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不能让叶语声出事,所以他知道这一局再怎么较量,输得定会是他。
用身子护住叶语声,张问沉住气道:“就算杀了我们,你也逃不出百里派去。”
水怜寒道:“确实如此。”他嘲讽一笑:“那么就来打赌吧,赌你先给我解开绳子还是……叶语声先死。”
心念电转,张问终是无奈妥协:“我可以给你解开,但你必须先放开他俩。”水怜寒是幻境的制造者,既然他只拿叶语声来威胁他,就证明刚才他在幻境中经历的事情也早已被他知晓。这是多么可怕的异能!之前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恐怕之前被水怜寒杀死的豪强也是中了此招吧?此刻不知语声正在经历着何种折磨——如果跟他的一样,那是否……
在肆意思考的此刻水怜寒又岂是省油的灯?“解开绳子,把剑还我,放我离开——否则免谈——叶语声,还能坚持多久呢?”
张问回头一看,一滴泪,竟然从叶语声的眸中滑落,胸口一缩,张问咬牙道:“放开他!我给你解开。”
“别动!”喝住大步要跨过来的张问,水怜寒道:“如果我失去意识,别想让他俩还有命活。”
张问不屑作答,大步跨过来给他解开束缚,扬声喊道:“来人!”吩咐手下把剑拿来后才道:“放开语声,否则我让叶涩也没有好果子吃!”
水怜寒手一伸接住饮天剑,解开了叶语声的幻境。满面泪痕的叶语声慢慢回过神来,一下子抱住了张问。
感受到紧紧环住自己的手臂的力量和那些微的颤抖,张问顿时五味杂陈。
水怜寒突然暴起将饮天剑架到了孙方达脖子上,同时也解开了他的幻境。——这是无奈之举,全凭意志支撑着,他也已实在是强弩之末。
叶语声不知在幻境中看到了是什么,一向潇洒自如的他竟然直到现在都没看清周围状况。
怕惊着他般,张问做手势让手下让开,然后反手也搂住了叶语声。
水怜寒不做逗留,拖着孙方达往外走,此时也已回神的孙方达受制于人大气不敢出只能任凭摆布。手下们投鼠忌器都不敢多做动作,只能听从命令远远跟着,水怜寒出得百里派,趁机砍晕孙方达闪身而逝。
张问的手下们虽然不乏好手,但距离太远,水怜寒拼命飞奔,一入密林根本是寻他不到了。
另一方面生怕琵琶女追来的叶涩循着千里香一路朝水怜寒追去,越来越近的距离,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在彼此的身影引入眼帘的时候,叶涩一下冲过去扑进了他张开的怀里,然后撑住了他倒下来的身子。
喉咙发紧,再次感受到他的体温竟然会如此安心。
谢天谢地,你没有死。
既然回到了我身边,下次,我一定看好你不让你离去,也不让任何人,带走你。
第25章 何必当初
孙方达盛怒下的那一掌重重拍下来,毫无招架之力的水怜寒确实被伤得不轻,叶涩擅毒不擅医,只能给他输内力缓解。
水怜寒渐渐恢复意识,睁眼看到叶涩,第一句问的就是:“有没有受伤?”
叶涩摇摇头,想要尽快给他看名册,所以扶他半躺到自己身上,边说着给你看个东西,边拿出来展开放到了他眼前。
水怜寒瞥一眼一下子坐了起来,接过去迫不及待地从头看到尾又倒回去重看了一遍。
周围一片寂静,凉风簌簌,落叶打着旋飘下来,水怜寒呆了半响,后仰靠回到叶涩身上。靠了半响又仰起头,伸手迫使他弯下脖颈,定定地四目相对,这样从下往上看他还是第一次。
叶涩的唇角弯了弯,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拿开他的手道:“这是从小叶子那里拿到的。”
“小叶子?”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叶涩说的是谁,水怜寒疑惑道:“他怎么会有这个?你怎么会遇到他?”
叶涩把经过一说,这才开始狐疑:虽然此话对小叶子失礼,但他一个痴傻少年,叶追情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最大:有人想借助小叶子把名册给他。这个人是谁呢?既能得到名册,又认识小叶子和他——除了宁缺别无他人。
之所以不考虑叶追情,是因为他若要给他,只会通过琵琶女而不是小叶子。而宁缺恰是因为不想让琵琶女知道,又不能与他直接接触,所以才暗地里给了小叶子。但他也真是大胆,小叶子痴痴呆呆的,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琵琶女看到,真不知他是吃定了琵琶女不会告发他,还是根本就不惧叶追情。
可是,宁缺给他这个的理由又是什么?
证明正义盟跟他们的目的相同?证明他们不是敌人?若是如此,早知名册主要内容的叶追情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为什么非要先得到名册甚至不惜以叶涩做要挟?
思绪纷乱,太多事情交叉在一起,叶涩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等到水怜寒直起身子挪到他旁边跟他一样靠到树上缄默了的时候,乱糟糟的脑袋中才突然想起水怜寒之前说的话,而周围的空气也已然凝固。
叶涩的心脏乱跳了起来,凉意从手心蔓延到指尖,很显然水怜寒早就先他一步想到了他正在想的事情。
不,可是,可是,说不定有个万一……
“叶涩,”水怜寒突然开口,轻轻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哥把自己的左眼给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带人屠戮了梦舞村?”
全身蓦地绷紧了起来,叶涩听到水怜寒道:“就是他,姓叶。”
初次交心时水怜寒就说过,他有一个必须杀死的仇人,为此他还不得不变成了被人嘲笑的“傻子”。他怎么忘了?那个人才是他最大的敌人。尽管名册上没有提到他,但很明显这已是摆在眼底的事实。
他怎么这么笨?如果他能够早想到,或许,至少,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把名册拿给他看。至少可以自己先去弄明白,那样或许还有机会……
水怜寒把头埋进膝盖里,尽管这个姿势让他的伤处无比疼痛,他还是没有把头抬起来。
仿佛要阻止叶涩开口般,水怜寒紧接着又说了一长串:“我们的身体是为了眼睛而存在的,这并不单指用身体来为眼睛提供养分,还指如果眼睛没有了,身体素质也会跟着大幅下降,所以没有人会傻到在自己的盛年将紫目红瞳送给别人——只有我哥,水流云除外。”
叶涩一直虚虚抓着的手指突然神经质地抖了一下。
水怜寒的声音没有起伏,讲故事般继续道:“我哥他和我差了十三岁,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他和那人的事我也一点都不知道,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作为水家堡的下任堡主,年轻一辈的翘楚,还能有什么理由让他在明知自己会衰弱的情况下还把眼睛送给别人,”他的嘴唇终究颤抖了起来,唇齿间带着无法掩藏的森森寒意:“——送给一个心狠手辣恩将仇报的小人!”
心与心的距离蓦然隔了几千丈,当初说什么就算他因为父亲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也不会陷他于不孝不义,那个时候又怎知两人会越来越近,直至吃下了同一颗千里香?已然变得如此深厚的关系,如何能够说断就断?
如果父亲真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小人,他定然、定然会……
骤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苦痛。想要伸手去碰他,手臂却沉重到无法动弹分毫。
有了距离的两颗心,无法互相取暖,不受控制地变得冷硬。
日光被地平线收起,就算近在咫尺也看不透彼此的表情。
“叶涩,”水怜寒终是下了决心,他的声音,有些艰涩:“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再是十年前的孩子,我有能力自保,也有能力手刃仇人,就算那人能够读心,我也不会再惧怕他,因为一旦惧怕了就不会再超越。所以叶涩,”他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压抑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你不必……再可怜我了。”
带了哭腔,却是决绝。
果然是这样,这就是结局。因为可怜他才跟他在一起,这是他叶涩的原话。所以现在水怜寒的话无疑是在说分手——他已经不想跟仇人的孩子在一起了——即使现在还没有百分百确认叶追情就是凶手。
不,什么没有百分百确认?当年父亲是为了寻找日晕珠才离开的,他失踪的时候与梦舞村事件前后差不了多长时间。最关键的是他找寻的名册,正是屠戮了梦舞村的凶手名册!这个名册,除了凶手,谁还会知道它的存在?
“吾,越剑阁杜节或命不久矣,书此名册若可命保,则幸甚;若行之晚矣,则法网恢恢善恶有报。今聚四方凶神八十余人夜袭日月晕华珠一族,除知情者及其雇佣的杀手不知名姓外,还有一人不便透露,其余名讳如下:天河派李南山……金光门郑柏……震南帮王梅……游侠于命……”
“知情者”雇佣了杀手,这么隐秘的事件竟然会雇不知底细的杀手来,敢这样做的,除了如愿楼楼主叶追情还有谁?“知情者”,如果不是会读心又被赠与了日晕珠,又怎么会知道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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