道,自他进府之后,他的三少爷从来没有多分一丝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即便他有一腔的温柔也无处可放。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会同三少爷多讲,只是道:“云兮喜欢我笑,那我便多笑笑罢。”
傅云兮睫毛一颤,连忙道:“谁喜欢你这奴仆笑了?快别跟我说话了,待会儿还要看账呢!”
杨三又笑了,轻答道:“好的,少爷。”
第十七章
深秋已至,歇业数十日的墨韵阁,在傅云兮和杨三的合力之下,顺利重新开业。
这开业的头一天,墨韵阁可是挤进来了不少的百姓。
墨韵阁虽有这样一个雅名,卖的不光是四书五经、文人的文集以及那儒雅之士最爱的诗词歌赋,还有那民间盛传的话本,各种题材的都有,是时下百姓最爱的书籍。
这头日的人多,多少是傅家的营销手段,请了些人在门前吆喝,又以各类的话本吸引客人。到了往后几日,来的人也没减少,全都亏了傅三少的名气。
墨韵阁初始不被人知晓,如今三少爷接管,又因之前在京城流行的那些事,惹得许多人前去墨韵阁,看看三少爷开的书坊有何别韵,更有不少痴于傅三少的一往情深,慕名而来的少男少女,为的就是去目睹三少爷的英姿。
墨韵阁有这样的名字,还是多亏了现今戏楼唱的那几出有关于三少爷对相府之女一往情深的戏。这戏虽没明说写得就是那傅三少,但是戏本里面的桥段和傅三少与相府之女之事有几分相似,提笔之人稍加润色,深化了傅三少的情,最后让这一出戏的悲显得更加的浓烈,故而这戏唱了头一出,就名誉京城。
傅云兮没看过那出戏,但从他旧日的好友口中可是听了个差不多,非常苦恼不已。从前他定会享受这情深的美誉,可是如今程宛霏已成了他的二嫂,再听到这样的戏本,难免会有些尴尬。不过墨韵阁的生意这般好,也真切的叫他欣喜,忙碌随之而来,他也将戏本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见墨韵阁运营良好,傅云兮受了父亲和二哥的嘉奖,又给他添了几个生意,顿时分身乏术,他又不放心外人来管他的书坊,杨三便成了墨韵阁的掌柜,协助傅云兮经营。
夜里,杨三靠着一身未曾荒废过的功力,悄无声息的进了傅三少的房,就见他的三少爷半靠在床头,翻着书。
傅云兮见杨三来了,将书放下,面上立刻浮上几丝不悦,“你可总算来了,快帮爷按按脑袋,这几天听父亲和二哥的教诲,听得我的脑袋老是发疼。”
杨三瞧见放在桌上的面具还有药膏,问:“小的若是不来,这药膏也不上了?”
傅云兮嘟着嘴,“你这奴仆,平日里争着抢着要帮爷上药,如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三知道傅三少是故意撒气,只觉撒气的模样也是可爱,拿起桌上的药膏,坐在了床沿处,“小的有多乐意,爷不知道吗?”
说罢,杨三掀开傅云兮遮住右颊的乌丝,挽在耳后,直面那红艳夺目的红斑,他亲吻红斑上方的傅云兮的右眼,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轻柔。
傅云兮眨了眨眼,睫毛蹭到了杨三的面庞,带来细细密密的酥麻感,让杨三的吐息更重。
杨三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轻叹一口气,拿了药膏,为他的三少爷上药。
上药的过程中,傅云兮没有说一句话,他和杨三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清杨三面庞上的纹路。杨三并非是传统的英俊的男子,但越看越有味道,令傅云兮都有几分着迷,或许是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叫他被蒙蔽了罢。
什么情人啊……
傅云兮闭上自己的眼,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去管自己脸上的绯红一样。
上完药后,杨三又给傅云兮按起了脑袋。
傅云兮顺势倚靠在杨三的胸膛上,感受着杨三的手指带给他的舒适,顺便还能聆听杨三在他耳边的心跳声。
咚、咚、咚。
是那样的鲜活,而又真实。
“杨三,墨韵阁你可有好生看着?”
杨三说:“现今看不出收益如何,但每日来买书的人不少,时兴的那些话本销出去的最多,小的觉得日后话本的数量要多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