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执废想起了那晚寝宫里所见之事,又想到方才殷无遥对他做的事情,皱了皱眉,还是将猜测的话说出,“是二皇兄……”
殷无遥赞许地笑着,“虽然不中,亦不远矣。”
执废瞪了一眼卖关子的帝王,殷无遥却不再说下去。
“朕是及时运功抵住了毒,不然,哪里能为小七做一回马夫?”
那般轻快的语气,更是让执废疑惑,该不会,这一睡,让殷无遥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十九呢?”执废突然想到了那一身红衣的貌美女子,那天她凄凉萧索的背影显得无助而孤单,看了眼殷无遥,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十九对他的恋慕。
想到那天自己的莫名烦躁,执废顿时觉得有些心虚。
殷无遥眼里却露出一丝厌恶,一抹狠厉的表情他在脸上一瞬即逝,“小七暂时不会见到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爹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小七啊小七,面对韩大力萨日苏都能游刃有余,偏偏遇上老爹就木办法。
至于老爹是怎么知道凭空又多了两个潜在情敌的,请相信他强大的能力……
38
那么,帝王寿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执废眼里写着疑惑,还不待他说话,殷无遥伸出一指按在执废唇上,指尖轻触,便能感觉得到少年的微微颤动。
殷无遥一觉醒来,不见执废,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席卷而来,不顾手脚僵硬行动不便,掀开锦被便急急忙忙翻下床,这一系列动作过于激烈,还生生扯开了背后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根本不在乎疼痛。
只希望醒来看见的人是小七,像往常那般皱着眉,一张小脸写满了愁绪。
然而听见响动而进来的人却是十九。
看着跪在地上不敢逾越半分的红衣女子,殷无遥沉声道,“小七去了哪里?”
十九如实禀报,四周寂静无声,只女子带着哭腔和害怕的细弱声音,断断续续地将一切都告诉了殷无遥。
殷无遥如何不知道十九的私心,可方圆几百里,能解迷梦醉香的人就只有她一人,一时疏忽,居然让小七受了这样的苦。
殷无遥抬头环视着简陋的小屋子,泥糊的墙,下雨天会漏雨的房顶,一方书案,两三把椅子,桌上是陈旧粗陋的茶具,几本厚厚的账册和笔架,简简单单一览无遗。
虽然知道执废能吃苦,可是看到这样的情景,殷无遥还是被揪住了心一般,有些懊悔和自责。
拔天寨上的探子不止十九,从药庐出来后,帝王召集了潜伏的旧部,从各人口中听到了目前所了解的这些。
戎篱欲与拔天寨勾结,沈荣枯态度不明。
十九也是这么转达执废的话的,那孩子不仅尽心尽力,而且心思细腻。
……越来越想将这个人留在身边。
殷无遥看着执废,目光变得深沉。
执废以为殷无遥会直接告诉他,却没想到对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小七还记得江左七策吗?”
帝王的唇勾出完美的弧度,衣袍虽然没有在宫里时那般华丽,素淡普通的衣裳却被殷无遥穿出了王者之风,语调平淡,可从帝王的表情上却能看到身为王者的自豪。
执废点头,看了看殷无遥,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江左七策,是奇策。”殷无遥淡淡地说,目光又深沉了少许,望向执废,带了些探询的意味。
想起挑灯夜谈的情景,记忆鲜明得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这七条奇策让觊觎大周的乱臣贼子们慌了手脚,本以为可趁我们天灾抢险乱作一团时改朝换代,却没想到朝廷还有条不紊,倒让他们乱了阵脚。”
殷无遥轻声笑着,“所以他们打算先下手为强……乱臣加蛮夷,如今若再添个山贼,便是朕,亦要头疼不少。”
可他一点都没有头疼的样子,反而乐在其中的感觉。
执废暗自叹了叹气,“那天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帝王收起了笑,“小七那天,为何没有直接回宫?”
“大殿里空气污浊,想出去透透风,和沐翱逛着逛着累了,坐下休息了一会。”
执废张了张嘴,像是想到了什么,“该不会……”
殷无遥伸手环住执废,下巴贴在他的发丝上,痒痒的,幸好执废犹自思考中,并没有注意到殷无遥的举动,“怎么在宫里没见到小七这般聪明呢……”
想了想,殷无遥的脸色沉了沉,“秦儿来找你,怕是不知道已经被算计了,若非朕早你一步去了端居宫,只怕中毒的便是小七了。”
“三皇兄为什么要对我下毒呢?”平日里执语对执废还算不错,温和有礼,君子谦谦,从下元节的灯会,到他送的花茶,执废都能感觉得到是出自真心,并非假意啊。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只能说执语的演技实在太好了。
殷无遥一边顺着执废的发,一边沉吟,“唔,大概沐家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希望你卷入其中吧。”
执废闷闷地皱了皱眉,“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么……”
殷无遥笑着将手收紧了些,“这些,待我们回去再问你三皇兄吧。”
门外一阵稀疏的声响,执废推开殷无遥,猛地站起身,却被对方一把扯回来,“先不要出去!”
执废不解地看着他,只见殷无遥脸色沉重,双眸里写满了坚定,“戎篱非是易于之辈,力瓦没能谈成合作之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想起审讯力瓦时当年那个阴狠顽固的少年,殷无遥更是皱了皱眉头,为了不让执废担心,放轻了手上的力道,转过身背对着执废,偏过头对执废笑了笑,那笑容,邪魅中带着温柔,蛊惑人心。
殷无遥缓缓扯开衣带,将单薄的长袍褪至腰间,一手从背后绕过脖子,将耳后的如墨般黑发捞起,拨至胸前,原本光洁匀称的背整个的露在执废面前。
“这里的伤,朕只让执废包扎。”
虽然皮肤白皙,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纤弱病态,光滑的背上,左肩往下三寸,鲜血混着旧痂,裂开的伤口泛着淡淡的血腥味,洞状的伤口看上去十分骇人,新长出来的肉呈淡淡的粉色,而结了痂的地方则是乌黑的疤痕,说不出的狰狞。書香門第
执废有些难过地用干净的布条沾了温水,轻轻地触上去,殷无遥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仿佛那一抽动所承受的疼痛全过到了自己身上,执废叹了叹气,“怎么又裂开了……”
殷无遥但笑不语。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门外的声响也渐渐变小了些,执废收拾了一下,端着混着血色之水的铜盆走了出去,刚刚倒了水,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
从执废所在的山头,可以看见不少的山头都燃起了狼烟,空中袅袅升起一道道浓烟,在连绵的山体上形成一种壮观的景色。
那人有些不安地看着目光深远的执废,跟执废并肩站着,能感受到这些日子以来少年气质上的变化,武功还是没有长进,身高也没怎么变化,却让他觉得执废渺远了不少。
毫不客气地屈起指节敲上执废的后脑勺,大大咧咧地扯了笑容,“小鬼!你在看什么?”
执废回了回神,看着身旁的男子,一身精神的黑色短打,再见故人,执废高兴地笑了笑,“丹鹤!”
“老子东躲西藏地走避沐家的追杀,你倒好,上山落了草,做了逍遥的山贼?”丹鹤虽然这么说着,大手揉着执废的话,眼里满是欣慰,“躲得这么深,可让老子好找!”
执废想起屋内的殷无遥,躲过丹鹤的手就回头看去,只见殷无遥已经穿好衣服站在了门边,看向两人时皱了皱眉头。
“这是谁?”丹鹤指着殷无遥,转过头问执废。
执废挠挠头,不知该如何向丹鹤解释,看到丹鹤越发疑惑的眼神,执废不自在地笑笑,“他是……”
瞥了眼殷无遥,那人正看好戏似的看着执废。
“我父皇。”执废的声音不大,已经足够让丹鹤听见的了。
只见丹鹤的笑容僵脸上,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殷无遥,见殷无遥好整以暇地回看了他,刚毅的脸上多了些厌恶,“小子,他不是去祭山吗?”
执废摊了摊手,“你看我也没去祭山啊。”
而且,殷无遥也跟丹鹤相处过一段时间,只是丹鹤没发现而已。
执废正想着要不要告诉丹鹤,其实殷无遥就是马夫,可看到丹鹤本能地对殷无遥产生的排斥,摇摇头还是算了。
恐怕在丹鹤眼里,殷无遥是那个抢走了姐姐的男人吧。
果然,丹鹤冷笑一声,“会把姐姐打入冷宫的,也只有这种冷血的人才做得到!”用身体隔开了殷无遥与执废,丹鹤一手护着执废,一手在袖中缓缓蓄力,“那晚我能如此顺利地潜入皇宫,如果没有他的默许,老子又如何能劫走一个大活人?!”
执废扯了扯丹鹤的衣袖,眼里平淡无波,再看看殷无遥,也是一副这样的表情,丹鹤不可置信地看着执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生气!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