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赵砚佩服地给顾淮笙比了个大拇指。
两人旁若无人的小动作,全然那一众观众当瞎子,尤其那个张大人就站在两人对面,不止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那小话也是听的明明白白,嘴角抽了抽,差点就又没忍住附送一个大白眼。
“顾大人今儿怎么看着怪怪的,吃错药了?”洪大人亦是看在眼里,忍不住胳膊捣了张大人一下。
张大人闻言,面色微变,提醒道:“洪大人慎言。”
洪大人闭了嘴,转头就对上赵越冰冷慑人的眼神,顿时头皮一麻心里咯噔,慌忙转开视线,心虚垂下了脑袋。
赵越看了洪大人许久,连带着张大人都受到了波及,一众人被赵越慑人的气场搞的噤若寒蝉,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先开口当这个出头鸟。
还是顾淮笙见气氛紧张,笑着出来打圆场:“王爷别这么严肃嘛,瞧把几位大人给紧张的,叫我过来,不是讨论六皇子被下毒一事吗?那咱们就有事说事,不过据我所知,人不是被收押起来待查了么?不知诸位大人还有何见解?”
顾淮笙这一出声,赵越气场陡变,被压的几乎抬不起头的诸人皆是暗松一口,但就算顾淮笙开了头,这应和的却依旧没有,都在那暗搓搓地你瞅我我瞅他,最后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张大人身上。
顾淮笙看的有趣,冲小孩儿使了个眼色,便拉着人走到一边坐下,喝茶看起了热闹。
见赵越坐到了案后依旧无人开口,顾淮笙撇了撇嘴,开口直接点名:“张大人,不若你来说说。”
顾淮笙点名张大人,赵越目光便直接看了过去,盯得张大人想缩着都不行,硬着头皮跨步出列,对赵越拱手行礼。
“此番六皇子险遭下毒,必然是与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息息相关。”张大人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话便顺溜了:“有人想要阻碍登基大典顺利举行,故而臣等以为,不止要严查真凶,还当加以重视才是。”
“哦?”赵越暗搓搓跟顾淮笙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依诸位之见,当如何重视,才算重视?”
“臣等以为,六皇子虽是先帝子嗣,理应继承皇位,可终归年岁尚幼,难以服众,而先帝子嗣固然单薄,但尚有兄弟在世,除开年过六旬的明王,宁王和成王都正当壮年,顺位继承亦无不可。”张大人说着抬头看了赵越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冷淡之外的情绪波动,这才接着道:“而烎王却一力推出六皇子,两人必然心有不服,所以……”
“张大人是认为,宁王与明王嫌疑最大?”见张大人表情一顿梗住,赵越嘴角一勾,轻声问:“是这个意思么?”
“臣只是推测,并无证据。”张大人瞥了眼一旁的其他几人,顶着赵越的气场压力继续往下掰扯:“谁下毒手,暂且不论,臣要说的是,六皇子太小,若是继位,那两位必然旁生野心,届时六皇子就好比活靶子,先帝几位皇子,也就剩下六皇子这一脉,实在不宜推他出来冒这个险。”
“那照张大人的意思,是准备拥立明王还是宁王啊?”顾淮笙听了一耳朵,伸手捏一块糕点塞小孩儿手里,懒洋洋地问道。
“明王宁王皆非明君之才。”洪大人这时候走出来,冲赵越拱手:“六皇子天资过人,若用心栽培,假以时日,必然可成就一代明主,但眼下确实为时过早,就算要顺位继承,也该等成年之后。”
“洪大人所言极是。”张大人接过话头:“六皇子若是登基,明王宁王必然兴风作浪不会安分,届时又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暂且无可预知,但必然会内乱又起难得安宁,而唯一有服众之才的,也就是烎王了,一来烎王平乱有功,百官信服,二来,亦是皇家正统血脉,继位顺理成章不怕招人诟病,明王宁王纵使有心,也定然不敢造次。”
张大人说罢洪大人来:“臣等也知道,烎王志不在此,但还请您以大局为重,暂揽重任,待将来六皇子成年,您再禅位于他,也可。”
洪大人话音落下,内阁诸人便以张大人为首,依次出列跪成一片,齐声谏言:“请烎王以大局为重,暂揽重任,以振我大魏河山,定朝廷安宁!”
这一出一唱一和的表演甚是精彩,可惜在场看戏的三人皆是不为所动。抛开顾淮笙跟赵越时不时眉来眼去不谈,赵砚亦是吃吃喝喝好不开心。
内阁诸人等了半天也未有回应,纳闷儿抬头,看到这一画面顿时变了脸色,然而一个个憋的肝疼,却敢怒不敢言。心中对顾淮笙就愈发不满,都认为是他耽误了赵越,活脱脱就是一个媚君祸国的妖臣佞幸。
“你们瞪我干嘛?”顾淮笙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是个乐意装睁眼瞎的,笑眯眯就望了过去,惊的诸人慌忙低头,然他依旧没就此放过:“我跟烎王婚约在前,你们逼他继位在后,难道还能怨到我头上不成?你们现在能逼他继位,下一次是不是就得逼他立后纳妃,充盈后宫,把我这个妖臣佞幸给处死啊?”
这一针见血堪比几人肚里蛔虫,当场吓的几人额冒冷汗,连连否认。
顾淮笙却并未就此罢休,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起身走到几人面前,居高临下的颔首挑眉:“尔等口口声声六皇子年幼不堪大任,担心他遭奸人迫害,担心明王宁王因此造反,是问,在尔等心里,我大魏皇宫就这么不中用,竟连一国之主都护不住?诸位是看不起大魏,还是看不起咱们大魏禁卫军啊?再说明王宁王二人,他们若有造反的魄力,当初内乱之际,也不会龟缩一隅以保自安,就他们这样,能掀起多大风浪?至于私底下那些阴私手段,有何可惧?当我朝大理寺刑部都是假的吗?亏的尔等官居内阁,却不知竟是如此胆小怕事畏首求全之辈!尔等当真为社稷着想,不如做好分内之事,为家国福祉,为黎民百姓一尽绵薄之力,而不是整天追着烎王,高谈阔论登基继位之道!”
“顾大人这是强词夺理!”洪大人当即抬起头来:“吾等并非阻拦六皇子继位,正事以大局考量,才谏言烎王暂揽,待将来时机成熟,烎王再禅位六皇子,吾等绝不多言……”
“那也要烎王他愿意。”顾淮笙歪头看向洪大人:“别拿江山社稷道德绑架他,他不欠谁什么,你们现在口口声声仁义道德逼他就范,当初他受人制掣,遭人排挤之时,怎么就不见你们公道挺身?先帝遗脉尚在,由六皇子继位顺理成章,亦是天命所归,谁敢冒谋逆之罪加以阻拦?!”
“顾大人,你这……”
“够了!”赵越喝住准备开口的张大人,冷脸站起身来:“诸位大人的心情本王理解,但此事确实没有再议的必要,下毒之人不管是谁,本王都必将严查不怠,大家大可不必为忧虑至此,再且钦天监日子都定下了,大典在即,还是别枉生事端的好。”
“可是……”
张大人还不放弃,但赵越压根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抬手打断:“已经到了这一步,这时候本王若是应诸位之求,那岂不是落忍话柄陷本王于不义,得一个逆臣窃国的罪名?”
第132章 歹念再起
赵越这一顶逼良窃国的罪名扣下来,所有人全都虎躯一震,低头噤声闭了嘴。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便是内阁颇有威望的张大人,都没再妄加多言。
赵越却没打算就这么算了,锐眸一扫众人,勾唇冷笑:“还是诸位以为,我赵越天生怂包,可以任人逼迫拿捏,孬作傀儡,受制他人,嗯?”
话音一落,内阁诸人皆是脸色大变,身板一抖,扑通跪地。
“王爷明鉴!”张大人颤巍巍地伏地喊道:“吾等本意,皆为社稷国祚,其忠心天地可鉴,若有半点不轨之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所谓国忠,不应是以护正统,方得始终么?”顾淮笙似笑非笑:“六皇子继位已成定局,他陷被毒害,诸位不着急追查凶手,居然见缝插针来这里逼宫,可真是好一个忠心为国啊!”
“顾大人你少含血喷人!”赵越说没人敢吭声,顾淮笙他们却是不服的,只是心里鬼的都憋着,也就洪大人这个火爆脾气敢直接刚。
刚是刚,可惜他遇上的是顾淮笙,出了名的胡搅蛮缠,臭不要脸。
“我难道说的不对?”顾淮笙眼皮一撩,端的是奸魂附体:“别说什么烎王乃祁太子血脉,名副其实正统这话,先帝是谁诸人心里有数,可不是已故的祁太子,这天下,谁坐上去了,那就是谁的,既然当初祁太子与皇位无缘,那更没烎王什么事了,圣人有云,逝者为大,拿先人为自己私欲做嫁,也太不要脸了点。”
这话着实就难听了,奈何有赵越撑腰,内阁诸人敢怒不敢言,便是洪大人,也被张大人偷拽闭了嘴。
“我这话是难听了点,可话糙理不糙,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顾淮笙特欠地转头笑睨赵越:“王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越瞥他一眼,绷着脸点头:“是。”
“看吧!”顾淮笙无赖摊手,笑看诸人脸色变幻:“诸位为社稷殚精竭虑用心良苦,烎王都看在眼里,可同样的,尔等行为,文武百官同样也看在眼里,你们出发点没错,可文武百官会怎么想?诸位大人,凡事过犹不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