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此言差矣。”金老板慢悠悠的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客人怎么还,我们就怎么收,要怪也只能怪有的人命不好,投错了人家、生错了父母。至于你说的害人性命,”金老板看向地上的手下道,“你们做了吗?”
“没有啊,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地上两人喊道。
“够了,我没空在这里听你们自问自答!”洛寻风不耐烦的道,刚才听金老板说到一半,他已经要压抑不住怒火,“萍儿的死,和你们金宝赌坊脱不了干系,今日你若不给出交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哦,那个姑娘原来是叫萍儿啊。”金老板抬起右手,侧头玩弄起指甲。
洛寻风眉头压低,双拳越攥越紧。
“那好吧,”金老板勾着嘴角,“我今天,就给你个交代。”说着,他忽然弹了下手指,他身侧的四名打手便齐齐向洛寻风冲了过来。
洛寻风早有防备,挥掌迎向四人。
这四人各自占据洛寻风周遭一角,抽出腰后刀棍,向他围攻起来。洛寻风敏捷闪转腾挪,肘撞脚踢、拳击掌劈,四人一时奈何不了他,反倒纷纷中了他的不少拳脚。但这四人配合似有阵型,变化颇有默契,洛寻风虽未中招,但一时之间竟也突破不了包围。
心急之际,洛寻风瞥见金老板退在一旁,竟拿了根金属小挫修起了指甲,他心中怒气暴涨,大喝一声,纵身跃起,如凌空登梯,接连踢飞两名打手,同时身形在空中一旋,双掌齐出,砰砰两声,击中正冲过来的余下两人胸口,两人应声倒地。洛寻风借势凌空一翻,便要落地,就在这时,眼前猛然晃过一道亮光,刺得他半眯起眼睛,落地的瞬间下盘乱了三分,还未站稳,一张绳网忽从一旁向他罩来,洛寻风迅速矮下身形,就地翻滚躲避,却不料,躲避的方向也正罩来一张绳网,将他一下罩入其中,绳网紧接着便自动收紧,将他牢牢捆住。
几名打手捂着胸口围了上来,有人手中还拿着发射绳网的暗弩。
“别白费力气挣扎了,这‘困兽网’可是连野兽也挣脱不掉的!”几人冷笑着道,还不忘报复性的对地上的洛寻风踢上几脚。
“好了好了,怎能这样对待这位公子呢?”金老板走了过来,打手们给他让开道,他手中指甲锉光亮的手柄处,正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洛寻风咬牙不语,他暗自运气,想要尽快震断快要陷入他肉里的绳网。
然而,下一刻,金老板从手下手中接过一根棍棒,朝他头上猛地挥了下来……
……
哗啦——吱扭——
牢门上的锁链被人打开,沉重的牢门发出喑哑的开门声,许是这声音太过刺耳,肃羽心头砰砰快跳了几下。
他朝牢门口一看,一个披头散发、囚衣染血的人被两个狱卒提着扔了进来。
牢门再次被锁上。
新来的囚犯趴在地上发出“哎呦、哎呦”的呻/吟声,肃羽默默收回目光,依旧一动不动的靠坐在墙边。
忽然,那人从地上抬起头,冲着肃羽道,“小哥,能给我口水喝吗?”
他指的是肃羽手边的水碗,那里面的半碗水,肃羽并没有碰过。
肃羽再次看向他,那人的脸被乱发挡了大半,喉结翻滚了一下,发出干渴的吞咽声。
肃羽垂了下眸,拿起水碗,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弯腰把碗放在了他的手边。
那人挣扎着撑坐起身体,端起水碗,咕嘟嘟的大口喝了起来,一些漏出的水顺着他的下巴、脖子往下流。
肃羽随意瞥了一眼,见他囚衣半敞,胸口露出一片类似凤鸟的刺/青。
“你是王川?”肃羽一下想起了这刺/青的主人。
“喔……好汉,你怎么也在这啊?”王川撩起挡脸的头发,露出细细的眉眼和肿胀的脸。
“……”
“小子,你少和他说话,这人可是刚刚抓到的贩卖人口案的重犯。”门外一个狱卒走了过来,对肃羽道。
“……”
“我冤枉啊——”王川对那狱卒喊。
“喊什么喊,闭嘴!”狱卒道。
“是,是,我闭嘴,我也什么都没招。”王川对着狱卒碎碎道。
狱卒绷着脸,朝牢里看了看,转身走了。
王川抹了抹嘴和下巴,把碗放下,他看到肃羽已经又坐回了墙边,并不看他,便也自己找了一面墙靠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发完一章,第二天总想着微调点细节…大家慢看哈:P
第15章 越狱
王川嘴里“嘶嘶”的抽着冷气,艰难的脱下上半身囚衣,扭着身子往后背上药。
变扭的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他龇牙咧嘴的看向不远处的肃羽,后者正靠坐墙边,直直盯着他手中的药瓶,生怕他打了洒了的样子。
他手里拿的药瓶是肃羽给他的,镇痛效果极快。
看着肃羽一副随时想收回药瓶的样子,王川很有自知之明的掐灭了想说让他帮忙上药的念头。如果不是自己在牢里一直呻/吟不断,吵得左右牢房都在开骂,眼前这个冷面的小哥定不会拿出这么好的伤药给自己吧。
“嘿,好汉,你真是好人呐。”王川终究没敢把一瓶药都倒在自己背上,差不多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堆着笑把药瓶还给了肃羽。
“能把这么好的药送来,想来有人花了大价钱来探你呐。”王川边说,边把坐的位置往肃羽那挪了挪。
肃羽接过药瓶,低声“嗯”了下,用衣袖干净的地方把瓶身擦了擦,这才收回怀里。
“好汉,你功夫那么好,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王川继续问道。
“……”肃羽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深冷淡,王川立刻闭了嘴,却听肃羽反问,“你是人贩子?”
“唉,哪有的事儿,”王川把手插进凌乱的头发里撩了撩,“我就一普通混混,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还不是衙门想要屈打成招……”正说着,他看到肃羽眼中闪过一丝犀利感,顿时有些心虚,话锋一转,便道,“好汉,你一定也是被冤枉的吧?”
肃羽见他一副油腔滑调,懒得与他多言,随意哼了下,便转了头去。
王川摸了摸鼻子,觉得自讨没趣。
县衙的监牢格局逼仄,进路曲折狭窄,低矮的牢房绕成几排,中间的通道只有一米来宽。露天的通道顶上,被绳网遮挡,网上缀着一些铃铛,起到防止犯人越狱的报警作用,谓之“天网”。
到了晚上,冷风直灌进监牢,天网上铃声轻响,光线仅有惨淡的月光。
眼下三更已过,牢里已然鼾声四起。
一个狱卒打着灯笼走过一排排牢房,左右巡视,灯笼幽红的光芒自下而上照亮他的脸,光线与阴影让他的脸看起来像是一个晦暗的面具。
狱卒的脚步在肃羽和王川的牢门前停下。
很轻的窸窣声响起。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肃羽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正枕着自己的胳膊侧躺在地上,王川躺在对面不远处,闭着眼睛,嘴巴微咂,已在梦中。
传入鼻尖的气味若有似无,肃羽却立刻认出,那是他在影堂训练抗药性时遇到过的一种迷/烟,闻者很快便会进入昏睡状态。
他立刻屏息,不动声色的躺在原地。
不一会儿,牢门的锁链便发出了响声,牢门被人推开。
脚步声临近,肃羽暗自绷紧身体,蓄势待发。
然而,进来的那人却走向了王川。
肃羽见他抬腿轻踢了王川几下,王川没有反应,那人便弯腰将王川拖至牢门前,自怀中掏出了一条布条,布条的颜色像囚衣颜色一样灰蒙蒙的。他将布条绕过横竖栏杆的交叉点,打结形成一个圈,抬起王川的头,将他脖子往圈里一套。
布条离地有一定高度,人若这样被吊着,将会窒息而死!
那人为了尽快完事,伸手将布条交叉一拽,用力勒紧王川的脖子。
“!!!”窒息的痛苦使王川本能的挣扎起来,他双手乱抓,两腿乱蹬,眼睛也睁了开来,迷茫失焦。
那人手上动作毫无犹豫,布条越收越紧。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股劲风自身后斜劈过来,他来不及回头,迅速侧身一躲,还是被一记手刀劈中左臂,顿时剧痛难耐,手中的布条也随即松开。
那人右手往腰间一摸,迅速抽出一柄短刀,矮身一旋,向着袭击者的方向横切过去。后者却反应奇快,一脚踢上他的手腕,将那短刀向一旁踢飞。
王川在栏杆处毫无章法的痛苦挣扎着,忽然寒光自头顶飞过,“珰”的一声,飞来的短刀砍在栏杆上,斩断了绕着的布条。
王川猛地扑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暗杀者见势头不对,赶忙向牢门外跑去,却被人伸手一拦一擒,反拧胳膊按着肩膀压跪在了地上。
“是你?!”肃羽认出了仓皇低头的暗杀者,竟是白天提醒自己不要和王川多言的那个狱卒。
“为什么要杀人?”他虽不爱多管闲事,但也没法眼看着狱友在自己面前被暗杀。
“咳,咳咳,”王川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半跪在地上,边咳边抖,指着被肃羽擒住的人惊恐的道,“你……你们……竟要杀人灭口……”他着实吓丢了魂,四下张望中看到了打开的牢门,不顾一切的手脚并用,爬向牢门,冲了出去。