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张嘴,骗人赛过鬼,这个话萧玖不能再懂了。
罢了,好歹也是自己弟弟,给他一次机会也好,“皇弟说得有理,那绮儿便先留在宫中,待时机成熟时本宫再带她出宫。”
萧珙松了口气,道:“是,多谢皇姐。”
萧玖捏着帕子,故意警醒他,“不必,不过绮儿资质平平,没有上皇室族谱的资格,你懂么?”
萧珙勉强笑道:“萧珙懂了。”,萧玖是特意提点他不要犯糊涂给松烟抬了位分,若是萧珙真一意孤行,那届时松烟脱身便十分不易。
萧玖起身,说了自进屋来最认真的话:“世间女子,姿色万千,你身为皇子,无偏爱,无私情,方为上上之策。”
萧珙跟上他,“世人万千,身份于我并不重要,若是能如皇姐与驸马那般又有何不好?”
萧玖转身看着他,“有朝一日,你为帝王,今日所言,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
用过饭后萧玖便出了宫,仍旧没有去给隆德帝请安。
他大摇大摆回了帝姬府,过了不久,一个身着斗篷的人趁着夜色悄悄从侧门溜了出来。
钟朔早在斜玉轩的小门口处等着萧玖,见他快步过来赶紧燃上手中的灯笼,牵着他的手一同去屋里。
灯笼中摇晃的烛光隐约照着前路,两人在石径上一前一后走着,靠得极近,远处黑影一闪即逝,没人看清。
屋里早备好了萧玖的梳洗物品,他脱了斗篷抱住钟朔,“帮我沐浴吧,好不好?”
钟朔早就沐浴过了,只是为出去接萧玖才换了衣服,他背对着萧玖拍了拍他的手,道:“好,殿下先容我换了寝衣,可否?”
“嗯。”
钟朔哄着萧玖先去净房,自己换了衣服才过去。
今时不同往日,两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每日还都宿在一张床上,钟朔已经是个见过世面的男人了——肯定不会因为再次与萧玖肌肤之亲而紧张。
钟朔自然地拿着萧玖忘记的寝衣进了净室。
萧玖正趴在桶壁上等他,脸颊被热水熏得红扑扑的,见他进来,一双潋滟的凤目圆睁着,看着很有些可爱。
钟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却被萧玖反手抓住了手腕。
萧玖可不是什么小白兔,他是大尾巴狼。
他正谋算着将钟朔拉进浴桶中时,钟朔道:“殿下先松手,寝衣不能湿了。”
同床共枕的,萧玖想什么,钟朔现在闭着眼都能猜出来。
萧玖悻悻放手。
钟朔将寝衣放在一旁,道:“殿下可累着了?”
萧玖撩着水,“累着了,不过今日我发现了件别的事,想不想听?”,钟朔见他兴致勃勃,便道:“想,殿下说来听听?”
萧玖伸出一只手,是以钟朔给按按才说。
钟朔顺从地坐在浴桶旁的凳子上,给他揉捏手臂。
萧玖享受了一会儿,半眯着双眼,道:“我瞧着,萧珙似是对松烟有意。”
钟朔的手顿了顿,道:“殿下怎知?”
萧玖笑着靠近他,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道:“我与你心意互通,旁人喜欢个什么人时,我自然看得出来——萧珙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在松烟身上了。”
钟朔的下巴被他捏在手中也不躲,只是把他的手抓在自己手里拿了下来,“这事不好办,殿下可知松烟心意?”
萧玖道:“松烟正躲着他呢,冷淡得很,有没有心思倒不好说,万一跟你似的,有也装成没有,口是心非骗人家呢?”
钟朔:“……殿下,旧账就不必翻了罢。”
“我试探了萧珙,说要带松烟回来,他极力阻拦了,还旁敲侧击地打听松烟家中的情况,探我虚实,也是上心。”
钟朔道:“松烟,大约是没那个心思的,且三皇子以后如何,咱们都知晓,伴君如伴虎,松烟最向往无拘无束的,宫中不是她的归宿。”
萧玖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真怜惜她,才不能叫她在宫中蹉跎了,且看着罢,左右也不急于一时。”
钟朔点点头,“我信殿下,松烟便全托付给殿下了。”
“你放心,小事而已。”,萧玖戏谑道:“只是可怜我那弟弟,多情总被无情误。”
钟朔没法接话,默默地给他洗头发,温热的水从萧玖头上浇下,流他一脸。
第50章 乔迁之喜
萧玖默默承受着钟朔的残忍行径,任凭他按着自己的头粗暴地洗了。
不多时,萧玖坐在床上擦着头发,抱怨钟朔:“你力气也忒大了,头发扯掉好几根。”
钟朔看着萧玖手中几根趁他不注意自己揪断的发,道:“是我错了,殿下莫要生气。”
萧玖得理不饶人,“道歉便了结了么?你可知晓,本宫身为大长公主,一根头发有多么珍贵么?”
钟朔顾自整理着他刚换下的衣服,直接道:“那殿下要如何呢?”
萧玖擦干了头发,往床上一滚,还顺手扯落了床帐,他从床帐中伸出个半干的脑袋来,诱惑道:“来,床上商量?”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很不诱人。
钟朔叹了口气,觉得大抵老夫老妻就是如此了,他放下手中的衣服,有些期待地起身。
没走两步便听着院中进了人,还不止一个,窗纸隐隐约约映出灯笼的火光,仿佛有一片。
钟朔披上外衫,准备出去看一看是什么事,忽然叩门声响起。
余氏的声音在外面道:“朔儿,可睡下了?”
萧玖也听到了余氏的声音,本来还嚣张地四仰八叉,赶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掀起帐幔看着钟朔。
钟朔对着外头大声道:“母亲怎么来了?我刚睡下,母亲请稍候,容儿子更衣!”
门外没了动静,钟朔冲到床边,萧玖已经抖开了被褥准备钻进去,钟朔及时拦住他,把他拖下了床,塞到了旁边的木橱中。
那个木橱本是萧玖的衣橱,因为萧玖搬走便空了,一直放在那里,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场。
门外的余氏似乎没有打算多等,钟朔刚关上橱门她便道:“朔儿?你在做什么?闹这样大动静?”
钟朔赶忙将萧玖抖开的被子铺好,回头一看萧玖的衣物竟还在小几上放着!
余氏已经吩咐人推门了,钟朔飞快地拿起他的衣服塞进了拔步床的小柜子里,顺道将他的靴子踢到了床底。
身后余氏已经扶着贴身侍婢进来了,钟朔装作刚披上衣物的样子,回头道:“这么晚了,母亲怎么来了?”
余氏却道:“怎么才起身?方才那么一大会儿功夫做什么去了?”
钟朔往旁边移了两步,挡住萧玖藏身的橱子,道:“起身开门时不慎碰倒了殿下留下的一个花瓶,扶了下,耽误了些时候。”
余氏不信他,咄咄逼人道:“扶个花瓶遮遮掩掩地作甚?还用搬出帝姬来说话?”
钟朔没法解释,正想着借口,余氏却忽然上前掀开了被子!
里面空无一物。
钟朔心稍稍落地,暗自庆幸还好将萧玖藏到了衣橱中。
床中无人,钟朔又适时露出迷惑的神情,余氏不禁看了自己的大丫头一眼,仍不死心,又去净室看了,房间的角落也找了,没找着什么,钟朔怕她注意到衣橱,便赶紧道:“母亲是在找何物?”
余氏拿帕子掩着嘴角,尴尬道:“你房中,可有别人?”
钟朔道:“并无。”
余氏道:“没有便没有罢,我方才听了些风声,过来看看,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钟朔:“……母亲慢走。”
余氏风风火火来,安安静静走,她走后,松竹灰溜溜进门请罪,他不知今夜萧玖过来,被拦在外面时没想太多,只以为余氏有什么事找钟朔却没想到是来搜人的。
松竹道:“公子恕罪,是夫人让人拉住了属下,全是女子,属下不好挣脱。”,松竹虽不及钟朔,但长相也是俊朗的小少年模样,又有军功在身,怎么样也是个良配,是以府中的女眷中爱慕松竹的真有不少,他被余氏拦住后被侍女们推推搡搡挤在一边调笑,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衣裳还有不少褶皱。
钟朔忆起自己被萧玖挪揶时的窘迫,心里可怜他,拍了拍他的肩,道:“无事,你保重自身即可,先下去吧。”
松竹持刀离开,钟朔赶忙去打开衣橱,把里面的萧玖放了出来。
萧玖捋了捋弄乱的发丝,道:“母亲这是以为你背着我养了通房?”
钟朔无奈道:“大约是了。”
萧玖坐回床上,将胡乱塞在床角的衣衫扯出来放到一边,感叹道:“母亲待我,恰如亲女,可惜。”
钟朔知道他在叹什么,“殿下莫想太多,母亲通情达理,你又会讨人喜欢,咱们木已成舟,母亲会想开的,且钟家传宗接代还有阿纪,不缺我这一个。”
萧玖捏了捏他的脸,道:“男子相好虽不少见,可到底难登大雅之堂,我怕累你被母亲责骂,更怕与你分开。”
“没有连累,是我先喜欢殿下的,在临邺时不是都说开了么?以后有什么坎咱们一起过,谁也不是拖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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