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舍疏狂知道自己的舅舅是这样的人。
也想过要用玄宫的机关秘密来要挟义盟主,可他心里明镜般通透,玄宫最厉害的机关,最大的屏障,最难开的宫门,不是他做的——是因为义盟主在,屏障才在的。
他没有向义盟主谈条件的筹码,义盟主也不会为了蝼蚁般的他徇私。
玄宫的公子们将叶追情带进来的时候,他几乎可以确定义盟主已经放弃了他,因为假如叶追情硬闯玄宫,他根本就进不来。
放他们进来是义盟主授意,所以他舍九,无路可逃了。
舍九这样想,并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而是因为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他也了解了些义盟主的心思。事情的真相义盟主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之所以不直接动手制裁他,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根本不值得他耗费心神。
放任他蹦跶,活到几时是几时——这就是义盟主的做法。
白衣站直了身子,他面向黑暗中的叶追情道:“我还有个约定没完成。”
叶追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问:“还想杀人吗?”
白衣头一次跟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他的喉结滚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送你出去。”
记忆中,这是叶追情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对他说话。
白衣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舍九的声音果然召来了几个人,两人几乎是不受阻碍地穿过了玄宫的屏障。
有人凭空出现在了身后,叶追情回过身来面对他,白衣闪身而逝。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九霄玄宫宫主义。他淡淡地看着白衣消失的方向,道:“头不疼吗?”
这话是对叶追情说的,叶追情没有说话,他直挺挺地晕倒了——疼晕的。
他是精神类异能者,他最具有攻击性的异能是控制精神类异能者为己所用。玄宫中有的是精神类异能者,所以也有的是他的傀儡,这些傀儡中总有一个手里拥有进出玄宫的通行令。
问题只是,他已经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异能了。一旦用出异能,他定会头痛,用得越多疼得越厉害。越疼得厉害,他最基本的异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就会越失控。周围的人越多,进入他脑海中的心声就越多,他就越头疼,进一步失控。
败在灵尊手里就是因为灵尊可以强行给人洗脑,他不停地向他灌输自己的思想,恰恰是他的克星。
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义盟主冷漠地看着晕倒的叶追情,对已经清醒的玄宫人道:“关起来。”
第33章 再见
黄发虽然被人追捕,但她还是很有手腕的,毕竟如愿楼的暗点遍布全国,虽然在大众眼中如今他们都隐匿起来,但实际上黄发跟自己的手下们还是联络频繁。
如愿楼毕竟是用毒比较多的门派,黄发费了些功夫便给水怜寒解了毒。
麻木的四肢让水怜寒感觉不到疼痛,但解毒后那被弩//箭穿透的空洞却让他疼到胆颤。他强忍着疼痛咬牙想坐起来,被黄发一把摁住了。
黄发道:“别急,我跟你说。”
水怜寒如今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把救他的黄发也摄入了紫目红瞳。黄发走马灯般的意识被他无意间捕捉到,那是关于叶涩和他母亲的。
他焦急地询问怎么回事,黄发道:“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你放开我,我跟你说。”
可一放出黄发来后,水怜寒根本无法言语,黄发便先将他带走诊治。
知道他心焦,黄发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们的主母去世得很早,去世之前她给我们四人吃下毒药,说这毒药会在十年后发作,解药只有少主有。我们当时不信,直到后来才知道毒是主母的血,解药是主母的眼泪,十年后发作定是因为眼泪和毒药的比例问题。——主母身体抱恙是从楼主走后开始的,有好几次都被我碰到泪流满面,后来她身体突然恶化,就这么走了。”
她顿了顿,思索了下怎么措辞,又继续道:“当时不明白,现在却是能推断出来的。假如毒素和眼泪可以互相牵制,他们是否也在主母的身体里持续争斗?哭多了,解药的分泌速度跟不上,毒素便侵蚀了她的身体。”
“少主继承了她的血脉,拥有和她一样的体质。”
水怜寒僵直了眼睛,被他忽略的往事乱糟糟地浮上心头。
当初叶涩不让他向师父追问关于圣域和毒血的事情,他终于知道了原因!叶涩是怕他知道这个秘密,怕他知道……
眼前一黑,水怜寒只觉悔恨如锤砸进了胸口。
密林初见,为了救他,叶涩逼自己流出了眼泪。——他是用自己的寿命在救他。
在东运派,为了让处境不好的他取信于各派,叶涩一再用自己的眼泪去解昙花的毒。他问他:“要救吗?”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寻常的对话。
他微笑着说:“你让我救,我就救。”那么温暖,含着柔情,没有流露一丝悲伤。
他什么都不知道!硬生生地把他往死地推!
为什么,当初没有去追问?如今伏伯去世,他甚至连师父是谁都不知道,何谈联络方式、归隐之处?假如他能早知道……
有钱难买早知道,十年来他头一次如此悔不当初。
水怜寒缓了很久没有缓过来,黄发静静地看着他,看他捂住眼睛,指缝湿润。
这些信息在白衣向他们透漏叶涩的眼泪能解他们的毒之前,根本没有人想过。主母死后,遍寻解药这么多年,谁能想到解药竟然是泪水?
黑面他们做出的行动是去逼叶涩,她没有出手救叶涩是因为她也需要解药,与此同时她也开始去调查此事。收获不大,但已可以将零碎的片段串起来。
水怜寒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在哪里?”
黄发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琵琶女带走了少主,知道他们所在的现在恐怕只有白衣和楼主了。楼主他们一定能从九霄玄宫全身而退,我来就是看看能不能接应他们。”
水怜寒敏锐地觉察出了黄发话中的意思,他没有言语。
黄发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今日我帮了你的忙,日后若你还陪在少主身边,在少主万不得已哭的时候,能否把掉落的眼泪收集起来,分我一点?流出来的泪对少主应该是没用的,否则主母也不会不治身亡。”
“抱歉,”水怜寒几乎是本能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我无法答应你,因为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他流泪了。”她救了他一命,日后有机会他也会回报,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水怜寒眼中带着警惕,黄发叹了口气转开了视线。他红色的眼睛太可怕,她不想再尝试一次。“既是如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你的伤口也都上好了药,我对你仁至义尽了。这个地方也不安全,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黄发真的起身走了,水怜寒仰头看着屋顶,良久,终是下定了决心。
他没有告诉黄发自己跟白衣的约定,他也不会让黄发找到叶涩。
与白衣的约定,他从未如此急切地期待与恐惧。期待他能来,恐惧他不来。
他知道,叶涩现在一定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否则他不会感受不到一点千里香的吸引。白衣或许不会轻易告诉他,但哪怕是知道叶涩往哪个方向去的,他也一定能找到他。
黄发走后真的没有再回来,水怜寒在床上躺了一日,拖着满身是伤的身子再次来到了石屋。
他寸步难行,浑身都痛,左手几乎动弹不了,唯有右手还可以握剑。
他在石屋里等了一天,等到要心灰意冷的时候,雪光中映出一个人影——白衣来了。
水怜寒的眼睛是血红的,他从一开始就释放了紫目红瞳。
可是白衣,是闭着眼睛的。
两人都心知肚明,无需再假惺惺。
先开口的是白衣,他的声音中带着轻蔑:“日晕珠,你有吧?可是日晕珠对我是无用的。”仿佛印证他的话般,他睁开了眼睛,与水怜寒对视。
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水怜寒一下抛出饮天剑,握住剑柄甩开了剑鞘。
白衣没动,他的神情可以用漠然来形容,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水怜寒,冷冷道:“你受伤太严重了,不是我的对手。”
水怜寒的心脏狂跳了起来,白衣的气息太过危险。他闲适在在,显然状态良好。相比而言,水怜寒实在是太过狼狈。
“叶涩在哪里?”
他不想输,他不想死,他还想再见叶涩一次。但是,假如今天战败的是他,他也会朝着叶涩所在的方向倒下。
惟愿来世,再相守。
白衣没想到他会问他这个问题,怔了一下,摇头嘲笑:“你们感情如此之深吗?你都要死了还挂念着他?还是你以为今日可以全身而退?”
水怜寒道:“不想说就动手吧。”
可是白衣不想动手,他想谈心,所以他退了几步,道:“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发个慈悲吧,跟你说说我的异能。我的异能是绝对防御。什么是绝对?就是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方式伤害到我——除非我自愿。你可以想象我穿了一件透明的外衣,这层外衣将我与外界隔离开来,无论是精神攻击还是物理攻击,都无法穿透进来。——我是无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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